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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高林密，道路逶迤。
一行人驱赶着马队，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沿途风景如画，但人迹罕至，仿佛到了原始世界里。
在这个边疆地区，有两条山道非常有名。一条是茶马古道，滇地之人用马队驮着茶叶，翻过险峻的高山，越过深邃的幽谷，进入藏地。
另一条就是从高黎贡山出发，一直南下，到达缅甸北部山地。用丝绸、茶叶、瓷器和盐巴，换回缅甸地区的翡翠。
茶马古道久负盛名，世人熟知。而在高黎贡山里的这一条久远的山道，则随着岁月的变迁，渐渐被世人给遗忘了。
刚入山时，道路还算宽阔。夜来香骑在马上，头戴一顶草帽，娇小而丰满的身体颠簸着。
陆离也骑着一匹马，走在夜来香身后，看着她的背影，以及紧绷着的腰臀曲线，难免心猿意马。
三哥和马帮的人则步行，二三十人驱赶着马队，哼哧哼哧攀爬在山道上。
走累了，有人唱起歌来，唱的是马队古时候传下来的《赶马调》。声音高亢，音律婉转。
“砍柴莫砍苦葛藤，有囡莫给赶马人，
他三十晚上讨媳妇，初一初二就出门，
你要出门莫讨我，若要讨我莫出门，
我讨你差下一番帐，不走夷方帐不清，
你家三代祖公差下的连根帐，一个名声拿我背，
我家三代祖公没有差下连根帐，为讨小妹帐差着……”
这首歌唱的是赶马人凄苦的人生，刚娶了媳妇，为了还债，过完年就得去远方奔波。
人们附和着唱了起来，歌声在山谷间回荡，此起彼伏。
三哥急忙挥着手制止道：“别唱了，停下来！”
他担心惊动了边境线上的警察，引起注意，那可就麻烦了。
夜来香却笑着说：“不碍事的，让大家唱吧。赶马人不唱歌，哪里还是赶马人呢？不要紧张，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又回头问陆离道：“阿离，你觉得他们唱的咋样？”
“挺好听的！”陆离笑了笑，摸着下巴说，“山里人日子苦啊，不管是赶马的，还是种地的，从古至今都一个样，生活太艰难了。刚娶了媳妇就要背井离乡，谁心里都不是滋味。”
一人就说道：“这个小兄弟，你说的太对了。我们家好几代人都是赶马人，在山里讨生活，日子苦巴巴的。好在如今不用走得太远，到山里运输木材，已经比以前赚得多啦，也没有那么辛苦了。”
“那就好，那就好。”陆离随口说道。
心里却沉甸甸的，这些赶马人并不知道此行的目的，还以为只是到山里运输木材，秦爷和夜来香太阴毒了些，拿无辜之人的性命当枪使。
行到中午，众人休整，吃着干粮喝着水。
夜来香和三哥站在一处嘀嘀咕咕，手里拿着一份地图。陆离走过去，说道：“香姐，我有话要跟你说。”
“什么事？”夜来香头也不抬。
“这些兄弟们并不知道咱们的目的吧？”
夜来香抬头看着陆离：“你想说什么？”
“他们不容易的，多给点报酬吧。”陆离说着，自顾自坐到一块岩石上，点起烟抽着，打望四下里的风光。
……
穿过高黎贡山南麓的江心坡，就到了中缅两国的交界处。再往东边走，踏入了莽莽丛林里。
丛林深处，有几座废弃了的木屋，那是猎人们留下来的。
蒜头鼻带着一众克钦族人躲在木屋里，已经将近一个周了，他们带着大量的白货，却找不到法子突破怒江上的封锁线，一时间进退失据。
这几天以来，众人担惊受怕，又紧张又兴奋，始终处于一种疯狂的亢奋状态中。
紧张害怕的，当然是边境线上的缉毒警察，一旦被逮住，十条命也不够活的。
兴奋的则是，杜瓦索吞收拢了克钦族，第一次做这么大的买卖，赚到的钱足够族人们过上富足的生活了。
只要这一次能顺利打通路线，以后就相当于躺在金山银山上，再也不用为了钱财发愁。
更长远地想一想，克钦族发达了，说不定能跟缅甸北部山区那些军阀们扳一扳手腕，成为一方霸主。
蒜头鼻在木屋里搓着手，团团转动，不时透过窗子往外看。
他能依稀看见怒江对岸，那里驻扎着军队，眉头皱得更深。
都知道中国军人招惹不起，他现在才知道塞耶昂基那个老家伙确实了不起，竟然做了那么多年的毒品生意，手段了得啊。
“嗨，都给老子惊醒一点，别他妈懒懒散散的，该放哨的放哨，该巡逻的巡逻。”
蒜头鼻提醒着手下们，见有个年轻酗子正在烧火，奔过去几脚踩灭火堆，骂道：“不要命啦，烟升起来，会引起注意的！”
“老大，这几天喝冷水吃干粮，我肚子里不好受，想烧点开水……”年轻人可怜兮兮地说。
“忍着！”蒜头鼻说得不容置疑。
他跟随杜瓦索吞多年，在族人们心目中还是很有威望的，一通呵斥，没人敢说个不字。
不过蒜头鼻也有些焦躁，也有些不耐烦了，前些日子跟夜来香取得联系，夜来香说会亲自来山里接应，可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仍旧不见踪影呢？
他也想不明白，就算夜来香亲自来了，又有什么办法绕过缉毒警察？
到了傍晚时分，他拿出一直处于静音状态的手机，发现收到了一条短信，夜来香发来的。
“带上你的人和货物，沿着怒江往下游走。在噶万塆五十里处有一座木材厂，把货物交给木材厂主人，拿上钱立即回仙糯山去，不要停留。”
蒜头鼻又惊又喜，眯着眼睛思忖：“噶万塆，木材厂……”
他突然想明白了，原来夜来香是要用运输木材的法子暗度陈仓，不由得拍着大腿说：“好办法啊！”
当即招呼着手下们，从木屋里走出来，后撤了了十多公里路，远离怒江边警察们的监视，这才星夜兼程往噶万塆奔去。
走了一夜，天亮时，终于找到了那一家木材厂。
木材厂主人二话不说，付了钱，拿了货，让蒜头鼻等人立即离开。
“兄弟，你们怎么办呢？香姐人呢，我能见一见她吗？”蒜头鼻说道，他很好奇，想看一看这些人怎么将白货藏在木材里。
木材厂主人用缅甸语说道：“不懂规矩吗？让你们走就赶紧走！”
我只是个小农民 http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