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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失落在荒漠中的墨魂剑重现眼前,夜阑内心的讶异多过恐惧。剑上墨梅红光突现,化成一朵夺命之花向夜阑刺来。
夜阑双目被红光灼痛,再闭上眼的那一瞬,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嘴角微启喃喃道:“青宿~~~”
停住了!那把剑在触及夜阑咽喉处停下了。
持剑者飘然于半空之中,声音恍若鬼魅般阴沉,道:“青宿是谁?”
夜风吹来,夜阑缓缓睁开眼,喉上长剑直抵,抬头望清了那持剑要取自己性命之人的容颜。
熟悉的轮廓,熟悉的样子,他是青宿。可细细一看,记忆里深黑的眸子成了血色魔瞳,散发着与墨魂剑寒梅上同样阴厉摄魂的红光。
他是谁?正值夜阑怀疑自己的判断之时,持剑者胸前那用红绳穿过的碧绿色石头,是夜阑不知何时遗落的解语石。这一切,彻底证明了,他是青宿,他是消失了陌南河里的青宿,那个曾无数次出现自己梦里的人出现了。
夜阑掩不住欣喜道:“青宿,你还活着!”
“你是谁,青宿又是谁?”面前的人依然持剑相向,在听到夜阑对自己的称呼时,眉头一皱,继而言语冰冷且透着杀意,道:“无论是谁,都得死。”
夜阑从那张漠然冷厉的脸上,已看不到青宿过去的影子,他为何要杀自己,莫非他与乌有客栈中要截杀他们的人是一伙的。
来不及多想,夜阑倾身向后,避开了墨魂剑的杀势,放低声音道:“青宿,我是夜阑,我是颜寄尘,我们第一次在十里水岸相遇之时,你送了一颗解语石给我,陌南城、西风楼、归尘居,你都不记得了吗?”
持剑者眼中闪过一丝迷惑,陌生地望着夜阑,凄厉如鬼泣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只记得死在我剑下的人。”
不行,他已经完全不认得自己,从他徒步追上黑雷的速度看,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当务之急,是要设法逃脱他的剑下,将苜宿行军图带到安全的地方。
忽然,夜阑朗声大笑,视死如归道:“青宿,我这条命本就是你救回来的,那就让我死在你的剑下,你很快就会记得我了,记得陌南城里的一切,记得你是七杀头领、墨魂剑主青宿。”
话音刚落,夜阑踏着马蹬站起身来,俯身向墨魂剑扑去。
持剑者被这忽转的一幕怔住,他杀了很多人,却未见过主动受死的人。这个将死之人面上没有惊怖,温柔的、怜惜的目光如一把刀落在他的心头。心底油然而生的痛楚感,让他极不舒服。
他闭目拔剑而出,一滴炙热的鲜血溅上眉心。
夜阑趁青宿分神之际,不顾右肩上的鲜血直流,急声策马,黑雷顿然如离弦之箭窜入小道旁的胡杨林里。
夜阑回望身后,出乎她的意料,青宿并没有追上来。她撕下一块衣角,简单地包扎了一下右肩上的伤口。
“青宿,原谅我用这种手段脱身。”夜阑舒了口气,她适才的举动完全是在做一个赌注,她以自己的性命为筹码来试探青宿是否还残留着某些记忆,某些可以让他敛去决然杀意的记忆。
夜阑赢了,纵是青宿变得恍若魔鬼,他最终还是对自己手下留情了。
穿过胡杨林、蹚过索南河,一路向西,就是入关之地。
夜阑马不停蹄地在夜里奔跑。
内心心绪纷乱,失而复得的阿馒哥哥,死生重逢的青宿。
无形的命运之手,将他们推在了一起,在这即将硝烟弥漫杀伐难止的混乱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