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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标颜喝了口水,漱漱口,把嘴里的酸水吐了,终于觉得自己好了一点。
温念白瞧着她还没缓过劲头的样子,索性也没让她参与县城领导班子的接待活动。
这样的企业大规模回馈社会的慈善活动,帮扶到点,缓解了当地财政压力,也是实打实地帮着地方不少忙。
当地领导班子都很欢迎,县长和教育局长亲自带着人接待企业代表团。
这次温念白带来了几卡车的学生学习用品和崭新的书,按照普瑞的规划是帮助当地的多所留守儿童小学援建图书室。
早先,工程队已经把图书室建立了起来。
现在就是温念白带来这些书籍,和企业划拨的慈善金跟当地的部门做个交接,并且探访当地的学校。
欢迎仪式和休息晚餐之后,到第二天才是正式到周围村镇的小学探访。
温念白带着李标颜、另外一个负责点货的男同事以及县里陪同人员几台车一起下了乡间。
“这里空气真好。”温念白打开车窗,窗外带着新鲜草木味的空气涌进来,让她忍不住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
陪同考察和参加校园捐赠仪式的李副县长笑着道:“咱们融宁啊,就是山清水秀,空气很好,无污染,但……。”
他顿了顿,摇摇头:“山虽不算高,却因为山太多,所以我们这里工商业都不算发达,大家都出去打工了,留下好多孩子。”
温念白看着群山峰峦叠嶂,山色秀美,也看见了不少梯田,还有不少村子小镇有些半新不旧的小楼。
“我看着环境挺好的,生活水平也不差,挺多人家都有小楼的。”李标颜瞧着路过的小镇有些好奇。
李副县长是个四十岁左右憨厚有点秃头的中年人。
他摸摸脑袋叹气:“那些都是中青年在外头打工,他们在大城市买不起房子,就寄钱回老家甚至借债修房子,也好让爹妈和孩子能生活得好些,可也不是家家户户都这样的,咱们这人均收入其实不高。”
说话间,他们就到了当地被选定做捐赠仪式的学校。
当地的留守儿童学校小学初中都是连着一个校舍。
有些破旧的老校舍前站满了穿着崭新干净校服的孩子们。
可他们那身校服和怯生生又有些期盼的眼神还有脚下破旧露出脚指头的鞋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温念白看着这样子,忍不住暗自叹了口气,估计是学校或者镇上觉得要参加捐赠仪式所以要把孩子们打扮起来。
可越是这样,越叫人看着不忍。
李副县长看着孩子们的样子,也微皱了下眉,案子嘀咕了一句:“搞什么面子工程。”
他担心如果让这些大城市来的大企业代表看着这模样,还以为学校其实什么都不差,是骗着他们来捐钱捐书呢。
“这个学校是我们这里最大的留守儿童学校,不少孩子们在义务教育阶段不需要缴纳学费,但是生活费和一些课外的阅读之类的东西对他们而言就很难以负担了。”
李副县长怕温念白误会什么,解释道。
温念白笑了笑:“嗯,这也是咱们普瑞参与帮扶项目的原因,尽量改善孩子们的学习环境,至少不让他们为一支笔、一个本子发愁,能拥有属于所有孩子们的图书室,书能让他们更多认识这个世界。”
“而你认识这个世界的程度,会影响你未来人生的轨迹。”
温念白的话让李副县长怔了一下,他深有感慨地点头:“是啊,读书出来的人都明白。”
一行人下了车,参加完了捐赠仪式与和合影,再一同把文具和新衣服分发给孩子们,把课外书一册册地堆上书架。
也许是温念白天生眉目温柔,她笑起来最具亲和力,孩子们像一群稚弱的小动物一样躲在一边,从有些畏惧陌生人到忍不住靠近带给他们礼物的人。
温念白是第一个被接纳的。
最小的女孩子伸出小小的有些脏兮兮的手,怯怯地被温念白握在手里,放了一颗糖之后,其他的孩子们都跑了过来,拿了糖后毫不吝啬张开双臂拥抱了她。
孩子们有些黑黑黄黄却笑出一口灿烂白牙的脸蛋,一个个甜甜地用当地话喊——“谢谢姐姐!”
甚至,不少孩子还拿出自己的东西想要送给她。
温念白心底软得不像话,眼底都有些忍不住发酸。
午饭是在小镇上吃的,这是这里唯一一家宾馆,也拥有最好的饭馆,当地人红白事都爱上这里来。
可温念白瞧着那有些俗气又略有些陈旧的装潢,完全是深城大排档的档次。
“今天晚上咱们得住这里,因为明天还有其他学校要去,赶回县城怕有些时间不够,辛苦各位委屈一下。”刘副县长有些抱歉地道。
温念白也能看得出习惯出差住五星级酒店,吃酒店自助餐的普瑞其他同事眼底的嫌弃。
但这是一个行程三天的下乡慈善活动,众人自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也都没说什么。
但是真正完全没有怨言还是在下午之后,在副县长和其他工作人员的带领下,大家去了另外乡间两所留守儿童学校。
那才真是叫所有人体会到了——贫穷留守儿童的真正现状。
破旧的校舍,所有年级孩子挤在两个教室里上课,老师自己也才中专毕业。
很多孩子要走很远很远的山路来上课。
吃着咸菜和冰冷的硬饭。
村里大部分都是弯着腰吃低保和勉强耕种老年人,六七岁的女孩子下学了就得回家做饭照顾更小的弟弟,做饭比谁都熟练。
更别说一些有布的家庭。
温念白和其他同事一样,虽然都早已知道不可能每个地区的发展都是一样的,但是这样的情况还是深深地震撼了他们。
亲眼所见的时候,才明白原来这世上还有这么多人努力的挣扎与不容易。
人,生而不易,没有比较不会知道自己的幸运,能拥有现在的生活,他们已经是幸运儿。
到了晚上所有人拖着疲惫的身体回了宾馆,每个人脸上再也见不到对这商务小宾馆的嫌弃,只有沉重与感慨。
温念白吃完了饭,瞧着李副县长坐在宾馆的院子里喝茶。
她瞧着漆黑的天空上,满是钻石一样的点点繁星,忍不住也拿着保温杯和抬了凳子出来坐。
秋日的夜晚,周围都是山,附近的竹林瑟瑟声,空气清冽得似很远久之前就未曾变过。
“啊,是温经理,怎么样,咱们融宁漂亮吧,这天,干净得不被人烟火熏染。”李副县长笑呵呵地道。
温念白望着天空,心情变得很安静,也点点头:“是真的很美,听您的谈吐,想来是学文科的吧。”
李副县长推了推眼镜:“不,我是南大毕业的,学金融的。”
温念白有些惊讶:“985高校金融类专业,当年您这样的人才完全可以留在大城市,就是考公务员也可以留在发达地区。”
李副县长淡淡道:“我是融宁人,这里的是我的家乡,我也曾经是那些孩子里的一员,当年家里很穷,是我的老师帮了我,我熬出了头,总想着,也许还有人像当年的我一样需要帮一把。”
温念白喝了口热茶,轻叹了一声:“李副县长高义,我们这些俗人,大概想的只有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每个人都会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只是我的一亩三分地是我的老家。”李副县长和气一笑,给温念白递了几个小橘子。
“试试,刚收上来,很甜的,我们这里的经济特产,和罗汉果一起算是支柱产业之一。”
温念白试了试,果然是很甜的砂糖橘。
她想了想:“这样的砂糖橘,很多地方都能种植吧,我记得临桂地区一带都是种植这东西的。”
李副县长点点头:“我们这里靠近广东一些,有些过热,这小砂糖橘其实没有临桂靠湖南那一带长得好。”
温念白一怔:“啊,那为什么要种这个,干脆多种点罗汉果?”
李副县长笑了:“单一经济作物,要是遇上天灾,那不所有人都惨了么?”
温念白顿时有点不好意思:“啊,抱歉,我也是……。”
“很正常的,你不是这行的人,不知道正常,明天你要有时间,咱们可以田间地头走走,其实景色很美的。”李副县长瞧着温念白尴尬,也笑着给她解围。
温念白连忙点头:“好。”
……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温念白瞧瞧手机,柏苍发来的微信躺在里面。
她点开,有一张他在参加展会开幕式的照片。
男人侧脸,光影落在他雕刻出来的精致鼻梁与嘴唇下巴上,有一种冷冽的性感。
她心底一痒,正准备打电话过去,柏苍的电话就过来了。
“喂。”电话里男人的声音磁性而惑人。
“在干嘛?”她踢了鞋子,趴在床上托着下巴问。
柏苍取下眼镜,坐在窗台上,看着东京的夜景,淡淡道:“想你……”
温念白想着他的样子,瞬间就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击中了,她忍不住把脸埋在枕头里,脸上笑得甜蜜:“啧,怎么毒舌大仙忽然变得嘴甜。”
柏苍挑眉:“……想你帮我办一件事。”
温念白:“……。”
凸艹皿艹……
不用颜文字,不能表述她内心的感受。
“普瑞的温经理表示不想跟密云精密的小柏董说话,并朝着他扔了个鞋子!”温念白冷哼一声,盘腿做起来。
“别闹,先说正事儿。”柏苍轻嗤。
温念白只好扒拉了下头发,把自己稀碎的少女心给收好,有点不耐烦地问:“说,什么事儿!”
柏苍干脆地道:“我这边拜访日讯的董事长禾田老先生,但他临时离开了日本,去了咱们国内,目前能查到的是他去了云南休养,但暂时查不到他去了云南哪里。”
“根据Vincent查到的资料,他的亡妻是融宁人,生前一直跟家乡融宁县政府有慈善合作,建立了一个慈善基金。”
温念白一愣:“你是觉得那位禾田先生可能在去云南休养之外,会来融宁访问?”
柏苍品了口威士忌:“有这个概率,不过也不一定,我记得你要去融宁办事儿,帮我稍微留意一下融宁那边有没有什么外籍贵宾来访问。”
温念白想了想:“没问题,那位先生的亡妻如果跟融宁县政府有慈善合作,那么他人要是到了,肯定会联系慈善基金那边,融宁县政府一定也会收到消息。”
李副县长就在她身边,到时候请对方帮忙留意就好了。
“怎么,这次东京之行不太顺利?”温念白听着他有些疲惫的声音,也不生气了,放柔了声音问。
柏苍揉了揉眉心:“嗯,主要还是并购谈判不太顺利。”
温念白轻声道:“乖,好好休息,身体健康没有了,想要做的事儿都没法成。”
柏苍听着她哄孩子似的,看着远处的东京塔,眸光凉薄而温柔,他弯起唇角:“我是很想休息,但你不在这里,好像也没法完全放松,想要带你在这里看东京塔……”
温念白闻言,心又柔软下去:“柏苍……。”
柏苍轻轻地叹息,声音带了点夜晚的潮润与诱惑:“我,想念在青云会所里你坐在我身上的样子了。”
温念白红着脸看窗外的天空:“你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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