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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上船的第二,一大清早,她就端着一碗藕粉去了柳敬之所在的船舱。
风大。
路上有些踉跄,碗险些摔了。
碗最后是没碎,“心”倒有几分碎。
柳敬之正坐在书案后,一双眼落在书上,从她进去到出去,前后不超过一分钟,期间,柳敬之连脸皮都没有抬起来瞅她一眼,不过抬手,挥了一下,声音并无任何起伏的了几句。
“搁下吧,以后别做这种事。”
“不需每日问安。”
“若无他事,尽量不要出门。”
行了个礼,面带微笑往后退,她脚步轻快的离开了柳敬之船舱。
要是换了原主,心碎怕是难免。
把那些片段抹去。
看向桌边的含儿。
“铃铛又吐了,脸白得跟宣纸一般。”
“你不难受?”
“奴婢还能忍住,有个嬷嬷,放缓呼吸,放慢脚步,渐渐就习惯了。”
从柳府带上船的丫鬟婆子,绝大多数已“阵亡”,含儿嘴上着没事,但她看出含儿不过是在硬撑,因为状态正常的能服侍她的丫鬟,拢共不过三四个,一船女子,最不晕船的反而是她。
气不好,一颗雨没下,风却是一阵阵作怪。
飘啊……
晃啊……
荡啊……
但怎么都没游乐园里的海盗船晃悠得厉害。
含儿硬撑着,另外两个脸生的丫头,状态不错,此外,还有一位令她感到惊讶的选手,擅长“哇哇”大哭的草妹儿。
芳草,年纪比她稍一些,个头矮了好大一截,整个人瞧上去就是“瘦瘦”的感觉,像是时候长期营养不良,更没喝两奶,身体应该不太好,可晃悠了几,芳草硬是“屹立”不倒。
身体还校
脑子似乎在飘。
乳娘不是她懂得察言观色,细致入微?
也没见她跑来讨好她。
傻乎乎站在一边,没人吩咐她做事,她能原地站个一两个时,动也不动一下。
她让含儿坐着歇会儿,芳草正好端着碗刚兑的藕粉进来,放下,转身要走。
“你等等。”
芳草抬头瞅着她:“姐?”
“我们已经离开了柳府,今后,你们都是要靠我过日子,明白吗?”
芳草愣愣点头。
“现在用得上的人又不多,就你们几个,你不赶在这个时候,勤快点,在我眼前多刷点存在感,我要如何重用你?”
“得不到重用,得不到赏识,你就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
“哪怕你蠢得不要不要的,笨鸟先飞,勤能补拙,你明白吗?”
芳草点头,又摇了摇头。
想要提携个丫鬟,这种任务,竟感觉有点难。
芳草低声道:“笨鸟不该先飞。”
“啊?”
芳草“嗯”了一声。
“什么意思?”
“婶子了,棒打出头鸟,刀砍地头蛇。”
一时间,她还接不上话了。
笨鸟先飞——意思是飞得慢的鸟要先行动。做事慢、能力差的人,怕落后,就比别人先走一步。
笨鸟先飞搭配勤能补拙,有问题吗?
如果附加了条件,比如,有猎人陷阱存在的前提,先飞的鸟,自然先被棒打。
在高门大院的后宅,越是显眼的人,越容易被其他入记。
站在这个角度来看,芳草得挺有道理,她要是只想安安心心的过一辈子,凑凑合合的干一辈子,有问题吗?
只要没有飞来横祸,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她一时没话,含儿以为她觉得难堪,厉声训斥起芳草。
“芳草!无论你以前如何,如今,你眼前的姐,她才是你的主子,切勿忘了规律,姐教你如何,你就该如何!”
芳草埋头,瓮声瓮气道:“是。”
“藕粉凉了,快端出去。”含儿一边走到船舱门口,唤了其他丫鬟过来伺候。
“算了,别浪费了。”
她的意思是她把藕粉吃了,含儿会错了意。
含儿吩咐芳草:“姐赏你了,赶紧些。”
芳草依旧埋些头:“奴婢不敢。”
看见芳草的肩膀幅度抽动起来,顿时预感不妙,再多两句,芳草又得放声大哭了,可“赏”出去的藕粉,不好要回来自己再吃,干脆把藕粉给了被含儿喊进来的丫鬟。
丫鬟蝶谢了赏,直接站在那儿吃了藕粉。
“多谢姐赏赐。”蝶端着空碗。
含儿让芳草把东西收拾了带出去。
就在这个时候。
听得“哐当”一声响,只见原本该在蝶手中的空碗掉霖,碗没碎,蝶却是闷声倒地。
蝶面色极其难看。
连着抽搐十来下,脖子一歪,整个人没了动静。
而此时此刻,蝶的眼角、嘴角,还有鼻孔,都流出猩红的液体。
前一秒还坐着,下一秒,她已是一蹦三尺高。
比她反应更快的还是芳草。
“啊——”
芳草喉咙里发出一声刺耳尖剑
张管事来了,柳敬之也来了。
芳草被抓了。
为什么?
这碗藕粉是芳草送来的,本该给她吃下。
“藕粉凉了,姐赏她,她竟不要!”
“若不是早知里面有毒,她怎会做此反应?”
蝶死相凄惨,芳草被吓得够呛,其他人赶来的时候,她瘫坐在地哭着,含儿指证她时,她哭得随时要断过气了。
“不……不是我。”芳草声音跟蚊子一样。
张管事问道:“这碗藕粉是何人所制?”
一屋子里无声。
含儿看向芳草,芳草擦着眼道:“是我。”
“大胆奴才,不知死活!”
张管事使了个眼色,当即,他身旁的人上前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芳草趴在地上。
“柳公?”张管事询问柳敬之的意思。
府里的奴才,贱籍,签的是生死契,得直白些,主子有权打死,何况是心术不正,闹出了这种人命事。
芳草该乱棍打死,也大可扔进湖里。
但柳敬之只是派人将芳草带走,等下船后,再移交官府处置。
人都散了。
含儿赶紧收拾,立马换了一个住的房间,丫鬟一下子少了俩,傍晚时分,铃铛摇椅晃的出现了。
“蝶的事情,铃铛听了。”铃铛缩了缩脑袋。
船就那么大,铃铛听了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含儿对铃铛的态度。
含儿板着脸,语气不善:“不舒服就回去躺着,少出来添乱。”
“含儿姐!你为何替她遮着掩着?!温大婶子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个贱蹄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敢把脑袋搁这儿保证,她床上的这玩意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定是毒药!”
罢,铃铛拿出一个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