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

锦瑟睡着了。

凌厉枫将她抱上马，马并没有前往离王府，他而是将她带到了他替空灵大师安置的禅院里。

进去之后，他便将锦瑟交给了空灵。

空灵大师双手合十，闭上眼睛，“阿弥陀佛。”

“大师，她得了怪病，请代为医治。”

将锦瑟平放在木床上，凌厉枫也双手合十。

空灵大师拿起锦瑟的手腕，替她细细诊脉，片刻之后，已经对她的病情有了大致了解，但他并未急着替她开药除病。

“怎么样？”

凌厉枫看着空灵大师一副淡淡然的样子，急着问道。

“这不是如了王爷您的意么？”

空灵大师说道，“当初王爷就是为了报复她，才能活过来的，如今她得了这种病，王爷正好可以将她丢开，让她遭千万人唾弃，王爷何必要替她医治，还令殷释前去彻查此事呢？”

“……本王只是为了日后更狠得折磨她。”

凌厉枫转过身去，说道，没有人知道他此刻的表情是什么。

空灵大师站了起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王爷，不要被过去的恨意蒙蔽了双眼，王爷您刚才抱着王妃进来的时候，那眼中的担忧疼惜之色，这不是一个心怀恨意的人会有的。”

“……”凌厉枫沉默了，转头，走到锦瑟的面前，看着她平静的睡颜，半晌，说道——

“只可惜，她的心中始终也没有本王，本王就算执念，又能如何？况且她也说过讨厌本王。”

“话是会骗人的，只有心不会。如果王爷愿意，老衲倒是有个方法试一试王妃的心。”

“什么方法？”

*

空灵大师通过运功，将锦瑟体内的淤气逼出了一部分。

半日之后，锦瑟醒来，却只看到一个光头和尚坐在旁边打坐。

她坐了起来，“凌厉枫呢？”她记得，他们之前是在山洞里的，他还……

“王妃，您醒了，请将这碗药水喝下。”和尚睁开了眼睛，却不回答她的问题。

“凌厉枫在哪里？是他把我送到这里来了吗？他走了吗？”锦瑟却不去端药，继续追问凌厉枫的行踪。

“王妃，您只要喝下这碗药，再将剩下的药渣泡水沐浴，身上的红疹和体内的淤气，就能慢慢消失了。”空灵还是不回答她的问题。

锦瑟将药端过来，仰头咕噜咕噜将药几口喝了下去，“我喝完了，待会也会用着药渣泡澡，现在你能告诉我凌厉枫去哪里了吗？”

“王妃为何如此着急王爷的去向呢？”空灵不答反问。

“因为……”锦瑟一时也蒙住了，是啊，她为什么醒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在哪里。

“因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刚刚还看见他，现在突然就不见了，总会问一问的。”这总归是个理由了吧。

“王妃说的是。”空灵表示赞同。

“嘿嘿，那……他人呢？在哪里？”锦瑟傻笑两声，掩饰了一下尴尬。

“王爷他已经……已经死了。”空灵长叹一声，说道。

“什么？”笑容凝结在锦瑟的脸上，“这……这不可能，大师，出家人不打诳语，你不要骗人，你要是骗人的话，你……你圆寂之后就会变成孤魂野鬼。”

“王妃也说了，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又怎么会和王妃开这样的玩笑呢？”

是的，这光头和尚的样子根本不像是开玩笑，况且，和尚也不会开这样的玩笑，谁敢咒凌厉枫死呢。

“王妃大概也看过王爷吐血吧，其实王爷早就得了不治之症，只不过，他谁也没有告诉罢了，今天将王妃送来之后，他就……”

空灵的表情，让锦瑟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不，你骗我，不可能，凌厉枫比谁都勇猛，他还带领千军万马上场杀敌，怎么可能突然就死了，你不要骗我了，你这和尚真坏，我要睡一会了，你快点出去，我要休息了，你不要打扰我。”

眼泪就那么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锦瑟用被子将头蒙住，嗯，她在做梦，她一定是在做梦，不会的，凌厉枫不会死的。

一定不会的。

他那么坏，就知道威胁她，以欺负他为乐，怎么可能突然会死呢？

锦瑟将手握成拳，咬在嘴巴里，狠狠咬着。

可是，

最后，还是忍不住痛哭出声，哭的好大声，好伤心。

她的心，就像掉在地上的玻璃，碎了，空了……

她一把将杯子掀开，从床丄跳了下来，跑到空灵面前，双手椅着他。

“他真的死了吗？”

“真的。”

“那……他死了，总会有尸体吧，让我去看看，让我去看看……”她的心好痛好痛，可是，却又还有着最后一丝期待。

“王妃这边请。”

空灵往外头走去，锦瑟连忙跟在身后，连眼泪也来不及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