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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前面又有一章不见了,已经无语了,不知道能不能恢复,请各位先跳着看吧。雷尔生船队的出现,不亚于给快要崩溃的高文律打了一针鸡血,令他坚守到底的希望又多了几分。那一片远远的船影还在海天线上,离白沙岛还有一小时以上的航程,高文律就开始用它们来给自己的手下打气。“雷尔生提督的援兵来了,他有三艘炮舰,还带来了几十条戎克船,大家不用担心,海上的明国人虽然船多,却都是不堪一击的渔船,根本不是尼德兰七省联军的对手!”他大声的鼓噪着,在土堡城墙上游走,边走边喊,拍打每一个士兵的肩膀,鼓舞着士气。这样的提振非常有效,毕竟增援的船队谁都看得到,一片嗷呜的叫喊声里,人心惶惶的土堡上成功的重新巩固了士气。“西面和北面炮台继续朝明国纵火的兵船射击!东边炮台瞄准开过来的明国戎克船开炮,南面炮台除了留守几个人监视海面以外,全都去增援西面炮台!”高文律仔细观察了左右两侧分兵攻来的明国海军之后,果断的作出了决策,他把已经够不着任何船只的南面棱堡上的炮手撤掉,着力防守两侧,又以火船大显雄风的西侧为主,毕竟最为优良的登陆地点镇海港就在这边。至于东面,他看了看正在炮火中抱头突进的黑旗船队,不解的皱了皱眉头。“西面根本不适合登陆,就算冲进炮台的射击死角里,他们也得换乘小船才能上岸,察猜的火枪队就可以把他们打死在礁石上。”高文律摸了摸漂亮的胡须,突然拍了一下手掌:“是了,这是明国人的奸计!叫什么来着……声东击西!表面上是在打东面,实际上主攻的是西边!对了,一定是这样!”他噔噔噔的朝西边跑,一直跑到了西边棱堡上,土堡再小也有几十丈的边长,高文律一直在上头轮流转悠,这份体力也极为不容易。到了西面棱堡,高文律把自己的位置固定在了这里,不远处的海面上熊熊燃烧的公爵号已经只剩下一个船壳,高高的桅杆像个蜡烛一样断成了两截,整块帆布落在甲板上融化,不时有浑身带火的身影嚎叫着从船上跳入水中,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罗登。黑烟弥漫了视野,整个海面像一口巨大的锅,半沉的、着火的、扬帆猛进的各类船只是这口锅里不同种类的食材,炮声隆隆,热闹无比,海水像烧开了一样沸腾着,这些食材正在滚动的水面上跳舞。一眼望过去,整片海都是船,黑烟遮蔽下的太阳将这些船映照得光怪陆离,像一副油画一样不大真实。“真是壮观呐。”目睹这一切,高文律竟然感慨起来:“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壮观的战争了。这样的战争竟然发生在远东,而不是欧洲的某个海面上,实在令人奇怪,不过,我们荷兰人一定会是胜利者,尼德兰人永不言败!”高文律在感慨的时候,聂尘正在亡命。他的座船忽高忽低的在浪花上疾驶,西风帮了大忙,船吃饱了风,快得令人侧目,加上奋力摇桨的两侧水手,这鸟船正在用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通过炮火的封锁。“散开一点!”他竭力大喊,虽然明知这样毫无意义,任何一条船都不可能听得到他的喊声:“快要进入炮击死角了,都散开一点,不要拥挤!不要触礁!”“轰!”话音刚落,一发炮弹就射在他的左边,溅起的巨大水花洒了他一头一脸,差点将他打翻下海,幸好手抓得牢靠。抹一把脸,聂尘看一眼弹着点,不怒反笑:“我们已经进入死角了,放慢速度,放慢速度,前面就是海岸,再快就要直接冲到礁石上了!”船老大闻声招呼着水手降帆,桨手又反向挥桨,疾驶的船仿佛踩下了刹车,缓缓的减慢了速度。而头顶炮台上的火炮,果然再也无法将炮弹投射到鸟船的前方,一颗又一颗的铁弹远远的落在了船尾后头,最近的一颗也在鸟船航迹的几丈远处,却无法再靠近分毫。“聂老大,前面就是礁石区,船不能再过去了。”再往前走了一段,船老大过来提醒道:“若要上岸,就得在这里换乘小船,或者游上去。”“小船用来装载车子,我们游上去,不过一两里地,能游上去。”聂尘判断了一下距离,断然道,接着首先脱下衣服,放下短铳,赤了上身,只穿一条裤头,咬了一柄刀子,噗通一声跳下海去。在海水里潜了一段,露头上水面,抹干眼睛上的海水掉头一看,除了郑芝龙一样脱了衣服紧跟着自己以外,鸟船上的三十多个人全都下了水,在身后浮沉,而那条挂在鸟船侧面的小船,正由船老大带着几个人,将一辆木头车子装了上去。深吸一口气,聂尘自觉这段时间在平户练习游泳的技能没有白学,虽然还不能跟郑芝龙那些常年在海上混饭吃的老水鬼相比,但也绝不差,至少在这时候不会需要别人帮助就能游上岸去。上得海岸,聂尘迅速的扑倒在一块石头旁边,一边喘息,一边静候。身后陆续上岸的水手们效仿他的动作,猫着腰躲在一块块巨石边上,这边全是石头,犬牙交错,大的足有一丈多高,人隐入其中,不会显性。但是趴了一会,预料中的枪声却并没有传来,不但没有枪声,连人声都没有,聂尘自觉自己好像一个海龟,旁若无人的在这里下个蛋都不会有人理会。荷兰人呢?不过来招呼下吗?他谨慎的探头出去张望,发现目力所及,没有一个人影。稍稍思量一下,聂尘站起身来,观测岛的地形。白沙岛作为澎湖主岛之一,方圆二十多里,由西向东呈不规则的“7”字形,岛上山势不平,山丘起伏,从上岸的地方向东望,有一片稍稍隆起的山坡挡住视线,连西边的土堡都看不见。“这边似乎没有红毛鬼守卫啊。”郑芝龙来到他身边,东张西望着说道:“怎么没人守卫呢?”“红毛鬼一定是人少。”聂尘笃定了这个想法,在船上时他就在考虑白沙岛上有多少荷兰人,总觉得不会太多,不过咽水上岸居然无人阻挡就很费解:“可能比我们想象的还少。”“是么?”郑芝龙咧嘴笑道:“水师那帮人打了那么久都没打下来的澎湖,居然缺人守卫,赞赞,官兵都是干什么吃的?”“去把车子搬下来,装满石头,我们去荷兰人土堡的地方看看。”“水师的人还没有攻过来,我们现在就过去,会不会成为荷兰红毛鬼的靶子?”“那也不能再拖了,上岸前我看到西面有船影,应该是红毛鬼的援兵,再不攻下土堡,海上陆地一夹击,我们就死定了。”聂尘坚定的把长刀拿在手上,用布条将刀柄缠在手腕上,保证不会脱手。等了一阵,聚在这片石头堆里的人越来越多,大量的水手游泳上岸,十来条小船络绎不绝的送来一种奇怪的两轮推车,聂尘看人手差不多了,带着这些赤膊上阵的汉子,向西面摸去。土堡前的土垄上,察猜带着一百多号人,守在这里。在他前面除了达到胸口的土垄之外,还有一条壕沟,沟堑往前,则是一片平坦的土地,树木已经砍伐一空,站在土垄后面,可以看出去很远。不过察猜等人却没有把注意力往前面看,他们在看左侧。这里地势很高,是整个白沙岛上最高的地方,不用垫脚尖就能望见西边镇海港的外海。只见海上炮声嘹亮,火光熊熊,公爵号已经烧了小半个时辰了还在烧,那条巨船连同身边稍小一点的两条炮舰被一圈火船围在中间烧,实在惨不忍睹,看得人浑身发凉。而更远处,明国水师的大批战船正在吵吵闹闹的升帆,南居益耐着性子劝了好半天后,终于按捺不住发了脾气,扬言要砍几个不听话的脑袋后,方才压制住了吵嚷的浙江兵和广东兵,耽搁了许久的水师终于出发了。此刻聂尘的船队已经付出十几条船被击沉的代价在白沙岛的那一头上了岸,这边还刚出发。水师既啰嗦又磨蹭,但规模摆在那里,几十条船横在海上能给人一种强有力的震慑,特别是配合火船围攻炮舰的战斗,更令人觉得畏惧。高文律可以不管混进礁石区里的聂尘,但不能不管朝镇海港进发的水师,因为镇海港就在土堡山底下,登陆之后爬一道坡就能冲到自己脚后跟的位置。天边的援兵至少还要一个时辰才能赶到,在这之前,都要靠自己固守。“明国人今天真猛啊。”察猜手里拄着火枪,一边用长条通杆擦拭内膛,一边冲着海上目露惊讶,棕色的脸上全是诧异的神色:“以前从没见过他们这么不要命,我看到他们起码已经沉了几十条船了,却还在进攻。”“何止是不要命,简直是不把命当命。”一个身边的人附和道,声音都在微微打颤:“我杀猪的时候都没这个狠。”察猜轻蔑的看了说话的人一眼,这是个厨子,平时里掂的是勺子,这时候拿着把菜刀。察猜虽然在高文律面前像狗一样听话,但在厨子这类的人面前,他还是很有威严的,他也不屑于同做饭的家伙说话,扭头跟身边的另一人说道:“我们的人一共有多少了?”“算上高文律阁下派来增援的,一共有一百零六个人。”那人答道:“能开枪的有六十个左右,一半是我们巴达维亚人,其余的有吕宋人、爪哇人和占城人。剩下不会开枪的都是明国奴隶,他们连火器都没有。”“高文律阁下不放心给他们火器。”察猜想了一下,吩咐道:“拿枪的人一字排开,在土垄后面做好准备,有一些明国海军在西面登陆了,随时都会过来,我们要提防着点。让那些奴隶到壕沟后面去,等下若是有明国海军冲上来,他们就是第一道防线。”“奴隶没有火器。”手下略略吃了一惊,忙道:“他们到前面去没用。”“怎么没有用?他们有刀,至少可以迟怠一下敌人,可以给我们装填弹药争取时间。”察猜露出奸猾的冷笑:“不然把他们和我们放在一起,你能放心吗?”“这个……”手下眼珠转了转,扭头就用生硬的汉语大声喊了起来。几十个明国奴隶畏畏缩缩站起来,他们都是渔民,被荷兰人抢了船,还抢了人,沦为了奴隶。这些人手里拿着刀子,被强行赶到了土垄外的壕沟边,他们惶惶然的蹲在地上,不知所措。察猜的部署刚刚停当,远处的树林,就有一阵树影摇动。紧接着,十来架奇怪的东西从树林里被推了出来,这些东西看不到轮子,却在缓慢移动;个个大如巨石,但却又像竹编的箩筐,里面装满了石头;后头人影幢幢,似乎有大批人手跟在后头。“这是什么?”察猜眼睛都直了,他头回看到这种东西。“看起来……像是会动的石头?”身边的瞠目结舌的应道。“屁个石头,那是装满石头的车子!”察猜瞬间醒悟,举起火枪瞄了瞄,想了一想又把火枪放下,扭头看向身后的土堡。土堡上面向这一面的,是一段城墙,棱堡处于四角,照顾不到这一面,不过城墙上有防守城门的小炮,发射几磅重的铁弹。“砰!”一门小炮开火了,黄桃一样的铁弹飞出去,打到空地上,在地上跳了几跳,什么都没打中。郑芝龙侧头看了一眼从身侧跳过去的那颗黑黝黝的铁疙瘩,回过脸,继续闷头推车。这架木头车子的车厢是个竹编的框,里面堆了一层又一层的石头,足有五尺厚,宛如一堵石头墙壁,沉重无比,二十来个汉子在后头堪堪推动,却走得如同蜗牛一样慢。“大哥,这个东西真的能挡嘴毛鬼的炮弹?”郑芝龙吃力的推着,满身都是汗。“大的挡不住,小的没问题。”聂尘的整个身子都贴在石头上了,全身都在用劲:“大炮都用来打海上目标了,这边说不定只有小炮,靠这个能冲过去,加把劲推啊!”“说不定……”郑芝龙窒息了一口,半天才匀过来,但这时候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只能跟着聂尘死命的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