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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公司的一路上,晨晨再和我说什么,我一句都听不见了。我知道她一直在说话,我也很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可是怎么都听不见。活了二十六岁了,一直以为人是靠耳朵聆听声音的,今天才知道,若没有心,耳朵就只是一对摆设。我本是有心的,可刚刚却被什么人什么事给碾碎了捣烂了,有也同没有一样。我听不见来自我活着的这个世界的任何声音,平日里喧嚣得几近令我发狂的城市突然间就变得一片死寂。我能听见的只有发自我身体内部的细胞裂变的声音,那声音提醒我,生命是有尽头的,当裂变不再发生的时候,我就永远消亡了!然而还用等到那时候么?还用等到细胞停止裂变么?我觉得我已经消亡了似的,我感知不到我活着的这个世界,而我活着的这个世界也似乎一点儿都不关爱我!
来的时候鲜活明朗的样子,回去的时候,已变成了一截腐木。是谁用了法术?还是我实在是外强中干?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昨晚钟有庆喝醉酒后夸奖我的那番话,越发觉得无地自容了。我哪里有他说的那么从容坚强呢,我到底不过是一个怨妇而已!
回到公司后,余桐第一个窜过来,嘴里连连问着什么,我依然听不见,依然是一截腐木。我一言不发,我猜不到自己的表情和脸色,因为没有一样过去曾有的形容可供参照,或者干脆说没有一样过去曾有的心情可供参照。我看见余桐把晨晨抓了过去,看见他们在一边交头接耳,看见余桐表情诡异地不停地往我这边探头探脑。我的心越发痛了,已经毫无力量去顾及和维护尊严了。我不信那些肉身已不在的人还能保留尊严,因为就算留下了尊严,那尊严也是留给别人的,不过是让别人看清他而已。至于已死的人还能感受到什么呢?所以,我想,耻辱也一样情同此理,我但愿我已经死了,那样我就感受不到被人抛弃的耻辱了。
我对这个世界的听觉是被一阵电话铃声唤回来的,我的手机响了,也许是我的潜意识里一直在盼着一个人打电话给我,所以我在对周围的一切都麻木到没有知觉的时候却在手机的第一声响铃中惊醒过来。我一把抓过电话,恍若溺水者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细看来电显示才发现并不是我盼望的那个人,电话竟然是父亲打来的,看来是已经回来了。
“喂!”我按下接听键。
“可嘉,是我!爸爸!”
“回来了?”
“嗯,回来了!”
“……”我希望能听到他的一声问候,问问我好不好,好让我觉得这世上毕竟还有人关心我。我们离别了有一段时间了,而他是我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亲人了,但是什么都没有。
“什……什么时候有空你……回来一趟好么?”他说。
“有事还是……”我想知道他是有事要我回去还是就是因为想念自己的女儿而要我回去,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特别是在今天这个时候。
“有……有……有件大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什么大事?”
“我……打算把房子卖掉!”
“卖房子?为什么!房子卖了你住哪里?”
“你阿姨在郊区有套平房,我们可以搬到那儿去住!”
“不行!那是妈妈留下的房子,我在那个房子里长大,那里有我从童年到青年的所有的记忆,不能卖!”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我的感官似乎出现了非常严重的问题。
“可嘉,我已经决定了,只是告诉你一声,我已经委托中介机构寻找买主了,房子也许很快就是别人的了,所以你还是抽空回来看看吧!”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我在公司里,我不能在电话里对他乱吼,何况就算我不在公司我也吼不出来,更何况,吼又管什么用呢!我没再对他说一句话,挂了电话,眼泪夺眶而出。我再也支撑不住了,没到下班时间就匆忙收拾好东西,没跟任何人说一声便离开了公司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