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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直睡了数十个时辰,等醒来之时,已经身处云舟之上,缓缓行驶,朝着南瞻部洲内部返程,苍穹已不复风雨,却依旧黑沉,只是夜间。
舟中之人各自行事,哭看去,除了九貌似无恙,其余热身上或多或少均缠绕了些布条,手臂胸腹处受伤,只是或者不重,并无血迹从布条内渗出,唯独那躺在舟尾的胡僧,被裹得犹如个粽子,昏昏沉沉,不知伤势何如。
哭醒来,众人立刻知晓,虽未言语,却齐齐看了过来。
他稍一伸手,便触到了靠在身旁的阔剑,心中顿时大安,然后翻身做起,感觉周身上下俱无异样,体力也恢复得几近彻底,这才问道:“如何?”
“我等还好,二哥是肩,八哥是腹,伤势不重,但伤势腐烂却快,上了药之后已经止住,”九款款答道:“只是那胡僧看起来有些不妙,能不能到营中,尚且难。”
哭知晓,来时为了追上两舟,蝙蝠舟的速度也已达到极限,符炉受损,返程时只能缓缓而行,否则符炉损毁,更是难以修复,他沉吟片刻道:“胡僧那艘呢?”
“那艘亦是不成,符炉不同,我等舟中所带妖核无法驱动,我已联系孤辰大人,命我等就地销毁,业已办了……”至此节,九微微蹙眉,然后深吸口气道:“有件事,我觉得大人应该知晓。”
“哦?”哭眉毛微挑,脸呈询问之色。
“此次,我等斩杀的胡僧,乃是毗沙门国龙八部众的夜叉众,大人您亲手所杀的便是夜叉众四将星之一的冥夜叉,”九话语中不无担心,“虽然毗沙门国距我大周遥远,夜叉也无甚担心,可冥夜叉的哥哥,却是龙王。”
“龙王又如何?”哭对于九的郑重提醒丝毫不以为意,斜着眼笑道:“你难倒怕他来寻仇?”
“大人,龙八部众,最厉害的便是王、龙王与阿修罗,根据邦谍那边传来的消息,龙王实力比孤辰大人还略胜一筹,若是偷偷前来,怕是……”
九话只至此,后面不提,那哭也非痴傻狂妄之人,闻言也揣到了九话中真意,思索片刻道:“此事,你可告知阿姐?”
“大人,您不是吩咐有事勿要告知阴煞大人么,所以属下暂时未。”
“现在不同了,”哭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呵然道:“往日不与她,是怕阿姐担心,但是现在解神哥回来了,我还怕什么呢?来,将传讯盆取来,我亲自与阿姐。”
“喏。”
片刻之后,九端来一青铜座底,端放哭当面,然后又打开木匣,将内中裹着的数十层丝绢轻轻展开,取出内中个酒盏大的水晶盏,轻轻放入,那盏底立刻严实合缝的抠入座底凹处,左右轻轻转动无恙,这才复取妖核,置于底座左边槽中,又另取一匣,从那排布的十余枚水晶中取出一枚,放入右侧槽郑
左边乃是型传讯符炉,右侧,乃是晶槽,确定传讯对象。
传讯盆珍贵无比,水晶盏更是稀少,便是山遁也不过数十件,平日收纳,只有外出行事方才带上,平素日或者可以放在舟中,但凡有所举动,便要收纳妥当,不可轻损。
盏众注入清水,又滴墨汁,而后,阿九才用手轻轻摩擦底座侧面,只是数下,那座底与水晶盏同时开始抖动,发出微不可查的嗡嗡之声。
此处声,接收之处却大得厉害,不多时,便见那漆黑水面荡漾放光,然后出现了阴煞那绝美姣好的面容。
“,何事?”阴煞睡眼惺忪,伸手掩住口鼻,毫无形象可言的打个哈欠道:“你可是皮痒了么?”
“阿姐,我这次外出杀了冥夜叉,”似乎觉得自己语焉不详,想了想,哭又补了句:“就是毗沙门国龙八部众里边,夜叉麾下四名夜叉将之一,九是甚龙王胞弟。”
阴煞睡意顿消,面色冷冽,凝神道:“如何打扮?”
“僧袍,秃头,双眼阴骛,神色不善……还有,便是一副该死相!“哭道。
阴煞微微点头,思索道:“应该是他。此事有些麻烦,若龙王正大光明的来寻仇,解大哥自可应付,可若是……”话只一半,忽然扭头低低喊了声:“解神,解神!”
九等人闻言,脸上均露出笑意,但马上九便脸色微动,朝二八使个眼色,走到舟尾与皈祛呆在一处,二倒是瞬间醒悟,只那八突自转过脸来,茫然一片:“九,怎地变脸了?”
九苦笑一声,阴煞与解神虽是两情相悦,众人皆知,但未成婚便住在一处这等事对女子来终是羞人,眼下心中有事未及想起,可谁又猜得到她事后想起会不会发怒呢,如此还是远离些好!
偏这八哥平素日少有思量,已有暗示,还是想不明白。
“闭上你的鸟嘴!”二低低喝声,将八拉扯两下,拽着于那九处呆在一并,三人均开始闭目憩,只是竖起了耳朵,倾听传讯盆中动静。
哭见九等人动静,心中便明白了,属下避讳倒也正常,于是只能假装未曾瞧见,只等着盏中动静,过了片刻,解神那无眉大面便出现在了阴煞身旁,伸手揉捏着后颈道:“大事么?”
阴煞简单将哭所言转述,解神听到龙王时反应倒是比阴煞些,只是眼神中隐有深意,沉吟片刻,方才问道:“尸体呢?”
“尸体……”哭抬起头,躲在舟尾的九立刻答道:“已经抛入坑内,引火焚尽。”作为鬼宴之人,烧毁尸骸乃是家常便饭,纵是哭晕倒余者亦不会忘。
“不是原处放火么?”解神的瞳孔紧缩一下,忽然话锋一转:“,你现人在何处?”
同样,回答者又是九,哭只在旁边嘿嘿笑了两人,掩其尴尬,引得对面阴煞满面不快:“已逾秦亭百里,距犬丘尚有三日昼夜。”
“如此,距西邑很近?”
“至多两三个时辰。”九回答也很直接。
“即如此,你等折向西邑,不去犬丘,我自来与你等汇合。”完,竟不给出半点缘由,盏中恢复一片漆黑。
哭等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故,只能按照解神所言先将云舟转向,朝着西邑而去。
距离数百里之外,解神关闭传讯盆,微微出神,然后拿起床头衣衫,开始一件件朝着身上穿戴,阴煞也自顾自的开始将衣裙拿起,甲胃兵刃尽数上身。
见阴煞动作,解神反而停了下来,忽然道:“你莫去了。”
“嗯?”阴煞的动作一滞,抬头反问:“为何?”
“龙王即便要来,也不急于一时,你去与不去有何差别?不如我自驾云舟,还能快些汇合,”解神顿了顿,眼中又笑道:“倒是我们原本要去之处,不可耽搁,你得替我去一遭。”
原本两人相遇后已返回犬丘,禀告来去过往,重新登录名册,成为鬼宴七将之外的长老,只是随扈不再,于是便由解神提出去招三名原本自己看重的学生,现已召回二人,还有一名距此百里,还需半日。
只是要去四军中要人,阴煞不至,倒是真正不太好办。
此虽正理,但阴煞心中却始终觉得有些不安,隐隐觉得解神有所隐瞒,于是盯着他的双眼,肃穆正色道:“话虽如此,可你独自去,我终是有些担心。”
解神大笑两声,满脸豪气道:“区区几年不见,你便认为我打不过那龙王,未必有些觑你的夫君吧?”
“那有此事,只是担心罢了,谁敢瞧不起你?”阴煞忙中乱神,竟忘了解神曾与龙王有过交手,胜负未分,心中顿时妥贴,将心中那丝隐约之感抛于脑后,娇嗔笑道:“那如此便你自去,待我找回那……那何人,再来西邑寻你。”
“最后那学生名叫羊牯,另外两名学生乃是俿啸林、廘渔,三人均是我在鬼谷中亲传弟子,武力虽然不显,却妖力浑厚,修炼万妖决已至二章,”解神略略分两句,叮嘱道:“你也不用来西邑,待寻到,自回犬丘,我与也返回犬丘找你。”
“如此也好,”阴煞想了想,最终点点头,想到方和爱人相聚就又要分开,不由撅起了嘴,满脸热切道:“我舍不得你……”
解神哈哈一笑,将阴煞搂于怀中,重重吻在嘴上,狠狠嘬得几口,这才大笑着出门而去,留下阴煞满脸红晕,突自回味。
出得门去,那解神脸上顿时凝重起来,快速叫醒云舟御者,让其去牵了肥羊,抬了美酒登舟,而他自己则是取了只巨大的黑布长戟。一切具备,云舟便冲向际,朝着西邑极快的飞驰而去,速度直攀极限。
解神所在也是西境周围,距离西邑比哭之舟远些,但抵达却快了一个时辰,他令人将云舟远远悬于际,冷眼看着哭所驾的云舟慢吞吞的驶至西邑上空,这才令人复又启动符炉,绕个大圈,切于蝙蝠舟的来路。
又行数十里,选处人烟罕至,敞开宽敞处,解神令云舟降低,自己下于地面,又让人将肥羊送下,再取了几坛酒浆。
“汝等离去,但不可去那西邑,南行数十里等候,十二个时辰之后我若是未归,便去西邑,告知哭速速返回……”到此,解神沉吟数息,又补充道:“就我已经从他处而归,让他来犬丘找我。”
“喏。”
云舟御者都是备选的山遁随扈,虽不曾跟随,却也知道鬼将厉害,不敢有违,当即便驾驶离去,依照所言行十五里之后,方才停驻。
而那解神,却在那开阔之地取了些枯木枝丫,摆个图案,然后点火引燃,那熊熊火光顿时凭空在地上勾勒出个怪诞符号:
“卍”
便在那符号之侧,解神竖掌如刀,切在羊脖之上,将偌大羊头斩落,然后拎着羊尸绕着火堆走了一圈,鲜血淋漓,腥气四溢。
等到一切做完,他便开始剥皮开膛,将那肥羊双双架于火上,烤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