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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眼黯淡下来。
说到底,这偌大凡尘,除了九桐山的妖,还有谁会在乎她?
强打起精神,菟姬面色冷淡对文夫人道,
“奴婢虽是文府的丫鬟,但签的可不是卖身契。再者,是小姐先存了害人之心,且当场被摄政王发现,若是寻常,小姐定是要被逐出皇宫的。”
然文夫人现在因着文夜兰哭诉委屈一事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再者,不过是文府一个贱婢,难道还真想骑在主子头上撒野不成?!
笑声渐起,渐渐大到在殿内回荡,文夫人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面上露出夸张的笑容。
她指着菟姬,恨不能将手指戳进她的眼睛,
“不过是个奴才,你以为你这条命精贵?!你不过是恰巧在夜兰闺房,所以才有幸坐上这个位子,换做是任何一个丫鬟都可以!”
“也是文家心善,没将你戳破,你看看你,满皇城都知晓你这个皇后被冷落!文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你以为谁会在乎你?你就算今日在这殿内暴毙,皇上隔日便会扶正那个狐媚子贵妃!”
说到这,文夫人喘了几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和些,
“说到底,你是文府出来的丫鬟,你自己没本事拴资上的心,就别拦着夜兰往上爬。”
听了文夫人的话,菟姬圆眼微垂,面上浮现失落。
若是平日,文夫人这些话自不会动摇菟姬半分,但偏生那句“你以为谁会在乎你”,却是让她想起了符离殿的那个人。
见眼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气势渐弱,文夫人心里这才舒坦几分,她扫了眼比整个文府加起来还要华贵的殿内,不屑轻哼。
这些,本该都是夜兰的!
二人谁也不说话,殿内陷入沉默。
气氛凝重,宛如化为团团棉絮将菟姬包裹起来,叫她连喘息也格外费劲。
文夫人心里挂念在霜叶殿的文夜兰,便也不愿在玉镜殿多待一刻,又端起主子的架子训诫菟姬几句,这才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
殿内的滞涩感仿佛随着文夫人的离开也一并钻出殿门,菟姬这才得以喘息。
无力抬手挥退因担心她而挤在门口想进来的四支萝北等人,菟姬拖着略重的步伐躺回贵妃榻上,仰面盯着雕满浅淡花纹的房梁。
若说先前一直留在宫内不走,是出于报恩之情;之后文夜兰回来,她不走则是出于封烺;那现在不走,她又是为何?
她本就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兔妖,因贪食误入凡尘,又因恩情受困数十年,救命之恩种下的因果即将了结,却又误入情之一字。
到头来,只剩满身狼狈。
菟姬突然很想念九桐山。
与其继续在宫中活得艰难,倒不如趁此时候假死遁出宫。
再也不回来。
反正,封烺已经不想见她。
或许过个百年,她便能将封烺忘了吧。
悄悄下了要离开皇宫的决心,菟姬这才从颓废中重新振作起来。
待到墨色漫上天际,绒黄宫灯在玉镜殿内一盏接一盏地亮起,菟姬面带笑意推开殿门,神色如常走了出来,
“本宫饿了!要吃饭!”
一直候在门口的四支和萝北面面相觑,面上担忧的表情还未褪下,又浮现疑惑。
两人这般纠结的神情直将菟姬逗得咯咯直笑,
“你们怎的傻了?小萝卜,还不快去厨房,本宫要吃你做的清蒸芋头!淋上一点香油,那鲜味,光是想想本宫就馋了!”
萝北这才回过神,她悄悄瞥了眼四支,四支心领神会冲她点点头,萝北这才冲菟姬微微行礼,
“娘娘别急,奴婢这就去。”
待萝北去厨房后,四支走上前,娇声软语问,
“娘娘,您怎的这般开心?”
抬手轻轻一拍四支的头,菟姬笑盈盈将手背于身后往院内小亭一蹦一跳跑去,
“总不能成天愁眉苦脸不是?你快些去将小亭的灯点燃了,本宫今日要和你们喝个尽兴!”
小跑跟上菟姬,四支露出犹疑之色,
“娘娘,真要喝酒?”
“当然了!你让六鱼去给萝北帮忙,多做几个菜!你们呀,一个都别想逃过!本宫还就要将你们灌得酩酊大醉!”
窜进小亭,菟姬扶着栏杆看向天际最后一抹火红暮色,直至那抹火红被无沮暗吞噬,菟姬嗅着微凉的夜色,自言自语,
“或许,这就是最后一次了……”
皇后娘娘的要求,玉镜殿的几人自不敢拒绝,当夜便纷纷喝了个大醉,若不是瘦弱的萝北独自揽着几个醉鬼,怕是他们都要跟着娘娘爬上玉镜殿殿顶学怎么起飞!
与此同时,符离殿的书房里一片寂静,宽大的书案上摆满凌乱的奏折,五官深邃俊美的男子正用手撑着侧脸垂眸盯着手中的奏折,看起来极为认真。
但守在房梁上的二冬却知晓,主上这一页奏折,看了约莫快一个时辰了。
就在二冬纠结要不要下去提醒主上翻页时,三江悄无声息落在二冬身侧。
二冬吓了一跳,险些摔下去,他稳住身形后扭头瞪了一眼三江,无声用嘴型道,
“跑哪儿去了?!成天不见人?!四支不在你心也飞了?!”
淡漠的目光落在二冬身上,三江分明寡着长脸,但二冬偏就从他脸上品出了点不高兴的感觉。
未等二冬细问,三江一个闪身跳了下去,在封烺身侧单膝跪下,
“主上,娘娘喝醉了。”
封烺并未改变姿势,只盯着奏折淡声问,
“可是哭闹了?”
“未曾,”用不含任何个人情感的语调将玉镜殿内的醉酒闹剧娓娓道来,临近末尾,三江补了一句,“娘娘瞧着很开心。”
沉默半晌,封烺将酸麻的手缓缓放下,语气又淡了几分,
“都出去吧。”
这话的意思,便是连带着横梁上的二冬一并出去了。
三江得了令,寡着张脸起身退出去,而二冬无声落在封烺身侧,犹疑片刻单膝跪地,
“主上,您真的不见娘娘一面?娘娘先前来符离殿寻了您好几次……”
“不见。”
冷漠到如同幽潭水底寒冰的语气让二冬心里一紧,他不敢再多问,起身恭敬退下。
书房内只剩封烺一人。
他这才将手中的奏折往书案上一扔,与那堆凌乱的奏折山混在一起。
烛火被顺着门缝溜进来的风撩拨摇曳,将封烺的剪影映照在墙上,平添寂寥。
轻叹自书房响起,封烺将手搭在微阖的狼眸上,苦笑一声,
“我这般做,到底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