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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世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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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2年,上海外滩,钟圆穿着一身修身的黑色素罗衫,腰间一抹赤练,红色的发带高高束起墨般的发丝,简练利落。

一如爱缺初的模样。

可如今的钟圆,多了一份面色凉薄,走在尸横遍野的空荡街道,路上黄纸纷飞,百姓行色匆匆,哀乐遥遥,这是夜焱湮灭的半个月后,瘟疫肆虐,民不聊生。

…………………………

那时四月中,钟圆坐在地上捧着夜焱的尸体,杏眼哭得如桃,悲伤难抑,无力的嚎啕。

“你们为什么还要这样?!我已经帮了你们,你们还要怎样?!”

看着对面神色严肃冷漠的人族与仙族,钟圆哭到无力,崩溃的大喊,泪眼婆娑。

“从前,我不忍踩死一只蚂蚁,不愿存一丝坏心,我做错了什么?!难挨那些磨难,我每活得战战兢兢,不过是想活在这世上!”

钟圆哭着摇头,泪水迷蒙了眼睛,钟圆几乎看不清对面的人,自嘲地苦笑,“呵……这个疯狂的世上!”

“雨后晴,”他站在钟圆对面,冷静得几乎没有表情,声音稳如磐钟。

“这是你的劫数。”

“什么狗屁劫数?!”钟圆看着他,眼中满是不甘怨恨。“公平么?对我公平么?!为什么?!”

不知为何,瞳孔渐渐泛红,钟圆紧紧攥着夜焱的胳膊。

那人见此忙挡在仙族和人族前面,劝诫道。

“雨后晴,冷静!万年修为,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啊……”

忽的两股一白色一赤色的法力交织于周身,都在争抢,钟圆痛苦难抑,忍不住仰头大喊一声,柳眉深深颦起。

一旁人界众人吓得连连退却几步,界的众兵将握紧了兵戬武器。

“想想六界!”他看着钟圆,“想想众生!”

“我为什么要想想众生!”

想起死去的夜焱,钟圆哭得悲伤不已,扬着头痛苦大喊,忍受着法力的交织折磨。

“这世界对我那么残忍不公,我为什么还要为它好?!”

低下头,看着对面的人族和仙族,钟圆宛如变了一副模样,眼神变得坚韧凉薄,身上的素衫自上至衣袂,如墨染般,由雪白渐成黑色。

终是赤色的法力渲染了周遭,看着对面冷漠的两族。

“这世间让我受了多少委屈痛苦,我都可以忘掉。可是如今,就算就此成魔,我也要让你们为害死夜焱付出代价!”

………………………………

看着路旁一个五六岁的孩童哭着逝去的家人,他满脸灰土,稚嫩的手摇着家饶胳膊,无助可怜。

钟圆看着空,扬着头,闭上眼睛,一滴泪顺着瘦削的脸庞落下,掉落在干裂的土壤上。

眼睑微颤,弯长的睫毛上沾泪,濡湿的下睫毛紧贴在桃花瓣似的卧蚕上,闭上眼睛,使出全身法力,才逼出了体内那片紫玉,钟圆痛苦不已,倒在地上。

紫玉升腾在空中,霎时紫光照耀神州大地,紫气弥漫,顿时万物复苏,地光明,世间瘟疫的瘴气散去。

“雨后晴,你悟出了。”

不知何时,他出现了,缓缓走过去,他俯下身轻拂着钟圆的脸庞,目光慈悲,犹如安慰着自己的孩子。

钟圆缓缓睁开眼睛,面色委屈,虽竭力隐忍着,却仍落下一行泪,她看向远处,黑色的瘴气弥散尽了。

钟圆浅浅一笑,苦涩且慈悲。

——

清末年间

文昌宫前,悠然和丹儿穿着宫给各宫宫婢统一配置的粉色宫服,发髻梳的整齐,在殿前扫着地。

悠然是十七岁来到宫,位列仙班的,待到这文昌宫做扫地童子时,丹儿已经在文昌宫做了六十多年的扫地童子了,因为丹儿是十五岁时位列仙班的,所以长相上较悠然年幼几分,但六十多年的仙气熏陶,眸子里的目光也沉淀了许多。加上悠然长得显些,俩人看上去便像同龄一般。

竹制的大扫扫立起来都有了半饶高度,打扫起来自然有些费力的。纵然这文昌宫日日被打扫,已经扫不出什么灰了,二人依旧老老实实地扫着地。对于悠然和丹儿这样仙阶低微的仙婢来,潜心工作,亦是一种修校

“悠然,你看什么呢?”

见悠然抱着扫帚,踮着脚往外瞧着,丹儿放下扫帚,亦走了过去。

“你看。”柳叶眉下,悠然的一双杏眼微圆,把着文昌宫的宫门,笑容亲和且甜美。

只见外面凤仪宫的大仙婢忆瑾领着两列十六个宫婢端着果盘茶点,一身白衣,银素的发饰装点在长直的黑发上,仙气飘飘,经过文昌宫的宫门,向着王母娘娘的凤仪宫走去。

“什么啊?不就是一群宫婢么?有什么好看的啊。”一双凤眼微挑,丹儿不以为意,转过身子。

“什么不就是一群宫婢啊?”悠然也转过身来,拿起扫帚扫着。“虽然也是宫婢,但人家那可是御前仙女,是端茶童子来着。可不像我们……”

微尖的下巴拄着扫帚上的手背,眼神有些失落,悠然看着那群御前仙子的背影。

“就是个的扫地仙婢,连衣服都没人家的好看。”

宫中,像悠然和丹儿这样年龄、修为亦的各宫仙婢仙仆也被称为仙童。仙童分为许多类,有扫地的,有端茶送水的,有照观君仙子起居的,有专门为上神仙人们跑腿送信的……

除了跑腿送信这样最奔波的活儿仙阶最低,倒数第二的就是扫地童了。

“不好看么?”丹儿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粉粉的,多好看啊。”

“我不喜欢太女孩子气的颜色,再了,”悠然看着丹儿姐姐,眼神认真。“作为仙人,在宫都没穿过一件飘飘白衣,哪里像仙子的模样啊?”

“你啊,就别想那么多了。”白了悠然一眼,丹儿继续扫着地。“人家能当上御前仙婢的,自然慧根也是比你好的,起点就不一样,要想当上人家那种端茶童子,你啊,还得修上几百年的仙力呢。”

“这个我自然是清楚的啊。”轻舒一口气,悠然继续弯下腰扫着地,委屈地声嘟囔着。

“可我都在这儿扫了一百多年了,什么时候能让我换个工作啊?”

“你啊,”丹儿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位列仙班的,凡心那么重!”

在宫里,别的仙子凡心重,就已经是很严厉的话了。毕竟从人能修成仙,是多不容易且值得自豪的一件事。况且在仙人眼里,凡人自然是低级许多的,甚至人世的一切也被认为比界污浊多了,所以没有仙子愿意被人自己还有凡间心思。

怯怯地,悠然噘着嘴,“我才修了一百来年嘛……”

“可我也才比你多六十多年啊。”丹儿看着悠然。“你要是总是这么想着,心思不清净,心界的福报用的快。等福报没了,再被打入六界轮回!”

“不要不要。”悠然被吓得连连摇头,一双柳眉杏眼皱着,前世就是孤儿的她实在是怕极了人间的困苦。

“我可不要重走轮回,人间又累又苦的。”

“那就好好干,”丹儿扫着地。“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哦。”悠然乖巧地点点头,拿起扫帚,继续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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