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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案这种事儿就这样儿,只要有一个撑不住,剩下的基本上就撑不下去了。
最后的审讯结果让赵桓很满意,也很想杀人——
吴丽荣这个人确实称得上是手眼通天,无论是整个项城县的官场,还是管辖着项城县的淮宁州的大小官员,抑或是驻扎在项城的厢军,就没有他打点不到的关系。
靠着权、钱之间的不断交易,吴丽荣把整个项城县都经营得有如铁桶一般,整个项城县完全可以改名为吴县或者许县—— 吴丽荣跟城东许家庄子的许振华勾搭在一起,不仅许振华的小妾跟吴丽荣之间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甚至许振华还愿意帮吴丽荣养着私生女。
两者的关系已经不仅仅只是臭味相投狼狈为奸一类的词语可以形容了。
将皇城司和东辑事厂审讯出来的口供往堂下一甩,赵桓才盯着吴丽荣问道:“来,继续编,朕希望你能编出来更完美的理由。”
见吴丽荣瘫倒在地,赵桓干脆呵呵笑了一声,扭头对何蓟吩咐道:“何卿带人去一趟许家庄子。朕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何蓟秒懂,当即便点齐了一众马仔,准备出城往许家庄子一行。
然而还没等何蓟走出大堂,大堂外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叫喊声,随之而来的是随行护卫的呵呼声以及兵刃出鞘声。
何蓟快步走到大堂外,却见三百个厢军士卒已经将整个县衙大堂都团团围了起来,不时还叫喊着一些休要走了贼人之类的口号。
尤其是当何蓟从大堂里走出来之后,厢军之中为首的那个身穿盔甲的将领更是大声喝道:“尔等是哪里来的毛贼?竟敢冒充官兵,包围县衙?可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何蓟一愣,继而摘下腰间系着的腰牌,向着那个将领扔了过去,喝道:“睁大你的狗眼!本指挥使乃是皇城司都指挥使何蓟!”
说完之后,何蓟又向着大堂里面拱了拱手,说道:“官家亲临项城,正在大堂内问案,你带兵围了县衙,可是要造反?”
“官家不在汴京,跑来这项城县里问案?你就是编,也该编个靠谱些的理由。”
那将领拿着何蓟的腰牌看了一眼,随手揣进怀里后咬了咬牙,喝道:“居然还敢冒充皇城司亲军,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尔等还不放下兵刃,束手就擒!”
“戒备!”
何蓟一看那营指挥使的模样,就知道今天这事儿没办法善了了——
如果说这厮带兵前来的行为是不知道具体情况,所以才带兵围了项城县县衙,倒也能勉强解释得通。
可是现在这厮在验过皇城司的腰牌后还把自己这个皇城司指挥使说成是假的,那就是真的其心可诛了。
何蓟先是下令让手下的马仔们戒备,又盯着这个油盐不进的营指挥使喝道:“官家到处,是为行在。冲击行在,罪同谋逆!”
说完之后,何蓟又扫视了一眼那些厢军士卒,喝道:“尔等也要跟着他一起造反么?!”
被何蓟这么一说,跟在那个营指挥使旁边的厢军士卒们顿时迟疑起来。
官家好微服私访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天下,现在大堂前的这些人都穿着禁军服饰,说不定真是官家跑到项城微服私访来了?
如果真是官家来微服私访,那自己这些人跟着营指挥使冲击县衙,那可真就是罪同谋逆了——
谁特么也承担不起冲击行在的后果!这可是诛连九族的大罪!
但是……
纵然不提什么军令如山,万一眼前这些人真就是像营指挥使说的那样儿,是冒充的呢?
一众厢军还在迟疑,那个营指挥使却又用刀指着何蓟道:“不见官家,不见虎符,任凭你说破了大天去,那也是假冒的!”
“朕就在这里,你仔细看清楚了,朕到底是不是假冒的。”
听无心汇报完了外面的情况之后,赵桓干脆走出了大堂,瞥了那个营指挥使一眼,说道:“朕现在就在这里,你看看朕到底是不是假冒的,是不是应该把朕拿下?”
“末将不敢!”
那营指挥使倒也光棍,一见到从大堂里出来的赵桓便直接扔下了手中的朴刀,带着一众厢军一起跪地拜道:“末将许振飞,见过官家!末将担心有人冒充官家,这才带兵前来,望官家恕罪!”
赵桓呵呵笑了一声,问道:“怎么,你能分辨得清是不是有人在冒充朕?”
许振飞拜道:“启奏官家,靖康元年,完颜宗望兵围汴京时,末将曾因公逗留汴京,曾在城头上见过官家。”
赵桓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儿,嗯了一声后吩咐道:“起来吧。”
许振飞拜道:“谢过官……家!”
家字甫一出口,许振飞忽然抬头盯着赵桓,又反手从身后拽出一把小巧的手弩对准了赵桓。
许振飞的谋划不可谓不毒——
赵桓刚刚从大堂里出来的时候,正是戒备心最强的时候,所以许振飞当时直接扔掉了兵刃,躬身下拜,这时候赵桓的戒备心理应该就松了三分,等到赵桓吩咐他起身的时候,所有人的戒备心理应该都处于最低的状态了。
然而许振飞还是低估了皇城司禁军和净军护卫的防范戒备程度,更低估了这些人替赵桓赴死的决心——
当许振飞忽然抬头的时候,何蓟就已经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当许振飞反手去拽手弩的时候,何蓟已经直接向他扑了过去,随在赵桓身侧的几个净军侍卫也都直接闪身挡在赵桓身前,无心更是直接把赵桓拽到了身后。
“杀!”
挑飞了许振飞手中的手弩之后,何蓟更是带着手下的一众马仔们杀向了那三百厢军。
对于何蓟来说,这三百厢军到底有没有跟许振飞勾结在一起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所有的危险都彻底扼杀在萌芽之中,哪怕就是屠光了整个项城县,也绝不能让赵桓这个官家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项城县县衙外的长街上,血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