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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寂静。
一切的声音在这一刻远去。
何孝义的心下意识紧缩,就连他拿着手机的手,也不自觉握紧。
手机里没有声音,静的空洞。
何孝义知道,湛总在等着他汇报。
他看宓宁,她低垂着眼帘,身子弯着,手指紧抓着墙。
从她看见他的那一刻开始,她有了变化。
何孝义出声,“湛总,太太醒了。”
刹那间,所有的声息不见。
周围的一切都寂了。
这里似乎只剩下宓宁,何孝义,湛廉时。
什么东西都没有。
何孝义感受到四周的变化,更清楚手机里的人的变化。
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该说什么。
他等着手机里的人指示。
可奇怪的,他心里有种急切。
在这样的寂静里,他急切的想要对站在那一动不动的人说点什么。
时间凝滞了,所有可以流动的东西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们的时间被停止,一切的一切都似终止。
“什么都不要做,听她的。”
似过了一个世纪,沉沉低哑的嗓音传来,似浓郁雾霭,笼罩何孝义。
笼罩整个别墅。
何孝义的心沉重了。
有些事,有些话,不需要你多问,多知道,你就能感受到它的分量。
这句话的分量,从没有过的重。
“是。”
何孝义挂了电话,他看着宓宁,神色无比郑重。
他等着宓宁的吩咐。
宓宁凝滞了,在何孝义出声的那一刻。
她想抬头,想确定视线里的人是谁。
可她没有,她的头上似有千斤重石,压的她无法去看前方的人。
但她,清楚的听见了何孝义的声音。
不是他。
不是他……
宓宁身子似又弯下去一分,那抓着墙保持着曲着的指尖动了下,然后她往前走。
一步步,如刚才。
只是,现在的每一步,比之刚才,更艰难,更困苦。
何孝义站在那没动,他看着抓着墙一步步往前的人。
他从没有见过人能这么慢的行走,更没有见过走的这么艰难的步伐。
就好似,地上布满荆棘,赤脚踩在上面,一步鲜血淋漓。
宓宁从何孝义视线里走过,尽管她每一步都艰难缓慢,她还是离开了。
何孝义看着在他视线里远去的人,他下意识上前。
可走了一步,他停下。
他看着前方已然是背影的人,出声,“太太,湛总说,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
他不该说这句话,但这一刻,看着那痛苦满身的人,他想说。
就这一句,一句便好。
宓宁停下了。
她看着前方,之前清澈澄净的眼里,此时是无尽深渊。
这深渊里,没有光亮,没有明天,没有未来,有的是飘零的花,一朵朵落下。
无处安放。
何孝义的话落进她耳里,她眼睛动了,里面零落的花瓣消失,没有尽头的黑夜向她席卷。
她说:“证件给我。”
一瞬,一滴泪从深渊里流出,滑落她脸庞。
—
车子呲的一声停在地下停车场,韩在行下车,看着站在前方的人。
一身职业西装,一身的严谨气息。
这是湛廉时的人身上才会有的气息。
凯莉看着那站在前面的人,心里警惕。
她们到了,但她没想到会有人在这等着她们。
然而,不等凯莉多想,韩在行便直接走过去。
那人转身,往电梯里走,韩在行跟上。
凯莉下意识出声,“在行!”
“……”
韩在行没回答她,也没有停,他跟上男人的脚步,走进电梯。
凯莉担心湛廉时有什么阴谋,让她们的人跟上。
很快,几人走进电梯。
原本不小空间的电梯,因为这一下站了好几个人,变得逼仄。
男人按下楼层键,关门键。
电梯门合上。
气氛安静,一股隐隐的紧张气息在电梯里流动。
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动作。
凯莉看着站在最前面的男人,她没有见过这个人,她不知道他是谁。
到现在,她都怀疑付乘给她们的消息。
她心里始终警惕,戒备。
韩在行没有看男人,他看着楼层键,男人按的楼层键是三十三楼。
三十三楼很高,从地面往上看,都不一定能看清三十三楼上是什么。
现在,楼层数字极快的跳动,往上升。
他的心也随着这些数字上升。
他要见到她了。
他会带她走,再也不让她离开他。
叮!
电梯门开,电梯里的人都看向站在最前面的男人。
四周流动的紧张气息,此时浓烈了。
男人似不知道四周的气息变化,他走出电梯,笔直往前。
他不需要说什么,后面的人自然跟着他。
大家心里想着什么,都心知肚明。
韩在行走在男人身后,看着入目的景物。
这一刻,他眼里的温情消失,里面恢复到之前的冰冷,甚至更冷。
凯莉跟在韩在行身后,她的心随着前面的人的脚步而紧绷。
越是往前,越是离目的地近,她便越不放心。
男人转过拐角,停在一扇门前。
他按旁边的门铃。
四周气息静寂了,那紧张的气氛,消失无踪。
没有走多久,但却好像走了很久。
以致现在站在这,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韩在行有,凯莉有,就连她们身后的人也有。
跨越万水千山,走过茫茫人海,就为了找那一人。
可你怎么找都找不到,你绝望,无助,痛恨自己的无能。
在这样的时候,她即将出现在你面前。
你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韩在行看着门,一动不动,眼里的冰冷消失。
心中压着的愤怒,恨也不见。
此时,他什么情绪都没有。
他的世界一片白茫茫。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求,只求看见她。
这样就好。
别墅里,书房。
何孝义站在办公桌前,看着坐在办公椅里的人。
他是湛廉时,是盛世集团的总裁。
他是商界站在那顶端的人,他很强大。
在他的认知里,湛廉时在商场所向披靡,没有人能赢过他。
可现在,他觉得眼前的人不再是商场的王,他不再高不可攀,他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他陷入了爱的沼泽里,出不来了。
湛廉时打开旁边的抽屉,把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拿出来。
他说:“给她。”
一个身份证,一个护照,很小,不需要这么大的文件袋。
但是,他给他的是有A4纸那么大的文件袋,里面除了宓宁的身份,护照,还有别的东西。
何孝义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他知道,这文件袋里的东西很重,重的那拿着文件袋的手指泛白。
“是。”
何孝义双手接过文件袋,看湛廉时。
湛廉时没有看他,他看着他手中的文件袋,一双夜眸,静的让人心往下沉。
“湛总,有什么话要对太太说吗?”
他想,湛总有话要对太太说。
因为这双眸子,含着无数话语。
湛廉时眸中夜色微动,里面的沉静出现微弱的涟漪。
有丝丝温柔泄露,含着他湛廉时的爱。
他脸上出现一丝笑,简单的,干净的,纯粹的笑。
他看着何孝义手里的牛皮纸文件袋,就好似在看着心爱之人。
她在他眼前,对他笑。
他说:“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