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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怀瑾的话语,吸引了场上不少人的注意力。
门内门外的率性堂子们,都将目光投来,好奇的打量着这个早有耳闻却素未蒙面的“插班生”。
听闻他与范玉树一样,都是走书院先生那边的关系进来的特长生。
而还未离去的修道堂子们,并不知道赵戎的具体情况,此时此刻见到鱼怀瑾一反常态的对一个陌生男子搭话,众人都十分好奇赵戎是何方神圣,其中更有甚者,脑海中还生出了一些有趣的猜测,眼神古怪的瞟向韩文复。
只见韩文复被拒绝后并未马上离去,此刻注意到鱼怀瑾与赵戎的动静,他手里抓着那片耗费了很大心血却还是未送出的青红枫叶,异象全被锁在了韩文复的五指之间,冒不出丝毫的光亮,他静立原地,眉头微皱,上下端详着赵戎。
场上的动静与韩文复的表情,赵戎尽收眼底,旋即,他瞧着鱼怀瑾的面容,点头微笑道:“在下赵戎,字子瑜,若不是重名,兄台的应该就是我。”
鱼怀瑾面色平静的注视着赵戎的眼睛,闻言,她点头行礼道:“鱼玄机,字怀瑾,书院内以字相称,唤我鱼怀瑾即可。”
一旁的贾腾鹰连忙拱手弯腰。
赵戎挑眉,旋即便与急匆匆的贾腾鹰的一起还礼。
赵戎抬头,拍了拍袖子,语气随意,“如此看来,好巧啊,鱼兄,没想到你是率性堂的长,谢谢兄台刚刚的指路。”
若是未见到鱼怀瑾之前,赵戎肯定是不会与鱼怀瑾主动搭话的,毕竟早就打定主意,连那位朱先生都要尽量避开的,哪里还敢与其他容易招惹事端的麻烦女子接触太多。
不过如今看来,身前这位鱼长倒是瞧着很安全,看不出会有什么麻烦来可以安心做着同窗。
听到赵戎的话语鱼怀瑾摇了摇头,没有接话又垂目看了眼他身上那件青君耗费了不少昼夜与心血一针一线织的厚实秋衣。
她抬目开口“赵子瑜,在率性堂内需要穿着子服你今日刚来,可以例外一次明日起不可再身着常服了。”
赵戎闻言,嘴角一扯。
他目光一扫,发现周围确实有很多子们穿着子服,只不过也有不少子没穿。
赵戎扬眉左右偏了偏头做四望状,“这是馆的规定?在下怎么看见也有很多兄台穿常服。”
鱼怀瑾板着脸,盯着他的眼睛,认真道:
“馆没有明文规定,祭酒是衣着随意但是正先生不同意,我们子应当衣着规范统一明确身份,不可特殊行事我觉得正的对,其他几个堂我不管但是我们率性堂子要统一服饰端正风。”
她停了停点头又道:“不过,你若是觉得天气凉,可以将其他衣裳穿在里面,但是外面一定要穿子青衿,这二者并不冲突。”
贾腾鹰在一旁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赵戎眯眼不语。
鱼怀瑾言罢,瞧了眼赵戎,便偏头不再看他,而是看向旁边给赵戎带路的贾腾鹰,语气认真道:“辛苦了,贾腾鹰。”
“不幸苦,鱼长,子瑜兄与我同舍,这是我该做了。”
贾腾鹰又摆头又摆手,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他的身侧,赵戎瞥见这一幕,嘴角微扯。
周围修道子们大致弄清楚了情况,见没有其他事了,便与眉头舒展暗中松了口气的韩文复一起转身离去了。
率性堂门口的众子渐渐散去,今日之事,涉及到墨池馆内,这一届新子之中的两个风云人物,估计很快便能传遍六堂,成为茶余饭后,闲暇之时的谈资。
大致是些什么修道堂那位风姿卓越、玉质金相的韩长虽然口味独特了些,却也是个痴情种子,被率性堂的鱼怀瑾又回拒了一次,不过看样子还要锲而不舍……
鱼怀瑾没去在意她刚刚所作所为会引起的任何风波,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关心。
鱼怀瑾与以往每日来堂时一样,在门外站立了片刻,她站姿笔直,端着手,举止一板一眼,恪守儒礼。
虽然身材矮小消瘦,宽大的子服穿在身上显得如睡袍般略微滑稽,可是就这样,鱼怀瑾静静的站在门前,身后的贾腾鹰等率性堂子们却没人敢擅自越过她直接进堂,而且停步耐心的等待着鱼长检查率性堂的门面仪容整洁与否。
鱼怀瑾左右看了看率性堂门面,又扭头望了眼不远处栽种的那一丛幼竹,随后,她转身准备步入率性堂内。
赵戎与贾腾鹰二人见状,准备跟着进去。
只是正在这时。
鱼怀瑾又忽地转头,目光越过赵戎二人,刹那间锁定在了湖畔长廊与率性堂之间拐角处的那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之上。
她微微皱眉。
“范玉树。”
鱼怀瑾轻轻开口,声音却传的极远。
拐角处,一边背手仰头一边哼着调结果刚拐过弯便瞧见某个不能惹的姑奶奶于是第一时间想也不想扭头就走准备退回拐角的范玉树,听到鱼怀瑾的平静嗓音,他的背影猛地一颤,顿时停在了原地。
似乎是挣扎了会儿,最后还是没敢装作没听到蒙混的走,范玉树肩膀一垮,垂着脑袋,焉焉然的回过了身子,在鱼怀瑾与赵戎等人的各异目光下,朝着率性堂的大门走来。
范玉树耸拉着眼皮,没有第一时间与赵戎打招呼,而是来到鱼怀瑾的身前站定,比她还要快的拱手弯腰行礼,十分熟练。
“鱼长好。”
范玉树敛目瞧着地上,似乎是要看出什么宝贝来,他语气松垮无力。
鱼怀瑾目光直视着范玉树,语气严肃道:
“范玉树,我与你过很多次,和别人话时候要看着别人的眼睛,这是最基本的礼仪,你是我们率性堂子,怎能连这个也忘记了?”
“嗯嗯,嗯嗯。”范玉树抬头看着鱼怀瑾,他表情郑重,语气肯定,“鱼长得对,我一定改!”
范玉树紧接着身子一动,尝试着往门内挪步,做离去状,“长,咳咳,若是无事我就先进去了。”
“站住。”
范玉树想溜之大吉的脚步一停,眨眼道:“长何事?”
鱼怀瑾端详着他,“你随晏先生去太清四府讲前,我给你布置下来的功课呢,现在可以交给我了。”
范玉树苦着脸,张了张嘴,只是又打断。
鱼怀瑾补充道:“若是丢在了舍里忘记拿,我等会下课可以陪你一起走一趟。”
范玉树脑海中闪过那堆积了月余的厚厚一叠功课,身子下意识的打个冷颤,刹那间,他咬牙暗咬,旋即表情一变。
范玉树长叹一声。
“好叫鱼长您知道,这次去太清四府,晏先生对我们这些随行弟子分外严格,每日白天都要与太清府生们一起上课,晚上又布置了堆积如山的作业,
不过嘛,我作为鱼长带领下的作风坚苦卓绝、遇事迎难而上的率性堂子,哪里会怕这点儿困难,每日我都按时上课,晚上闷头写晏先生布置下来的经义文章,忙忙碌碌一个月,总算是奋力完成了先生的功课任务,没有给咱们率性堂丢脸,连批改功课的大师兄都夸我做的好,不愧是那位才貌双全的奇女子鱼怀瑾带领下的率性堂子,试问这个谁不知道?不过我知道鱼长你的作风,帮你谦虚了一句,不用谢我……”
范玉树一本正经的唠唠叨叨一大堆,听的一旁的赵戎忍不住揉了揉脸,渐渐的有些忍不壮疑前些日子在太清四府的那个上课就假装听讲其实在写情书下课就跑的没影人都喊不住的玉树兄到底是不是真的。
范玉树语气惋惜遗憾,“鱼长,这一个月来,我翱翔在圣贤书的海洋里,过得无比的充实快乐,可是,还是坏我没用,虽然圆满努力完成了晏先生布置的业,但是却是实在无力挤出更多的时间来写你嘱托的功课了,便只能带着遗憾返回。”
他着着,语气悲怆苍凉,仰头拍着胸膛,砰砰作响,连赵戎看的都替他疼。
范玉树仰头望天,表情恨恨,“长啊!是玉树没用,是我玉树用,辜负了你的厚望!纵使早上分别前还得到了晏先生与师兄们一致的表扬夸奖又有何用,这些对我而言不过是白云苍狗,我还是没有完成您布置的功课,我无颜再见你!”
范玉树猛地蹬脚,抬腿便要望身后大门内跑。
“等等。”
鱼怀瑾皱眉道。
范玉树骤然刹住了车,下一秒便是蓦然回首,一脸的悲壮决然。
他用力拍着胸膛,铮铮有词,“鱼长要是不信,可以摸摸我的良心,若是还是信不过我这颗炙热赤诚的心,可以再去问问别人!”
鱼怀瑾端详着范玉树委屈决然的表情,没有出声。
范玉树忽然转身,霎那间便已跑到了赵戎身旁,他抓着赵戎的袖子,便准备拉到了鱼怀瑾的面前。
只是,在转身之际,范玉树保持面色不变的冲赵戎眨了眨眼。
旋即,二人再次来到静静不言的鱼怀瑾身前。
范玉树面色严肃道:“鱼长要还是不信,可以问问子瑜兄,在太清四府时,我们二人住在一起,每次他半夜三更起夜之时,见我还在挑灯夜读,都会的叹息着劝我早点休息,勿要熬坏了身子……你看,我都瘦了,你对不对,子瑜?”
范玉树抿嘴,他认真凝视着一言不发的鱼怀瑾,揉了揉确实有些消瘦的脸庞,之后看向赵戎,眼神带着询问之色。
周围看热闹子见状也纷纷把目光投向赵戎。
端着手的鱼怀瑾依旧表情平静,轻轻抿唇,看向赵戎。
面对众人得视线。
赵戎嘴角一抽,抬目瞧了眼暗暗的挤眉弄眼的范玉树。
刻苦认真?好吧,倒是有点,不过你那股拼命专研的劲全放在了写情书给叶兰芝上了吧?
还有,晏先生和大师兄的夸奖……你确定的不是本公子?
至于瘦了……嗯,叶兰芝天天不理你,你抓耳挠腮的,饭都吃不下,能不瘦吗?
赵戎无语,不过收到了范玉树乞求期盼的目光,他心中一叹,迎着众人目光,沉默的点了点头。
范玉树立马去偷瞧鱼怀瑾,只见后者沉吟了一会儿,轻轻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