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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蓝妆,朕为你蹉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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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夜,将是十五月圆之夜。

第二日,凤麟天拒绝接见前来复诊的太医,任何人都不见,谁也不知道大殿里的情况。

当然,除了他自己和若馨。

他不吃,只是偶尔喝几口水,他喝水的时候会问一下若馨,看她是否也需要。

若馨和他道谢,他喝水的时候她也要了,就着他喝过的杯子。他以为她看不见所以没了顾忌,于是自嘲的笑了。

若馨的身子也渐渐的不行了,没有什么力气,所以多数的时候他们都是静静的躺在床上,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两个,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温热的,虚弱的。只是,这样的时光又能滞留多久呢,谁也不知道。

天快要黑的时候,若馨问他‘何时相见’

他自是知道她问的是天羽,缓缓的他闭上了眼睛,“天黑时分,可好?他说在你们常见的地方,可行?”

若馨点头,又觉得好笑,她从她提出要见天羽后,她一直都和他在一起,那么他又是什么时候去和天羽商量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的?她不点破,欣然接受。

感觉到他的气息越来越弱,她甚至是有扑上去的冲动,把自己的一切都给他,可是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和他说,太多太多了。

煎熬着等待,天终于完全黑了下来,而凤麟天,也终于打开了殿门。

王乔等一干太监宫女跪在地上,见他出来,终于松了一口气,王乔还欲说些什么,然,被凤麟天打断。

他只是走上前,轻轻的同他说了几句话。隔得远,他的声音又小,若馨并没有听清楚他的话。

须臾,有宫女鱼贯而入,端着热水毛巾等洗漱用具。

凤麟天做手势叫她们把东西放下,然后打发她们走,所有的动作都是轻不可闻。

若馨想,她或许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她走到他身边,刻意的仰起脸,用唇语问他‘何时相见’

他从柜子里拿出那套天羽常穿的绯色长衫,哽咽,“快了,就快了。”

然后,他扶着她在梳妆镜前坐下,轻声的问,“既然要见他,不若,朕替你上些妆。”

她的唇瓣抖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点了些胭脂在指尖,抹在她的唇上,他忽然问她,“朕有没有赞过你?”

她眨眨眼睛,想摇头,又顿住。

他勾起唇角,很破碎的一个笑,“你的样子很深邃,一直,到这里……”他不愿意把那个地方说出来,他还以为她看不见,他说‘这里’的时候狠狠的按着他的心脏,手背上的淡蓝色血管隐约可见。

她见了,却假装眼盲,倏地闭上了双眼,把眼泪倒流进心底。

他无声的收回笑,拉平了唇角,把她唇上胭脂抹开,看着她的脸,似乎是想要把她刻在眼睛里,他自言自语,“如若明珠点绛唇,已经够了,你先去歇息,入夜了,朕叫人送你过去。”

去歇息,他送她到他的床边,让她舒服的靠着。

她乖乖的,很听话,他放下了层层帐幔,将她和他隔开。

她睁开眼睛,如同璀璨夜空的明亮星星,盯着帐幔外他缓缓离去的背影,恍如万水千山,那么遥远。

她知道他在干什么,全部都知道。

他正颤抖着脱掉身上的衣服,换上那件绯红色的。

他对着镜子,贴上那块**,他突然咳嗽一声,她一惊,探起了身子,偷偷的掀开帘子,她看见他佝偻着她从未弯过的腰,咳着血。

他的面具被他的鲜血弄脏,他似乎很生气,将面具啪的砸进了水盆中,他突然又笑,很小心的将面具捡起来,用毛巾一点一点的擦干净,他又开始喃喃自语‘若儿、若儿’的叫着。

若馨放下帘子,眼中逐渐模糊了起来,眼泪夹杂着心碎。

所有的人都在骗她,她知道,可是这个人不一样,她要求放走天牢里的敌国质子、他丝毫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她说要去见旧情人,他就放手了,她说要去见新欢,他就……开始装扮了。

她从没说过她喜欢他、喜欢现在的他,他认了。

他这一生爱过的两个女人都是她,可是他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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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已经戴好了面具,面具里有机关,他不能说话,一开口就会是天羽的声音。

她看见他拉开了繁重的大门,叫过来王乔。

而后,王乔掀开了帐幔,探进去身子请若馨出来。

他脸上有些愠色,“姑娘,你给的承诺呢?”

她笑笑,很温柔,嘴唇翁合着,‘到了,要到了’

继而,王乔才道,“姑娘,请随我来。”

她扶着王乔的手,一步一步,很小心的向前,从他身边走过,看见了天羽的脸。

擦肩而过的瞬间,若馨的心脏抽动了一下,因为她看见了他伸过来的手,就在她的面前,就在她身边,他可以拉住她、只要他想,但是他没有。

她也假装自己眼盲,什么都看不见。

出了殿门,他才缓步跟了上来,提着一盏灯,踩着她的影子。可他是什么人?他是天凤王朝最最尊贵的人,没有人可以走在他的前面,可他却甘愿落在她的身后。

在他看来,她是看不见人、说不得话的。

可是她听的见,她就是知道他一直跟在后面。

她突然停下脚步,再不肯走了,这样,他就被迫停在了她的身后,很近很近的距离,近到她甚至能听到他虚弱的心跳声音。

她是故意的,用唇语问王乔,‘还有谁’

王乔看懂了,却是不敢胡乱说话,自当她是看不见的,朝他投去询问的目光。

他略微颔首,王乔会意,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打发着若馨,道,“回姑娘的话,是掌灯的小太监。”

她点点头,嘴型一连发出好几个‘好’字。只是,脸色更白了一些。他,是不是打算永远骗她下去,永远也不会承认凤麟天就是天羽。

她加快了步伐,再也等不及了想要和他见面。

她走的急,他也加快了脚步。她虽知他虚弱,可却不曾想过,已经膏肓到这种地步。

他手里的灯盏落在了地上,他撑着一颗大树,忽然用帕子捂住了嘴,他再将那帕子丢下去的时候,上面早已染上了朵朵红梅。

她顿住,不再走。

他却苍白着脸,朝着王乔使眼色。

王乔千万分不愿意,握着若馨的手紧了紧,却只能服从命令,道,“姑娘,快些走吧。”

若馨点头,早已掌握不好脚下的速度。只是因为,还有他在身后,亦步亦趋,步步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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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面具男子隔着层层帐幔,向里面的那个金发男子报告。

“叫他回去。传孤的亲笔信给他。”说罢,一只羽箭穿透层层帐幔飞了出去,却在落在面具男子手上时变成了一方柔软的帕子,染着血迹。

面具男子声音微颤,“王上,毒又发了吗?”

金发男子眯着眼睛,捂着心口咬牙切齿,“她肯定是拿不到了血泪了,那东西孤也不能碰,否则灰飞烟灭。”

“那王上为何还要霜留在那里?”

金发男子撩起一缕长发,“他命不久矣,恐左相篡位,他不能死,她既然不肯取他性命拿那血泪,定会舍身相救,孤失去了宿命良药,只得用他的血来换了,叫霜留在那里,带凤麟天回来见孤。”

面具男子应下来了,却又转身,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孰料,那金发男子却从帐幔中走出,金发束在脑后,面容白皙精致,若不是喉间的那一粒突起,定分不出雌雄。

抬起面具男子的脸,他有些不悦,“想说什么便说。”

面具男子终是下定了决心,才问,“她会死吗?”

金发男子没有立时回答,只是扬起了眉梢,他挑眉看人的样子很狡猾,像是在算计着什么,他阴险、他狡诈、他贪玩,他说,“孤怎么会知道!”

金发男子转身回自己的帐幔,继续运功疗伤。

戴着面具的男子却还是不走,良久,他去了脸上面具,有些纠结、更多的是痛苦,“王上为何要替冉选这样的一张脸,为何对冉如此之好?”

金发男子体内真气瞬间紊乱,噗的吐出一口黑血,他睁开眼睛,双眸空洞茫然还有不可思议的神情。

他缓缓的擦着唇边的血迹,敛起眉毛,眼底突迸狠光,一字一句的从嘴蹦出来,“是她欠我的,我恨她,我要她生不如死!生不如死!!”

金发男子如是的说着,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哭,原来,他错了。

他在轮回中等了她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抓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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