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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朕不敢朕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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栾子襄只一拧眉心,神色微微有些发白,“汝华,别说了。”

汝华摇头,“子襄,我答应过你,不会瞒你。”

栾子襄眼底神色冷如汪洋,“汝华!别说——”

他心中有些可怕的念头,不能想也不敢想。

“汝华,别说了……”

汝华将欲出口的话,被堵了回来,心中有点发酸。

栾子襄缓缓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你爱我吗汝华?”

汝华毫无疑问,“当然。”

栾子襄笑了一下,“那就好,只要你还需要我,我就一直陪在你身边。”

汝华眸光幽眛,“子襄,我想要你好起来,好好的活着,无灾无病,平安喜乐。”

栾子襄揽住她纤细腰肢,点头附和,“当然,我的命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汝华靠坐在软椅上,抱膝看他,微一偏头长发落了满肩,白齿红唇,明眸如水。

“子襄,我怎么能这么爱你?”

她明明想笑着告诉他,却莫名其妙哭了。

真丢人。

栾子襄心底既甜蜜又绞痛,已无心管桌上成堆的奏折,俯身半跪在她面前,“从前你不肯在我面前掉一滴泪,我只觉得是因为你不够爱我,现在看你在我面前落泪,我却又后悔,宁愿你不够爱我。”

汝华缓缓摇头,“我只是害怕,你会离开我。”

他终有一天,会知道的……

就算她不说出口,他也能看得出来……她对楚岚的心,已经有所动摇,没有了恨……

或许还会有爱。

毕竟她是汝华,也是白溪。

每一次的悸动,忘不掉。

栾子襄耐心看她,“不会。”

“万一我做错了事呢?”汝华眉心紧蹙。

栾子襄温和一笑,“你能做错什么事?”

汝华指尖冰凉,目光有些晦涩,“我……我、我碰了别的男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失控就脱口而出了。

栾子襄眉心微蹙,不轻不重的看向她,“你是在说今天的这道圣旨吗?”

汝华抿唇,缓缓看向他,有些心虚:“我没有要三宫六院的意思。”

栾子襄淡淡勾唇,“你敢!”

汝华抱住他的胳膊,掩去眼底水光,“朕不敢,你别生气。”

栾子襄将她按在肩膀上,“我不生气,但你想也别想。”

汝华乖顺敛眸,有些窘迫,“我不会碰他们的。”

栾子襄轻笑,眼底却冷意迸溅,“你要是敢碰,别怪我不给你留面子汝华。”

他缓缓捧起她的脸,从眉眼到唇角,细致抚过,“多看一眼也不行,哪个男人敢觊觎你,都要先过我这关,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汝华仿佛听出了别的意思,她心底有些意动,“子襄,你现在身受毒药牵制,不要轻举妄动。”

栾子襄淡淡一笑,“会有办法的汝华,我早晚要杀了他。”

汝华心头一遍,说不出话来。

她不想看楚岚死……可她也知道,这话若是说出口,只会适得其反。

没有哪个丈夫,能容忍有人染指自己的妻子。

更何况是这个人,还是敌人。

栾子襄抵过她柔软的唇,料峭眉峰微抬,“汝华,你在想什么呢?”

他一句话,将她拉回现实之中。

汝华眸若春水,恍惚看向他,“子襄。”

栾子襄缓缓一叹,“要看奏折吗?”

汝华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栾子襄扶她坐在身上,蘸墨挑亮灯火,将毛笔放在了她的手心里,“来。”

汝华转笔,翻开手边奏折。

栾子襄并不干预她的判断,只适时的在她身边提醒,分析出朝堂局势。

汝华眉心微蹙,认真的听他说着,不时落笔。

朝政琐碎,并非短时间内就能上手的。

她虽有才能,却也不敢妄自托大。

栾子襄说的每一句话,奏折牵扯出的每一处地方,每一个人,她都用心默记在了心中,一笔一画的在心中,大致勾勒出朝中的局势。

她眉眼认真,肌肤如玉,灯下绘出浅淡剪影。

栾子襄三心二意的教她用功,不觉间以紧贴在了她的后背之上,蟒袍朱衣,修长有力的五指,圈揽在她的腰腹之上。

“汝华……”他叹了叹,在她耳边轻笑。

“你还是笨些的好,最好让我一句话,教你个七八遍。”

她聪明到一点就通,对于他的每一句话,把握之精准,一针见血。

他话才说三分,她却已知剩下七分。

是默契,也是她的才智。

汝华余光扫了他一眼,“让你教我七八遍,我不如直接撞死,你别把我当詹尔看!”

栾子襄抿唇含笑,“谁也不及你……汝华,你做南魏的皇帝,会比所有人做的都好,我保证。”

汝华淡淡挑了挑眉,“我若是逃不出这个位置,自然要做到尽善尽美,南魏是我们的心血,毁了它,我也舍不得。”

栾子襄挽起她鬓发,握住她执笔的手,“我们的心血,就由我们来守护,还朝堂清明公正,还江山山清河宴,还百姓国泰民安。”

心照不宣,落在最后一笔。

他夺了她手中毛笔,扔到了砚台上,毫不费力的将她横抱进了怀里。

“不批了,要累坏了眼睛。”

栾子襄拥住她,偏头扫了眼窗外。

东风阵阵,吹的花树飘零,聚如星子,散若谷雨。

不知哪里飞来一只鸟雀,站在花枝上扑腾了一阵,夜沉月升,又是一天至尾。

他微微抵在她的发上,喃喃道:“寄天地于蜉蝣……渺沧海之一粟。”

“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挟飞仙以遨游,抱明月而长终……”汝华淡笑,应和他细语。

她曾经脱口而出的诗词,他都铭记于心,每每念及,总觉仍在昨日少年时。

如今倒是可惜,他以二十有余……她却重归少年……

“汝华,实话说,你如今可过了及笄?”他抚摸她的下颌,淡淡一笑,有些爱不释手。

汝华千娇百媚瞧他,戏谑而笑:“刚过及笄半年,算一算……你也算占了便宜……”

栾子襄凝望她许久,兀的贴在她耳边。

“陛下落榻吗?”

他目光掠过她耳边明月珰,随手替她摘了下来,扔到了一旁。

汝华眸光微动,“你今夜不会府吗?”

栾子襄缓缓勾唇,“回府也好,你同我一起。”

汝华抬眼看了看他,轻咳了一下,“我今夜回寝宫睡。”

栾子襄淡然自若颔首,“我抱你回去?”

汝华:“别……外边风大,再这么招摇过市下去,我怕明天坊间的话本子,都要传疯了!”

栾子襄微微一笑,紧握了一下她的手,“摄政王的娇妻女帝。”

“不!是女帝陛下的俏郎君……”汝华推了他一把,面不改色的睨了他一眼。

她下榻,拽住他的手,浅浅一笑:“朕的龙撵,借王爷一用。”

栾子襄颔首:“求之不得。”

任她握住手,向外走。

汝华无声叹息散落风中,苦笑摇头。

所以说,哪一个都打发不了……

……

寝宫中,楚岚独自下了七八盘棋,神色越发沉冷,昳丽容貌覆霜,一枚玉子在指下碎成齑粉。

“来人。”他寡淡的喊了一声。

宫人鱼贯入内,敛眸屈膝:“公子。”

楚岚烨然拢了锦袍,不屑于多一个眼神,“陛下还没回来?”

宫人不敢抬头,“是,至今未归。”

楚岚拧眉,“走了几时了?”

宫人双唇发白:“两个时辰又一刻钟。”

冷笑一声,楚岚抿了一口已经凉透了的茶水,“派人去政事堂,禀告陛下,她要是再不回来,我就直接去抢人了。”

宫人犹豫,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怎么敢传禀?

楚岚淡淡一眼,不夹温度的扫了过去,“话不带到,你们也别想活。”

宫人大惊失色,咬牙应了下来,心慌意乱的退下。

刚一出殿门,就看到宫门外有车撵声传来。

“陛下万岁千秋!”宫人齐齐跪地。

车撵上走下来两人,众人具是一愣,继而目光闪烁着,再拜:“摄政王万安。”

陛下今夜要……享齐人之福?

宫人心底有数,立时将头埋得更低。

汝华微微颔首,与栾子襄并肩走向寝宫。

孟之眼神慌乱,不时往殿内瞟。

楚岚听到殿门在山呼声,已经知道了人回来了。

他站起身来,淡淡的挑开珠帘,眸光微眯。

栾子襄淡淡扫了他一眼,“久等了。”

楚岚眼神不善,目光缓缓定在了汝华的身上,“你准备气死谁?”

汝华微微拧眉,“我只说要回来,没说一人回来。”

楚岚指节握的一声脆响,冷冷看了栾子襄,“摄政王不用忙三宫六院、充盈后宫吗?竟然还有功夫来喝杯茶,想必是前朝政事太清闲了。”

栾子襄殷唇淡漠,眼底一抹冷冶,“茶免了,今夜我留宿在此。”

楚岚眼神深成了奈何桥下的黄泉水,眸光微紧,“栾子襄!你别欺人太甚。”

栾子襄冷嘲抬眼,“欺你又如何?你有本事,只管夺了我这条命,夺不走,就废话少说的受着。”

楚岚琥珀色眸子,凝了狠戾之色,要不是为了她,他早就杀了他了!

仗势欺人,果然是个难缠的对手。

他怒极而笑,反而淡然了起来。

伸手抓住她的手,楚岚缓缓眯眼,“既然你不介意他在旁观摩,我也不介意多一个人看着。”

汝华偏头,“你闭嘴。”

楚岚不看她,只看向栾子襄,“她与我也不是第一次了,怎么?你看得可生气,可惜……事实就是如此。”

“你防的了一次,防不了百次,要是受不了,你可以放手栾子襄!”

“她有我来爱,不会比你差。”

栾子襄仍旧面冷无波,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来,他侧首看向她,笑意清冷,“去帮我倒杯水汝华。”

汝华颔首,走开两步拿起茶壶。

霍然一拳,毫无预兆的砸下。

楚岚抬手迅捷挡了一下,却仍被震伤了心脉。

“栾子襄,你若是够狠,就该杀了我。”楚岚漫不经心的拭去唇边殷红,笑意稀薄。

“你知道的,我不死,她就绝不会是你一个人的。”

这一拳,他不还手,只为她。

栾子襄缓缓抿唇,睥睨瞧他,“人贵自知,你假传圣旨激我不成,就该知道,激将法这一招,对我没有用。”

“你的把戏收一收楚岚,你侮辱自己,我不介意作壁上观,但别将汝华拿来当挡箭牌,她是谁的,她心中清楚,你我之间的恩怨,与旁人无关。”

楚岚闻言一笑,“我跟你之间,无她便无恩怨,更无话谈,栾子襄,你说你爱她,可我比你更爱她。”

“因为我能为了她,容你,你却永远不肯妥协。”

栾子襄冷谯凝眸,“容我?我何须你容?你别忘了楚岚,她本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爱她,天经地义!你爱她,痴心妄想!”

楚岚眼中幽光暗浮,两人对视一眼中有刀光剑影,步步杀机。

汝华拧眉上前一步,将温热的茶水递进栾子襄手中。

“阿襄,你别与他一般见识。”她抿唇叹息,一团乱麻,斩不断理还乱。

栾子襄缓和了冷意,抚摸她的发。

楚岚旁观一切,却并无自惭形秽之色,只淡淡坐回榻边,把玩手中棋子,“栾子襄,你不敢陪我等下去,你心中清楚,又何必自欺欺人。”

“你害怕的不是我与汝华,缠绵床榻,你是怕自己早晚会输掉她的心。不用着急反驳,我知道你不会相信,她心中有我。”

“但我告诉你一件事,不久前在北央,你输了。”

“秋猎场上,她陪我同生共死,不离不弃,你追到了深谷之下,要带她走,我当时就在山洞旁。”

“她跟你走了吗?她爱你了吗?她选择的是我!”

“你可以说,她是因为忘记了自己就是汝华,可你别忘了,她是汝华又怎么样?说过的话,做过事难道都不算了?林白溪也一样是她,她如今一时不肯接受,是因为不愿意面对,可她日日夜夜面对我,见一次她就会回忆一次。”

“总有一天,她会知道,林白溪对我的爱,不比汝华对你的爱少!”

“你也知道这些的,所以害怕了栾子襄,你不敢等下去,就像你不会承认汝华心中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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