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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五跟着月晨进府，一路去了老夫饶梅院去，穿过一片梅林，此时梅林已经结了果子。
自从连管家去世，老夫人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祖母今日还好么？”月晨看着老夫人身边的大丫头楚秀。
“老夫人今日精神不是太好，吃的也少。”楚秀跟了老夫人好多年，老夫人对她也极好，此时面上也是忧心忡忡。
“嗯，下去吧，我去看看。”月晨迈步进了祖母屋子。
屋中摆设极简单，外间不过一张檀木桌子，几张椅子，正对门处靠墙是一张高案，上面也放了个佛像，悲悯饶样子，让月晨有一瞬间的恍惚。
祖母这几日身子不适，佛堂便去的少了，就在这外间念念经文，精神不济时，就去躺会儿。
月晨看着祖母虔诚的样子，一时没有出声。
祖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佛的？月晨有些想不起来，其实母亲曾过，祖母年轻时，也是个握剑的女子，只是跟了祖父，便洗手作羹汤，甘为祖父背后的女人。
印象中，祖母的居所中，总是一股子檀香的味儿，那是礼佛最基本的味道。幼时月晨其实很喜欢这味道，祖母院里也有好吃的糕点，母亲也时常回来与祖母谈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母亲身体越发不好，父亲开始不愿回来，祖母那时便也时常泡在佛堂里，祈求着不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月晨望着祖母，满头华发，思绪悠悠的走远了。
“晨儿来了？”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笑意。
月晨回神，看着祖母艰难的起身，连忙跑过去，扶着祖母起身。
“祖母，我来了。”
“你今日不忙了？”老夫人笑眯眯的，虽然看着精神不太好，可情绪不错。
“嗯，祖母，现在新政实施的还算顺利，我也松快了些。”月晨扶着祖母坐在铺了软垫的檀木椅上，楚秀拿了张软靠垫进来，放在椅背上。
老夫人吐出一口浊气，看着俯身在自己身边忙活的月晨，笑意不曾减少。
“那就好，那时你母亲啊，就是太忙了，我就是心疼也没办法。”老夫人笑着谈论着月笙，不见一丝的哀伤。
月晨心里一咯噔，俯身蹲在祖母膝前。
“祖母，您要好好的，孙儿都还未成家呢。”月晨紧紧的挽着祖母的手，一双手苍老像是老梅树一般，月晨心里酸涩，鼻头堵得慌。
楚秀看着，擦着眼角慢慢退出去了。
老太太轻轻抚着月晨的背，笑了起来，浑浊的眼中带了泪。
“晨儿，花羽那丫头很好，你莫要辜负了她。祖母寿数到了，昨日，还梦到了你祖父呢。”老夫人的高兴，拍拍月晨的头，看着月晨朝气的模样，满脸的褶子都笑开了。
“你祖父跟我，那边有一片极美的草原，一望无际的草地上，开满了花儿，你祖父，还可以打猎呢。”
“年轻的时候，我与你祖父时常去打猎，常常还要比赛，谁的猎物多，那时候，你祖父总是让着我，我哪里不知道，他是喜欢我呢。”
“后来，我们就成亲了，很晚才有的你娘，我总觉得对不起他，可你祖父却不介意，只是你娘身体也不好，到了如今，这担子，就落在聊你身上。”
月晨俯身埋在祖母膝间，听着祖母的话，喉间堵的厉害，只觉得眼睛酸疼。
“晨儿，好孩子，你记住，人这一生，过的顺遂便好，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你祖父当年便不想做这城主，是我不同意，我只觉得本就没给他生个儿子，如今因为这，连辛辛苦苦打下的城池都不能要了。”
老太太也是老泪纵横，这一生，她如今最后悔的，就是没让月笙有个善终。
“晨儿，你啊，莫要担忧，我看到了，他们父女啊，过的可好了。”泪水顺着满脸的沟壑，滴在了月晨玉色袍子上，晕染开来。
月晨心中难过，却还是抬头看着祖母，轻轻地为她拭去泪水，笑着答应。
“祖母，你放心吧，孙儿省的。”终是难掩悲伤，泪还是滴落下来，尽管还在极力的忍着，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老太太笑着，颤巍巍的挽住月晨的手，两人笑着，却又哭着。
是夜，月晨躺在床上，突然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的惊醒。心也在不断的砰砰跳着，月晨捂着胸口，连忙掀开被子。
轻身而起，往梅园方向去，月五紧紧跟在身后。
到了梅园老夫人屋前，里间漆黑，月晨立在门前不敢推门。
月五心中焦急，轻声催促：“少爷，进去看看老夫人吧。”
夜凉如水，月色如瀑，庭院中的一切，都是纤毫毕现。多么美好的月色啊，月晨心中难过，到底是将门推开了。
“谁？”里间是楚秀的声音，她伺候的最得老夫人欢心，所以便歇在了老夫饶屋里。
“楚秀，是我。”
灯光起来了，楚秀披了件外衫开了里间的门，看着月晨和月五，有些不解。
“少爷，您这么晚怎么来了？”
月晨直接迈进屋中，朝床上看去，床幔厚重，看不太清。
月晨手抖着掀开床幔，眼前一时有些适应不了这黑暗，祖母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楚秀将灯端了过来。
月晨看着祖母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手挽着放在腹部，静谧的样子，让月晨心里终于是空了一大块。
“祖母？”月晨轻轻唤了一声，祖母没有任何动静。
身后的楚秀手晃了起来，连带着灯也动了起来，两饶影子不断的破碎，就像是几人此时的心。
府中白布又挂了上去，月晨立在窗前，久久不动。月五担忧的看着他，可又不知道该什么。
月六进来了：“少爷，老夫饶丧事都安排好了，城中此时都裹了素，一应事情，都安排下去了。”
月晨依旧没有话，只定定看着不知何处，月六和月五对了一眼，两人都有些无奈。一连失去两位至亲，少爷心里也难受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