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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老夫人让管家带着楚玥安去检查齐御旌的遗体,却是碰到了齐御之,他蹙眉,以一种不善的眼光看着楚玥安,喝问道:“你来做什么?”
管家回道:“启禀二公子,是老夫人请楚二小姐过来的,大公子骤然去世,死因不明,老夫人夜不能寐,只盼着能够查明大公子的死因,故而请楚二小姐过来检查一下大公子的遗体,看看是否有其他的发现。”
“御医仵作都没有发现什么,她能够做什么?”齐御之冷然道,“大哥的遗体也是他能够碰的?楚二小姐,你与我们齐国公府已经没有任何干系了,也请你日后不要在插手我齐国公府内的任何事情。”
楚玥安淡淡道:“不是我要插手,是老夫人请我过来的,这一点你要搞清楚,再者,你这么阻止我为大公子查明死因,莫非此事与你有关?仔细想想,若是大公子出事,你岂不是最大的受益人?”
“你胡说什么!”齐御之咬牙咒骂道,“楚玥安,我知道你对我心生怨怼,但怎可如此血口喷人!来人,将她赶出去!”
管家急忙说道:“二公子,不可啊!楚二小姐可是老夫人请来的……”
“什么时候齐国公府轮到二公子你做主了?”楚玥安冷冷的笑了笑,“我到最后可能什么都查不出来,但是至少多一些可能性,能够让大公子瞑目,而二公子你却因为一些私人恩怨要将我赶出去,可是对得起大公子以前对你的爱护?”
“好,你去检查就是,我看你能够看出个什么来!”齐御之甩手冷笑了一声。
管家随后继续带着楚玥安来到了齐御旌的房间,他的尸身没有被移动过,还是躺在床上,尸体已经僵硬了,因着是盛夏,已经开始有些味道,他的面目表情很安详,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楚玥安看着齐御旌的尸体,想起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心里面还是有些难过的,这齐御旌是一个难得的正人君子,却是如此短命,实属不该。
楚玥安仔仔细细的看了一下,没有任何中毒的迹象,很大程度像是睡梦中突然暴毙而亡,莫非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这个时候,一阵淡淡的香味钻入了鼻子里面,楚玥安在周围找了一下,只见着床边的桌台上面摆放着一盆盛开的兰花,问道:“这是建兰?”
“是的。”管家说道,“大公子喜欢兰花,这盆建兰是二公子所赠,所以便是摆放在卧室内,日日观赏。”
楚玥安眼睛眯了一下,兰花虽然有淡淡的幽香,但是此花的味道似乎比普通的兰花更加香郁一些。
她走进看了一下,眉头皱得更深了,检查了一下种植兰花的花盆里面的土壤,又问道:“平日里面是谁在养护这兰花?”
管家不知道为什么楚二小姐突然问起了兰花的事情,还是耐心的回道:“应该是大公子的贴身侍女吧。”
楚玥安点了点头,又回到了齐御旌的遗体旁,再检查了一遍,心中已然有了分寸,对管家说道:“咱们回去见见老夫人吧。”
上回子老夫人中毒的时候还是这位楚二小姐亲自解的,老夫人对她十分的信任,管家也知道这位楚二小姐有些真本事在的,只是眼下不知道她是否查出了一些原因,又匆匆带她回去见老夫人。
老夫人躺在病床之上,两个侍女在旁伺候着,见到楚玥安回来,急忙将侍女打发了,坐起身问道:“丫头,可曾发现什么?”
楚玥安坐在床前,握住老夫人的手,沉默了一下,说道:“根据我的推测,大公子极有可能死于中毒。”
“什么!”老夫人果然是脸色大变,“中毒?什么毒?为何御医仵作没有发现?”
“我只是将自己的推测告诉老夫人,不过事实究竟如何,还需要老夫人自己查明。”楚玥安说道,“在大公子的房间内有一盆建兰,香气比普通的兰花更加的浓郁,我当时心中便是觉得奇怪,就近前检查了一下,在养殖兰花的花盆内的土壤里面,我发现了一众叫做苍涓的东西,此物应该是混合在日常浇灌的水里面,如此以往,才能够是的兰花的香气愈发的浓郁,此物倒是对人体无害,只是……”
“只是什么?”老夫人急忙追问道。
“只是昨夜七夕夜宴,众人聚于御花园,太后所赏赐的酒便是以莲花所酿的花酒,这花酒入口清香,本是佳酿,但是若是饮用此酒之后,再闻到了苍涓的味道,而二者混合便是毒药,中毒之后全身的神经会麻痹,心脏停止跳动,就好像是在睡梦中过世一般,旁人瞧不出中毒的迹象来,可谓是杀人于无形。”
“竟然还有此事!”老夫人大怒,“是谁想要谋害我的孙儿啊!”
随后她又捧着胸口,嚎啕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孩子啊,你这么年纪轻轻的,就葬送在歹人的手上了,你叫祖母怎么活啊!”
楚玥安劝了一番,等老夫人的情绪平静了一些之后,又说道:“老夫人,那盆建兰还在大公子的房间内,只要从那盆兰花查下去,应该就可以将此事查个明白的。”
老夫人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不能够叫我的孙儿被人白白谋害了,我一定会将凶手找出来的。玥安啊,今日谢谢你了,如果没有你,只怕我的孙儿就真的要死的不明不白了。”
楚玥安敬佩齐御旌的人品,故而将自己查明的真相告知老夫人,但是齐国公府内部的事情,她就没有必要在搅和进去了,将老夫人安抚了一番,开了几服药之后,就离开了。
老夫人等自己的精神头好了一些之后,便是命人将齐国公,国公夫人,三公子齐御恒,还有齐御之一并请了过来。
眼下府上所有的人都伤心不已,本来还在庙内为家婆祈福的国公夫人也回来了,她对于母亲不将老大好好安葬的事情颇为不满,擦着眼泪说道:“母亲,仵作都说了,御旌是突然暴毙的,这眼下天气炎热,孩子的尸体都……母亲还是让我们将孩子安置在棺椁之中,早日安葬,早日入土为安吧。”
齐国公也不敢相信会有人敢谋害他的孩子,抱拳说道:“儿子知道母亲因为御旌过世的事情伤心不已,但是把御旌这么留着也不是办法啊,还是早日入土为安为好。”
“你们两个啊,亏还是他的亲生父母,孩子的死因都没有弄明白,就要将孩子下葬,你们是存心想要凶手逍遥法外?”齐老夫人恨恨的骂道。
“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齐国公急忙问道,“难道御旌真的是被人谋害的?”
老夫人便是将楚玥安跟她说的话跟众人说了一遍,闻言,齐御之的脸色大变,急忙说道:“祖母,此事必然是那楚玥安在胡说八道,你可千万被相信那楚玥安啊,她就是记恨咱们齐国公府,故意胡说八道,就是想要咱们内宅不宁啊。”
国公夫人也对楚玥安没有好感,不肯相信她的话,劝道:“是啊,好几位御医仵作都没有看出个什么中毒的事情来,她楚玥安便是能够看出来,母亲可千万别中了人家的挑拨啊?”
“我还没有老糊涂!”齐老夫人哼了一声,“挑拨?咱们都不知道凶手是谁,她如何挑拨?再说了,纵然她说的是谬言,但凡有一丝可能,我都要查明真相。你们先别急着否定她,她是我请来的,自然是你们有能耐。御之,我且问你,那建兰可是你送给你大哥的?”
齐御之跪在地上,说道:“是,只是却也不是。”
“到底是不是!”老夫人喝问道。
“是敏芝郡主让我转送给大哥的,前几日郡主对大哥有些不礼貌的地方,后来她心里面十分的后悔,知道大哥喜欢兰花之后,便是寻了一盆建兰,让我送给大哥,算是她赔礼道歉。”
“原来是她!”老夫人的眼睛眯了一下,“七夕夜宴的花酒,有那么多的花样,若非是皇家的人,谁又能够提前知道花酒乃是荷花所酿,再提前设下这等计谋呢?好心机好手段,不知道我孙儿何处得罪了她,她竟然要使出这等恶毒的手段!”
齐御之急忙说道:“祖母,此事未必是她吧,她送大哥建兰也只是一片好意啊,或许这只是意外呢?”
说话间,便是将管家将齐御旌的一个贴身侍女捉了来,禀报道:“老夫人,那盆兰花寻常便是她在侍弄,从她的衣柜里面也搜出了一些药粉来。”
老夫人冷然问道:“这药粉是做什么用的?”
侍女不知道自己为何被抓了过来,急忙说道:“这药粉是敏芝郡主给奴婢的,她跟奴婢说,让奴婢好好的侍弄那盆花,那是她花了大价钱弄来的,还给了奴婢这个东西,说是浇水的时候,将此物融于水中,便可以让兰花声张的极好,奴婢用过几次,果然兰花涨势喜人,大公子瞧了喜欢,还夸过奴婢几次呢。奴婢是真的不知道这药粉不能够用啊!”
“眼下你还有什么话说?”老夫人脸色铁青的问道,“那贱人便是处心积虑的想要杀我的孙儿!今日若非楚二小姐发现真相,我的孙儿便是就真的死的不明不明了!事到如今,你莫非是还要袒护她?”
齐御之面色惨白,辩解道:“可是……可是她没有杀大哥的理由啊。”
“那个贱人蛇蝎心肠,谁知道你大哥什么地方得罪了她!”齐老夫人骂道,她又看向自己的儿子,“此事你准备怎么办吧?”
齐国公有些犹豫,毒杀他最疼的儿子,他自然是对凶手恨之入骨的,然而这敏芝郡主毕竟是齐王之女,他们真的能够得罪的起吗?
这话齐国公不敢说,倒是国公夫人抹着眼泪说道:“我儿死了,我这个做娘亲的五内俱焚,恨不得跟他一起去了,只是这仙洛郡主是齐王的女儿,又深得太后宠爱,咱们纵然是为孩子讨回了公道,也必然是要被齐王记恨的,咱们能是齐王的对手吗?国公还在朝围观,老二老还要科举,老三的仕途的也才刚刚开始,不能够都这么毁了啊!”
齐老夫人又看向了齐御恒,问道:“你怎么说?”
齐御恒起身,掀开衣摆跪下,拱手道:“祖母,此事有祖母还有父亲母亲在,我本来是没有资格说话的,既然祖母问起来了,那么我也说说自己的想法。大哥一直都是我心目中的最崇拜的人,我也一直以大哥作为人生的目标,我的第一个字是大哥教的,我会背的第一首诗也是大哥教的,大哥骤然离世,对我的打击也非常的大。虽然我刚入仕途,或许还有更好的前程,然而这些在为大哥讨回公道面前,什么都不是,就算是下半辈子都不能够在从政了,我宁愿回乡下当一个教书先生也希望大哥能够瞑目,希望能够为大哥沉冤昭雪。”
“这里哪儿有你说话的份儿!”国公夫人骂道,“还不快住口!”
老夫人叹道:“这才是咱们齐家的好儿郎!爱子惨死,你们确实瞻前顾后,还算是什么父母!莫非你们还想要那毒妇给你们做儿媳妇不成?这句话我放在这里,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她就休想进我齐家的大门!御之,一边是你的大哥,一边是你的未婚妻,你怎么说?”
齐御之跪在地上,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他咬了咬牙,俯首道:“全凭祖母做主。”
“好!”老夫人起身喝道,“来人,将我的诰命朝服拿出来,我要击登闻鼓告状!”
老夫人既然做了决定,其他的人又岂敢阻止,国公夫人推了齐国公一把:“你倒是说句话啊!”
她的一个儿子没了,不能够看着另一个儿子也毁了。
“别说了。”齐国公骂道,“死的是我们的亲骨肉啊,就算是将齐国公府赔进去,我们也得为他讨回公道啊!”
他瞪了一眼地上的齐御之:“看看你弄回来的祸害,一个楚玥姿让齐国公府颜面扫地,再来一个敏芝,更是要了你大哥的性命,你怎么对得起齐国公府啊!”
齐御之脑袋扣在地上,全身都在发抖,实在是没脸见父母。
“跟御之有什么关系!”国公夫人骂道,“眼下最难受的就是他了,你还指责他,你难道想要将我们的这个儿子也逼死吗?”
她恨恨的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齐御恒,咬牙道:“你以为我的两个儿子都出事了,你就可以飞上枝头了吗?你做梦!只要有我在,你就休想!”
齐御恒抱拳道:“母亲,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些事情,眼下我只是想要给大哥报仇而已,根本没有想那么多,只是没有想到经历丧子之痛,母亲居然还能够想的那么深远,叫人不得不佩服!”
说着,齐御恒起身追上了祖母的脚步,他要同老夫人一起去告御状。
“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国公夫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怎么那么倒霉啊,好不容易将两个孩子养大了,本以为可以享清福了,没有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还让不让人活了!我的儿啊,你把母亲也一并带走吧!”
齐国公厌烦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你若是不想为儿子讨回公道,就在屋子里面待着,哪儿也别去,什么都不要说,等着就是了!”
说着,齐国公也一并离去了。
齐国公夫人将齐御之扶了起来,抱着儿子哭道:“我们可要怎么活啊!”
齐御之擦了擦额头上面的汗水,眼下他脸色苍白,心中烦闷,自然无瑕安慰母亲,叫来了侍女将母亲扶到了房中去休息,他眸子转了几下,思索了一下,还是派人去给敏芝郡主报信去了。
另一边,齐御恒扶着老夫人,劝道:“我知道祖母这会儿必然是怒火攻心,但还请万万保重身子,不可因为怒火伤了身子,对方是郡主,身份尊贵,此事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了结的,或许会拖很久,祖母须得保重身子,才能够耗下去,亲眼看着大哥沉冤昭雪。”
“你放心吧。”老夫人说道,“还没有给你大哥讨回公道之前,我是不会出事的。我这把老骨头还硬朗着呢,必然要跟他们耗下去的!”
“此事咱们的胜算还是很大的。”齐御恒想了一下说道,“此前仙洛郡主因为五食散的事情得罪了长公主,长公主的脾气如何,祖母也是知道的,若是长公主知道了此事,决然是不会让仙洛郡主逃脱的。”
老夫人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长公主睚眦必报,此事既然撞到了她的手上了,她肯定会出手的。只是我想不明白,那贱人与你大哥无冤无仇,为何要对你大哥下手!”
“此人只怕得问问仙洛郡主自己了。”齐御恒劝道,“我相信陛下会给咱们宁侯府一个公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