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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钱金芝倒是面色如常,可是苏劲香却是一脸喜色,苏劲松跟在二人身后,面色却是不好,像是努力维持着一份体面,紧绷的身体和垂在身体两侧紧握的拳头却说明了一切。
“好了,多谢夫人的腊八粥,那我就带着三姑娘走了。”钱金芝回头看着苏劲松,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苏劲松点头,半晌才说道:“回头我便让雪花将三姑娘的东西送去金芝堂。”
“给我多准备一些厚的衣裳,天气越发的冷的,大姐你前几天给我做的那件桃红色大襦也给我带上。还有……”
苏劲香的话还未说完,便听见钱金芝打断她的话,道:“除了一些寝衣,别的什么都不需要准备,以后就穿金芝堂学徒的衣裳便可,大家都是一样,无甚区别,如果三小姐觉得不习惯,便回家就是。”
苏劲香听了这话,却是咬了咬嘴唇,像是给自己下了决心,道:“不带便不带了吧,别人都行,我为何不可。”说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嘴角便是甜甜一笑。
钱金芝与大家道别,便真的太苏劲香走了。
苏劲松站在门口,并没有同往日一般相送,而是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面色阴沉。
等丽娘走到她的身边,听见苏劲松底底呢喃一句:“你若坚持不到过年,我便等一过年就将你嫁到付家,永不相见。”
丽娘一愣,只见苏劲松缓缓转身,扶着门却是坐在了地上,吓得一旁的雪花和丽娘赶紧上前将已经气的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苏劲松搀扶着回到了房中。
没有想到,从腊八之后,苏劲松就病倒了,很快就知道病情的皇宫里,皇后派来了太医过来问诊,华烨也过来看了她,给她开了药,说不过急火攻心好好养上几日? 便可大好。
虽然说是没有大碍? 但是苏劲松还是病病歪歪的一直到了腊月二十七八的样子,才算是彻底的好了? 然而还有两三天便是过年? 这一日收到了济州的书信? 竟然说苏劲梅有了身孕,顿时很长时间秋府上没有喜事,因为这一封书信,大家便高兴了起来。
时间一晃而过? 就在京城上下沉浸在新年的一派喜气洋洋的时候? 秋无痕和李实二人已经到了答鲁城? 因为风雪太大? 两个人便只能在这个边境小镇住了下来? 车夫名唤枳? 没有姓? 不过也很正常,很多奴隶被卖给了主家之后? 主家都是很随意给取了一个自己可以记得住的名字? 这个枳几乎不说话,但是却十分听话,令行禁止,倒是让人省心。
驿站里,秋无痕和李实为了安全起见,便住在了一起,而枳则坐在隔壁,驿站里的人很少,这个时候,几乎不会有人在路上,就算是商人,也会赶紧回去过年,所以驿站十分的冷清。
驿承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可是看起来却像是有了七十岁的沧桑,他一脸的褶皱和干瘪,背也是微微的驮着,一张嘴,便是一口已经不齐整的大黄牙,想来很少有人在寒冬腊月来,他十分的高兴和热情,几乎是倾其所有的将驿站中储备的食物拿出来招待秋无痕和李实这两个三品大员。
“秋大人,你们如今只能在这里呆着了,这样打的风雪怕是要过了这个月才会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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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十分的暖和,四个人围坐在一个火盆旁边烫着暖锅子,锅子里煮着热气腾腾的羊肉和白萝卜,每个人的身边放着一个瓦罐,罐子里是当地人自己酿的羊**酒,度数比京城里喝的那些粮食酒竟要高出许多,自然几杯酒下肚,大家的身子也暖和了起来。
秋无痕穿着苏劲松为自己做的用羊羔皮制成的长袍,十分的温暖,可是李实显然就没有这样的准备,不过还是在京城里过冬时候那样的棉袍,在这样外面寒风凛冽,大雪风飞的时候,他是一步都不敢出门的了。
“驿承的意思是,这样的天气要过了整个正月才会过去不成?”李实听见这话,顿时不安起来。
秋无痕知道本来皇上让李实这个时候出发,就没有诚心要将太上皇接回来的意思,不过是做给那些个老臣看的,这样的天气,而且当时只有李实一人,不过区区一个文弱书生而已,怎么可能?可是自己主动请缨说要一同前往的时候,秋无痕看见了皇上眼睛里那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疑惑,有失望,也有无奈,是的,这些情绪都有,虽然皇上什么都没有给秋无痕交代,但是枳却告诉秋无痕说,他的责任就是要将自己安全的带回去。
想到这里,秋无痕在心里不禁长叹一声。
“李大人,既来之则安之,这样的天气我们就是坚持要走,那马匹也是吃不消的。”
李实自然是知道,如今秋无痕和枳在他的身边,他应该很踏实了才是,可是他却是总有一种十分烦躁的情绪,怎么也挥之不去。
枳在一旁安静的吃着肉喝着酒,也不说话。
驿承笑呵呵地说道:“是啊,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是没有下雪,这样寒冷的天气,你们要走到瓦剌,至少还要两个月,所以急不得。”
李实听了这话,更是双眉紧锁,不再言语了。
正月二十五日,下了整整半个月的大雪终于停了,可是李实却也病倒了。
答鲁城不大,很多城里的生意人过年的时候都离开了此地,城里十分的安静和冷清,而且几声犬吠,街上竟无一人。
好在秋无痕自己便是个大夫,给李实看了病,便让驿承拿着自己的处方去抓药。
等驿承走了,秋无痕给李实施了银针,高烧一夜的人终于退烧,不过依旧是昏睡不醒。
“大人,我看着天气已然好些了,不如将李大人留在这里,让属下独自一人前去瓦剌,您看如何?”
秋无痕和枳站在院子里,难得出了太阳,可是化雪的天气,虽然有太阳,可是一阵风过来将多日不化的积雪扬起,刮得人脸生疼。
秋无痕裹紧了身上的羊皮袄,头上也戴了一个羊皮帽子,看起来臃肿的就像是一个站在雪地里的狗熊一样,十分好笑。
“自然不可,你一个人带着皇上的文书去要人,瓦剌部自然会为难与你,我们将李实留在驿站,让驿承照顾,给他一些银子,等我们从瓦剌回来再来接他也不迟。”
“是,大人。”枳自然听命,他是知道秋无痕会一些功夫的,而且身体很好,自然不能和李实相比,再说秋无痕所说也是十分有道理,自然没有一个奴才便可以将一国太上皇就接走了的道理。
可是傍晚十分,等李实醒来,秋无痕将自己和枳商量的结果告诉他的时候,他却没有同意。
“我怎么可以在这里安居一隅,苟且偷活,本来这件事情同秋大人和枳就无半点关系,只是我一个人前往,如今却让你们二人前往,留在一人在此等候,万万不可。”李实大概是因为实在着急,竟然咳嗽起来,咳的满脸通红,连眼泪都咳了出来。
这时,一旁的枳走上前来,走到李实的床边,拱手说道:“李大人,前去还有两个月的路程,我和秋大人商量,不坐马车,大概一个月便可以到,如果顺利的话,我们三月便可以到这里来接你,你在这里好生静养,在路上万一生病,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时候不是没有,到时候只怕反而不好。”
李实愣住,枳很少说话,像这样说这么多话还是第一次。
“你的意思是,我拖累了你们?”
“属下并无此意,如果李大人执意前往,那我同秋大人等你便是。”说完,枳转身出门离开了。
一旁的驿承先是呵呵两声,将刚刚煮好的药端到李实面前,给了秋无痕一个眼色,秋无痕虽然不知道驿承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一言不发的出去了。
秋无痕出了门,便看尽枳站在他的房门前,并没有进门。
“秋大人,收拾行装吧,属下已经让驿承大人给我们准备了干粮和水,我们明天就走,您看可好?”
秋无痕走到枳面前,看着他那张前年不变的僵尸脸,一点儿表情也没有的脸上却有一双明亮的眼睛。
“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好像比我和李实李大人还要急?”声音不大,只有秋无痕和枳二人可以听见。
枳的身子微微一颤,躬身拱手道:“属下并没有着急,只是不习惯天天呆在一个地方出了吃饭就是喝酒,犹如等死一般,实在煎熬。”
秋无痕一愣,继而大笑,突然想起房间里李实而驿承二人,这才止住了笑声,低声道:“枳,你好生有趣。”
枳有些不自然得看了秋无痕一眼,低声道:“秋大人,属下知你喜欢饮酒,我这就去给你准备一些酒水带在路上,这样既可以御寒,还可以……还可以”
枳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秋无痕笑着道:“也罢,也罢,反正我们要多带两匹马,那就再带一些煮好的牛肉,路上只是饼子不吃肉,那身体可没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