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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绦接过信封,对佩环挥了挥手,丫鬟就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她们话的时候,顾谨的心里却也有琢磨。
方才她对陆承修翻墙的这一举动诧异不已,此时看来他应该是看见了远处行来的佩环,又怕佩环看见晚窗阁里有外男,这才同当日陆归堂一样慌不择路翻墙而逃的。如此看来,倒有些情有可原了。
“姐。”云绦将佩环递进来的书信呈给顾谨。
顾谨恍惚捏过,信封沾了雨丝,有些褶皱冰凉,但……信封之上竟没有一个字。
她久不得势,素来被何氏母女欺压,自己的生身母亲又没有娘家人,这些年在顾府更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认识了外头的人,如今还送来了一封没有提款的信。
随着那书封悄启,信纸露出,顾谨心里没了疑惑。
——信是陆归堂写的。
从她重生初遇陆归堂那一日算起,竟也有八九日了,这些功夫足够陆归堂将那水战之计速送北疆,缺月池夺回之后再由父兄送一封捷报回汴梁城了。
顾谨本以为陆归堂写信是想要把边关的消息告诉自己,却不想信里却并没有提这件事。
他提起的是一场秋猎会。
从两月前开始,宁国公府的郡诚公主就在筹办一场秋猎会,就定在了城郊西树林里头。
起宁国公府,那该是如今汴梁城里皇亲贵胄的头面了。宁国公几代繁荣,本就是那肱股之臣,如今圣上病重,却不把朝政托给两位皇子,而是交给了宁国公,虽非血亲,却位等亲王。
宁国公的夫人便是圣上最的妹妹,封号郡诚,汴梁城里面素有传闻,是郡诚公主年逾三旬,却好似生了一副少女容颜。那性子更是汴梁城里出了名的热心肠,雍容华贵虽有,却从来不摆那勋爵人家的架子,见了谁都是和和气气笑脸相待,是汴梁城里出了名的心善人物。
要这秋猎会是年年都办的,只不过那是皇家之事,唯有朝臣才能参与,今年皇帝病重,郡诚公主便不如把今年的秋猎会办的开广些,让朝臣家人官眷也能参与一把。还女子不输男儿,闺阁里头卧虎藏龙之人众多,定要广布请帖,遍邀佳人。
这般见地,倒是很不简单的。
但——顾谨捏着信纸的指尖竟不觉微微颤抖了起来,她看着郡诚公主这四个字,脑海里想起汴梁百姓评价她的那些美言,竟不自觉一声冷笑:国色香或许是真,温婉贤良却不能够!
上一世,陆承修的皇后姜氏便是宁国公与郡诚公主的嫡长女,一双蛇蝎父母教出了一位蛇蝎女儿,她母亲在后头不知道给姜氏出了多少主意,亲手造了后宫之中无数饶惨死,就连如今自己面前的云绦也成了那冤魂之一。
从来是蛇蝎心肠,却偏装菩萨面容!
云绦意识到姐正盯着自己看,且那神情反反复复,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让姐的情绪有此波动。
“姐,您怎么了?”
顾谨听见云绦的声音,再一次回了神。
她捋了捋信纸,将它凑近火烛,随后燃成了灰烬。
“是咸王殿下的来信,他邀请我去一场秋猎会。”
云绦皱了皱眉,她虽然常年跟着姐在府里,但大家族的规矩她却也是知道的。所宴请集会,那年年也不会少,蹴鞠马球之类更多,宴请妇饶也有不少。可姐是官眷,既然是官眷便该由主家的夫人姐做邀,哪里有一个外男来请的道理?
顾谨看了云绦一眼,随即淡淡一笑。
她拿起方才搁在书案上的信封。从里面又抽出来一样东西:方才信纸被她烧了,但信封里面却还有一物。
邀贴。
“傻丫头,既是遍邀了京城官眷的秋猎会,怎么会没人邀请咱们家主母和三姐,只是请帖被我那母亲窝藏了不给我罢了。咸王考虑的倒是周到,如此一来请帖有了,又不算越矩。”
这些年的雅集聚会她从未去过,倒是何氏带着顾家三姐顾湘在外头出尽了风头,人人夸赞顾湘生在将门,却温婉贤良,是闺中典范。
只是顾谨却清楚她这个妹妹是个怎样的货色,什么温婉贤良素来会装,闺中典范全凭口传,上树掏鸟下河摸鱼的事她倒是喜欢做,又从来喜欢出风头,再加上同她定了婚事的陆归堂也会去这狩猎会,那顾湘一定会去。
如此一来,顾谨算是明白了为何这几日何氏母女一直没有来晚窗阁找她的麻烦了。
不是在听云堂里头试新衣裳,就是去外头珠宝钗里头打新首饰,是在为了狩猎会上能夺人眼球做准备呢。
顾谨将那邀帖往案上一放,随后自己往椅子里懒懒一摊。
要是放在上一世,她是万万不会去参加这场名门闺秀争头彩的集会的,可这一世不同,她需要在宅院里活出名堂来,才能去做今生她想做的事!
陆归堂的邀帖,来的似乎是些时候,也是她往火坑里跳的一道门。
可想起那晚见到的陆归堂,话里话外有些像个来子弟,却又让顾谨心里皱巴了起来。
“他想见我,大可去个茶楼酒馆,或是去寺庙烧香,却非要把我扯进这场秋猎会里,不安好心!”
云绦百思不得其解,那晚上姐不过在竹林里头同咸王殿下了几句话罢了,怎么牵扯出了这么多她听不明白的弯弯绕绕。
“姐,什么意思啊?”
顾谨一笑,看向那云里雾里的丫头,暂且放下了她那一身清霜,把话的更令云绦不解了些:“你家姐命苦,上辈子被人推进了火坑里。好不容易爬出来,如今却又要被人拉进去了。”
云绦眨眨眼睛,伸手摸起了那邀帖:“那……咱们不去了?”
顾谨一把将那邀帖夺了回来,捏在手里再不肯松手:“去,为什么不去!汴梁城这么大,阴谋诡计这么多,每一步都是火坑,那些官眷姐们还不是眼巴巴的往里头跳。但,这次引火烧身的,一定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