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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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澜莣在图书馆坐立不安,再抬起表来看的时候已经离约定时间过去了近三个小时。

篮球赛之后她跟伦弈恪就约定好,每周天在图书馆学习一整天,伦弈恪给她一个板块一个板块的讲数学。但自从上上周开始伦弈恪就不是迟到就是行色匆匆一脸不爽的样子,问他什么事情也不说。

最后看了一次表之后,澜莣干脆把表从手腕上去了下来放在一边,他应该不会来了,澜莣深深呼吸了一口,就专心投入了题海里,背完单词,练短句,又把哲学,历史的固定大题模版拿出来背,等到最后一张卷子写完的时候,一抬头,不知不觉,天已泛黑。图书馆每张小桌上的?色暖灯已经亮起,剩下的人不是低头看书,就是奋笔疾书,都俨然一副死磕的架势,这就是澜莣挑这里学习的原因,氛围好到很容易被感染。

接近十点,澜莣才准备收拾回家,一整天的计划算是超支完成了,她一边活动着酸痛的肩膀和后劲,一边往外走,手机里还是没有消息,她又试着打电话过去,还是关机。

临睡前,她接到了个陌生电话,“喂?”“是我。”伦弈恪声音闷闷的,显而易?的不开

心。

“嗯,猜到了。”这个点,能打来的人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今天对不起啊,家里有事,来不及说。”他虽然选择一笔带过,但澜莣还是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

“没事,本来想着明天问你。是梅姨的事情?”澜莣犹犹豫豫半天还是支支吾吾的问了。

“对,烦。”澜莣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戾气。

“明天早上要吃糯米团吗?”澜莣岔开了话题。“好。”伦弈恪想都没想。

“那你请我,我要吃两个,甜的咸的都要。”澜莣笨拙到活跃气氛,想让他心情好一点。

“好。”伦弈恪低声笑了笑。“明天早点铺?,晚安。”“晚安。”

隔天,是个阴天,云朵稍稍缓解了酷暑带来的闷热。澜莣定了个闹钟,早早就起来了,没想到她到的时候,伦弈恪比她更早就等在?口了。

“怎么今天不迟到了?”澜莣一蹦一跳的凑过去。他还是心情不好皱着眉。

“这不想着给你赔罪吗?”伦弈恪顺手就接过了她的书包。

“那我要,咸的加蛋?,甜的加豆沙。”澜莣闻着糯米的香味,早就馋的不行了。

等着老板捏饭团的间隙,澜莣看着他背影,手上挂着干干净净的校服,穿着浅蓝色的T,浅灰色的运动裤。心念一动,上前捏着他的袖口晃了晃,“别生气了好不好?”

伦弈恪看着女孩故意讨好的眉眼笑了,虽然他没说,可她还是能轻易察觉出他的喜怒,“没有不开心。”他说完还揉了揉她的头顶。

“等你想说的时候,一定要跟我说。”澜莣意有所指它这两周的反常。

“好。”伦弈恪不是不想说,只是想把决定考?行专业的事情当成惊喜告诉她。

两个人一边吃,一边往学校走,路上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只要他们两个人在一起就总是少不了各种打量,探究的,不怀好意的,羡慕的····澜莣,敏感的稍稍空出了一点和他的距离,可伦弈恪不仅丝毫不在意,还大剌剌的她退一步他跟一尺。

“这个给你。”伦弈恪在教学楼前面从兜里拿出了一个包装漂亮的盒子。

“什么东??”澜莣用纸巾擦了擦手里的油。“小姨拿来的手工酥糖,很好吃。”伦弈恪伸手

用指腹蹭掉了粘在女孩嘴?的小饭粒。

“唔。那这个给你吧。”澜莣想不到怎么回礼,只好把早晨出?买的草莓糖塞给了他。

“快上去吧。”预备铃刚打过,伦弈恪就催她。“你不上去??”澜莣奇怪道。

“我早上请假了,去看牙,智?疼。”伦弈恪说完,看了一眼表,还有两分十秒。

澜莣二话不说,头也不回的往上跑,“那你今天还来吗?”

“来,晚自习来拿作业,我要吃冰粉,加草莓粒。”澜莣三步并两步的跨着楼梯,伦弈恪的声音远远的从后面传来。

“好好好,晚上?。”澜莣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绕进了三楼。

伦弈恪仰着头,直到彻底看不?她的影子才离开。

课间的时候,画画卡远他们来找她玩,眼瞅着那喝酥糖就被发现了,几个狼崽子要上前分?前,澜莣眼尖手快的把糖紧紧抱在怀里,活脱脱一副老母鸡护?的样子。

“给我尝尝嘛!还是不是朋友了。”卡远越看她宝?就越想要。“不,靠酥糖换来的情谊不要也罢。”澜莣坚定的抱着盒子,直到打铃都没放下来。

小胖子七抖八晃的悄悄拍了视频,彩信传过去的时候,伦弈恪笑的连嘴里塞着医用硅胶都在抖,摸了摸屏幕上女孩横?的眉眼,怎么能这么可爱。

手工酥糖是茉莉花味和玫瑰味的,清香满溢了整个口腔,合着伦弈恪起那么早就为了陪她吃个早点送个糖?

澜莣越想心里越暖,手机一抖,伦弈恪的手机号传来的短信,澜莣,中午放学来一趟学校后?,我等你。她看?信息末尾,醒目的梅姨,两个字时,皱了皱眉,那边倒是言简意骇,丝毫不遮掩。

她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彻底告吹,一直在想梅姨为什么来找她,要不要告诉伦弈恪。等到下课铃打响的瞬间,她还是决定去,也不打算联系伦弈恪,看着情况估计也联系不上。收拾好了桌上的东?,给画画发了短信就单独往后?走。因为小吃店都在正?,前后?相距很远,所以从后?出去的学生寥寥无几。澜莣远远就看?了梅姨,穿着黑色修身薄裙,淡妆,提着个咖色的包,五官精致,泛冷。

“阿姨好。”澜莣还是很有礼貌的跟她打了招呼。

“你好。让你单独出来一趟辛苦你了。阿姨有话跟你说,带你吃个饭?”

“不用了阿姨,有什么话,在这儿说吧。”澜莣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儿?”梅姨笑着环视了一圈校?,“在学校有的话不合适说,阿姨已经定好了位置,放心很快的,不会耽误你下午的课。”

梅姨的话里已经没给人留拒绝的余地了,“好吧。”澜莣没有在坚持,只求早点说完,早点结束。中午的空气闷的让人透不过气,梅姨顺手拦了一辆出租?,两人一前一后的坐着,澜莣望向?窗外,天际翻滚着黑色的浓云,心里陡然升起一种山雨欲来?满楼的感觉。

?没开多久,就在一家很有格调的私房馆停下,服务生,熟?熟路的爸她们带进包厢,从点餐到上菜,梅姨坐在她正对面没问过她半个字,澜莣坐立难安。

等五六个菜上完,梅姨才终于开口了,“我今天来?了一下小恪的班主任,就想着约你一起吃个饭。”

澜莣听的莫名其妙,“阿姨,有什么您就直说,没关系的。”

梅姨闻言,看了她一眼,端起旁边的茶抿了一口,“好,那阿姨也就不饶弯子了。我不学电视剧里那一套,只是想让你斟酌一下和小恪之间的拒绝,是不是对于你们彼此间最恰当的距离?是不是你和他都能承受的距离?”澜莣放下了筷子,脑子里的一根弦瞬间绷了起来。

“首先,小恪放弃了学医,报了?行专业,还过了专业测试你知道吗?”梅姨平静地说着。

“不知道。”澜莣一五一十的回答着,她真的不知道,他一个字都没和自己说,难道就因为她的一句话吗?

“原因不用我多说。其次,小恪放弃了保送,给我的理由是不想提前离开学校,想正大光明的参加高考。”

夏澜莣淡淡的垂着眼,一字一句表面看着和她无关,但样样都和她脱不开关系。

说完之后,包厢里陷入了沉默,梅姨小口小口的喝着粥,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真的只是在闲散唠家常一样。

等粥碗快?底的时候,梅姨用纸巾擦了擦嘴?,“京都复试挺顺利的吧?”

“挺顺利的····您怎么知道?”澜莣心里淡淡涌上来一种不好的预感。

“呵呵。”梅姨弯着眉眼轻轻笑了笑,活像一朵死亡妖姬,“不用这么震惊,小恪没和你说吗?你考的好与不好都没关系,阿姨都能让你拿证,走个过场而已。”

“什么意思?”澜莣紧紧的捏着餐桌垂下来的一?,不可置信的确认着。

“七号那天,你错过了考试时间,学校不让你进,小恪从学校跑回来求我帮你,我答应了,前提是他不再跟你相处,可他?言了,不仅如此,还跑去了京都找你。”梅姨三两句水波不惊的说着,掩盖着。其实那天是自家儿子头一次这么认真的求她,也是那天她看着儿子不管不顾的样子,心里慌的不行,第一次忤逆,第一次打架,第一次求,第一次骗,第一次争执,所有所有的根源她都顺其自然的归咎到面前这个人身上。

那个学校,那场考试,连她最初心的付出拼命,最真挚的东?都可以是假的吗,澜莣止不住的发抖,手脚冰凉,不值一提的轻松,让她感觉被扒光了在羞辱,“阿姨,我下午还有课,先走了。”

还没等她起身,那头又继续坚持不懈的说,“我们家住在城南根本不住城北!夏澜莣,阿姨希望你三思,你是否能承受这些全然的好,然后继续装作浑然不知的过下去,你妈妈从前应该也她不是这样的人,她应该也不会希望自己女儿这么消费其他孩子的情感!你归根结底是个孩子,如果你无法自己控制,我会用家?的?度去和你爸爸沟通,收了他的公司,他是不是就不忙了,是不是就可以多陪陪你了?”

梅姨说到最后也不再遮掩,三分威胁,夹着火气连声音都拔高了不少。

澜莣深深的吸了口气,转头回去,平静地说,“谢谢阿姨费心,我会自己处理好。”

桌上的餐?已经冷了,颜色难看油腻。火苗噼里啪啦的烧到最后,只徒留下一捧灰烬,有什么期待,盼望都消失的一干二净,只有空荡荡的茫然。

“阿姨相信你,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也希望你体谅。你妈妈在世,也不会希望有任何人来消费自己的孩子,甚至堵上未来。”梅姨又恢复到了之前那副水波不兴的样子,她很懂把握语气情绪,知道用什么点去击溃澜莣的内心。

“别在提我妈妈了。”澜莣说完就拉开?,头也不回的往学校走。

黑云卷着泪点,把一切都打的惨白,暴?雨来临,下午还要上课,澜莣不想矫情的淋雨,就

躲进了弄堂边的屋檐下,手抱着膝盖,蜷缩成小小一团,无助极了。

原来,伦弈恪真的喜欢她,喜欢到为她打架,喜欢到改专业,喜欢到放弃保送,喜欢到骗了她三年,先陪她到城北在绕回城南,喜欢到求他妈妈连她最珍之,重之的考试都可以注水,喜欢到两次跟吵架去找她,喜欢到骗人,喜欢到给她所有。

想起来的越多,压在她心里的千斤顶就越沉重,压得人喘不上气,梅姨说的对,她怎么能若无其事的承受一个人的好,无从回报。妈妈去世之后她本来就收起了性格,不敢建立任何一种情感,她始终有结,连妈妈的爱都能被老天收回,又有什么情感是坚不可摧的,澜莣原本就脆弱敏感不敢轻易得到的心更是瞬间土崩瓦解,忍到发酸的泪腺,喷涌而出,借着四下无人,借着雨势,她放声的哭了出来。

雨过天晴,黑云走了,天空万里透明澄澈,眼光渐渐冒头,下午的上课时间早就过了。

澜莣也在心里想好的选择,其实梅姨没有给她选择,难不成真的要顶着“所谓”的好,搞得家里人尽皆知,鸡?狗跳吗?她做不出,其实就算梅姨不用最后的威胁,她也会这么选,这种好,她受之有愧,无从回报。

她红着眼睛给爸爸打了个电话,那边听到她的决定,开心的不行,什么也没说,只说让澜莣照顾好身体,其他不用操心。

早在艺考结束的时候,爸爸就提出要带她回海城,哪儿有专?针对艺考的全托机构,她一直咬着没答应,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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