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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五一早,之前说要带盛浅予去伢行的护卫带着一个瘦小的中年男子来了这边院子。
“盛大夫,这是伢行里专门负责带人看院子的伢人,先让他带您看看,若是有看中的,到时候直接去伢行交银子,办地契,我叔叔那边都打完招呼了。”
“好,谢谢阳子,等买好院子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哈哈,好,那我等着盛大夫的款待。我还有差事在身,不能多留,有空再来。”
盛浅予点头,牛亮把人送出去。
这边盛浅予几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决定先在南城看看院子。
坐上马车,由伢人指路,几人缓缓的朝一个方向走着。
“姑娘若是确定住在南城的话,我便帮你推荐三个院子,都是挺不错的,价格也是划算的。”
“这个,还真不一定。对了,想跟您打听件事。您知道这京城有一个魏太医吗?他住在什么地方?”
盛浅予觉得,容逸可以吩咐他自己的人不说魏敬仪等人的下落,却不会每个人都能交代。
“魏太医?”那伢人眼睛转了转,皱眉想着。
坐在马车门口的金子脸色微微紧张,眼神紧紧盯着那伢人。
“这宫中有两个姓魏的太医,一个住在南城,一个好像住在西城,就是不知姑娘要找的是哪一个?”
盛浅予闻言,眼底露出喜色,“他们家一开始只有一个人在宫里做太医,然后去年中的时候一大家子全都来了京城的那个,您知道吗?”
她知道的卫家情况也就这些了。
伢人捋了捋嘴底下的喧子,想了一会儿,眼睛一亮,“哦,那就是住在南城的这家,去年中旬他们在南城买了一个挺大的宅子,但是我一时想不起来具体在哪里了。”
“田伢人,你可一定要想起来啊,快想想!”金子激动的蹲到了田伢人的跟前。
“金子,你别那么激动,让田伢人好好想想。”盛浅予拍拍金子的肩膀,她也紧张的手心全是汗。
来京城快一个月了,他们都不知道问过多少人了,终于有一个了解的人了。
田伢人看金子这么激动,还以为他们和那魏太医是亲戚什么的,使劲的想了想。
最后却是微微摇头,“真是想不起来了,我这一年卖出去的院子不说几百也有几十。何况已经过了半年,真的不太记得了。”
“那田伢人可能跟我们说一下南城哪些地方有大宅子?我们有时间自己去找。”
“那可有不少地方呢。”
“您方便写下来吗?尽可能都写上。”
田伢人也不拒绝,“可以。”
盛浅予指着马车上一个抽屉,“金子,那里面有纸笔。”
“好。”
金子从抽屉里拿出纸笔就要给田伢人,被盛浅予拦住。
“等会儿,到了院子再写,这马车上也没办法磨墨。”
金子抿唇点了点头,手里紧紧攥着纸笔,看着前面的路,恨不得立刻就到一个院子。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一刻钟,几人停在其中一个院子前。
田伢人找出钥匙开了门,几人全都进去。
进去的第一时间不是看院子,而是让田伢人写了京城大住宅的地址。
盛浅予接过纸张的时候,牛亮给了田伢人两串铜板作为感谢。
之后几人才好好的看了院子。
因着田伢人是人介绍的,盛浅予对他很是信任,就看了他说的三个院子。
其中一个二进院看上去不错,后面带着楔园,盛浅予觉得可以种些菜,养些鸡鸭之类的。
虽然住不太长时间,但是没什么意外的话,最起码能住一年。
何况,到时候这院子再卖出去,银子还会再回到她手里,若是卖了相同的价格,他们就等于白住了一年。
若是卖的便宜一些,就当是交了房租了。
“姑娘确定要这个二进的小院了?”
“是的,就这个院子了,田伢人看看什么时间方便办理房契?”
田伢人看了看天色,“明日吧,明日你们到菳华街五十八号的胡同,那边就有一家伢行,直接过来找我,一问便知。”
“好。那魏家的住址也请田伢人好好想想。”
“恩,我回去便翻看一下之前的记录,说不定能查到。”
“多谢了。”
这边送走田伢人,几人关上门休息。
“姑娘,那院子要二百两银子呢!您真的决定买那个院子啊?”
金子觉得二百两银子好贵,既然不打算长久的住在京城,根本没必要买那么大一个院子。
盛浅予自然不会说她有她的目的,只是轻笑着道,“没事,买下来院子咱们住着也能安心,何况,就算离开京城,咱们以后说不定还会回来,那院子留着将来给廷煊也可以。”
“哦,原来姑娘想的那么远。我看可以,等以后廷煊长大了说不定那院子不止二百两呢。”
“对。”
*
第二日一早,盛浅予几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驾着马车朝菳华街的伢行而去。
几人直接找到田伢人,金子最关心的不是地契,而是魏家。
“田伢人,您昨日查看魏家买院子的地址了吗?”
田伢人眯起眼睛笑着,抱歉道,“对不住各位,那记下来的纸我好像是弄丢了,昨日翻了半日都没找到。”
金子闻言,失望的一叹。
盛浅予觉得不应该,但是也不多问,只交了银子,拿了地契便离开了。
刚刚田伢人看似正常的回绝,其实眼神还是有些闪烁。说明他说的不是真话。
而能让田伢人不告诉他们这件事的人,只有一个容逸了。
盛浅予嘴角微勾,容逸不让她找魏家,她偏偏要找到。
到时候修理了魏敬仪,他们直接离开京城,就算三皇子真的为魏家出头,总不可能派人天涯海角的追杀他们。
“金子,牛大哥,咱们今日回去收拾东西,明日搬去新院子。之后你们开始在南城找魏家的宅子,只要带有魏府的都记下地方。”
“魏家搬过来有半年时间,找到带有‘魏府’字样的府邸你们就在附近打探一下那家人住了多久。”
“就算南城有很多的魏府,但是这只住了半年的应该没有几家,咱们就一点点的排除。”
牛亮也拍了拍金子的肩膀,让他打起精神,“咱们现在知道魏家有可能在的地方,已经比原来有了很大的进展。”
“恩,我知道。姑娘,我去找魏家,那本医书可能暂时背不下来了。”
盛浅予轻叹,“先找到魏家再说吧。”
“好。”
于是,几人回院子收拾东西,之后雇了几个人把新院子收拾干净,在第二日搬了好几趟才把所有东西搬过去。
盛浅予看金子着急,便让他和牛亮去南城找魏家的宅子,她自己则是抽空做了些点心送去胡大夫的府上,顺便也把原来院子的钥匙给还了。
外面的事情全都解决,金子和牛亮找魏家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找到的。
盛浅予先是跑了京城的各大药房花重金买下许多需要的药材等。
之后便每日把自己关在宅子里治乳霜,有时候还顺便治一些毒粉,为以后做着准备。
他们四个人,廷煊完全是个拖油瓶。
金子的话,到时候能不拖后腿就成。
她虽是个女子,但自认比金子强上那么一些。
最后就是牛亮了。牛亮是上过战场的人,什么样的大场面都见过,关键时刻也能帮他们。
所以,不管是报仇还是自保,都需要一些非常手段。
那魏敬仪在京城肯定会每日出门,只要找到人,他们下手的机会还是挺多的。
如此过了八九日,转眼便到了元宵,找魏府的事情几乎没什么进展。
主要是京城太大了,就算只有一个南城,他们要走一遍也得两三个月。
盛浅予也不急,让金子和牛亮休息一日再说。
“姑娘,我们就坐在马车上慢慢赶路,如今天气也不再严寒,一点儿也不辛苦,我们再接着找吧。”
金子不想休息,牛亮是无所谓的。
盛浅予点头,“也行,去厨房拿食盒吧,吃的和水也都带上。”
“恩。”
“啊啊啊,舅,舅......”廷煊拉住牛亮的衣角让他抱。
牛亮那张硬汉一般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大手一伸,直接把廷煊抱起,“好,舅舅抱。”
盛浅予笑着看向廷煊,“这孩子现在竟然会叫舅舅了,果然是长大了一岁。”
那边金子拿着食盒跑出来,“廷煊,我也是舅舅,快叫我。”
“啊啊啊。”
“哎呀,叫舅舅,舅舅。”
“舅......”
“哈哈,对了,我是金子舅舅。”金子乐的嘴巴合不拢,放下食盒抱着廷煊让他继续叫。
盛浅予看着轻笑,“要不你们今日带上廷煊,刚好我今日要忙。”
“咦?可以吗?反正找宅子也挺无聊,带上廷煊也不碍事。”
“可以,给他带上披风,马车里再放上棉被,若是他睡着了就放在马车里睡。再拿点吃的和水袋,他现在上厕所也会说话,应该没问题。”
“好,那我们带上他。”
盛浅予看廷煊也愿意跟着金子,大概是最近跟着她在家太无聊,廷煊也是想出去的。
“我去拿廷煊的东西,你们今日就早点回来。”
“好。”
盛浅予简单的收拾了一个包袱,又抱了一床棉被放到马车上,就目送几人出了门。
这个二进的院子足够大,盛浅予在前院的西侧单独腾出了一间药房,她最近就一直在这里面制作乳霜和一些毒粉。
盛浅予走进药房,看着架子上摆着的七十多瓶乳霜,想着要找机会卖出去了。
不过今日元宵,她不打算扮成艽神医出门,她今日要制作一味非常厉害的毒药。
本来她还打算等廷煊睡了再开始做,如今廷煊跟着金子他们出门,盛浅予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盛浅予把药房的门和所有窗户打开,自己还拿了一颗药丸吃下,带上自己缝制的口罩,又带了一个自制的手套才去打开放在角落里一个锁着的箱子。
箱子里有几个瓶瓶罐罐,还有许多用油纸包着的看不出原本模样的黑乎乎的东西。
盛浅予弯身把所有东西都拿出来,眉头轻轻拧着,呼吸尽量放的清浅,忽略那股难闻的刺鼻味。
把所有东西摆放好,盛浅予便开始把那些还维持着原状的东西放在炉子里小心的熬。
有的需要粉末,盛浅予便另起一个炉子小心的烤,然后一点点把粉末刮下来。
看着这些已经看不出原本什么样子的东西,盛浅予心里还是有些肉疼的。
这些东西看着不起眼,可是花了她一百多两银子,尤其是几味难求的毒药,血毒液,毒箭蛙这些,真的是跑了好几个药房,出了高价才说动人家卖给她的。
盛浅予不急不缓的忙着手上的事情,完全没有发现就在院子里的一颗树上潜伏着一个女子正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鞭卓站在树上也能闻到隐隐约约刺鼻的味道。
她对于那些都不懂,只这般远远的看着,想知道盛浅予最后会做出什么东西。
随着时间缓缓过去,盛浅予把所有材料准备好,然后按照比列一点点加到药罐中熬煮。
药罐中一开始是液体,在火焰的炼化和药材的综合下渐渐变的粘稠,还咕噜咕噜的冒着大泡。
盛浅予拿起桌上一张油纸上的红色粉末,慢慢的加进去,另外一只手缓缓的晃动着药罐。
红色粉末刚进去两秒钟,一股清香扑鼻的味道以药罐为中心向四周散开。
盛浅予赶紧把所有红色粉末倒进去,然后将药罐的盖子盖上,阻止味道再散发出去。
盖子盖到药罐上的碰撞声和院子里一声噗通声同时响起,盛浅予眼神一厉,瞬间转头。
不过也只是一瞬,盛浅予稳住心神,又晃动了几下手里的药罐,然后远离炉子,把药罐放在远处的一个桌子上。
盛浅予眼底神色暗沉,走到后窗边看向那个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
眸子眯了眯,盛浅予没有马上出门,而是把所有的窗户和门关上,又返回桌子前,趁热把里面的东西倒进几个瓷瓶中。
五个大号的瓷瓶刚好装满,盛浅予赶紧封好盖子,把几个瓷瓶锁在一个小箱子里。
拿起桌上一包药材,盛浅予重新倒进药罐中,然后加水放在炉子上煮着,这才出了药房,朝后面大树下走去。
绕过药房,来到地上躺着的人跟前,盛浅予缓缓蹲下身子,将趴在地上的鞭卓翻过来。
“容逸的人?”
在这京城中,除了容逸应该不会有人派人盯着她了。
盛浅予费力的把鞭卓拖进药房的一个小床上躺着,然后用绳子把鞭卓绑起来。
之后往鞭卓嘴里放了颗药丸,又喂了些水,最后用银针在鞭卓身上扎了几针。
鞭卓缓缓睁开眼睛,视线逐渐清晰,盛浅予那张浅笑如烟的脸映入眼帘。
“你......”
“你好呀!容逸的下属。”
鞭卓眼皮一跳,脸往旁边一撇,“我听不懂姑娘说什么,我只是无意间经过此地,闻到一股异香便晕倒了。”
鞭卓心中惊骇,她没想到盛浅予竟然能制出这般厉害的毒药。
她离的很远,还只是闻到一股隐约的味道,竟然立刻就失去了知觉!
不得不说,这太可怕了!
盛浅予自然是一个字都不信,“呵呵,没事,不管你是不是容逸的属下,既然来我院子做客,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的。”
说完这话,盛浅予转身,那意思是不会再听鞭卓说任何话。
她就觉得很奇怪,自己好像做了什么事情都能被容逸知道。
一开始她以为这京城是容逸的地盘,想要打探她的事情是非常简单的。
可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派了一个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对于这份不信任也好,这份侵犯了她隐私的形为也罢,盛浅予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尤其是,她今日做出迷迭烟的事情还被眼前这个人看到了。
若是把人放了,容逸就会知道这件事了。
这可是她最后的底牌,不到关键时刻不会用的,自然不能让容逸发现。
“姑娘,你真的误会了,我......”鞭卓努力的向盛浅予解释,希望盛浅予能放了她。
她知道盛浅予不会去害人,但是这种逆天的毒药绝对不能不告诉主子。
还有,她明明看到盛大夫拿出来一大箱药材,到最后却没装满一个药罐。
那么多药材浓缩成那么一点,其威力真的是恐怖!
鞭卓试着用内力挣断绳子,可是,运用内力的时候才发现她连一丝内力都没有了。
“放心吧,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也会放了你的,不管你是谁的人,又或者你是不是经过,至少暂时都不能离开。”
“姑娘怎能无缘无故将我扣在这里?姑娘就不怕我出去之后便报官吗?”
盛浅予耸了耸肩,“无所谓,你可以去。”
“那姑娘给我吃了什么东西?为何我的内力用不了?”
“当然是防止你逃走的药丸。放心,管一个月呢,你不用天天吃药。”
鞭卓闻言,瞬间整个头皮发麻,“姑娘......”
盛浅予却是不管鞭卓说什么都不再搭理她,坐在炉子前听着药罐里咕嘟咕嘟的声音。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盛浅予揭开盖子,一阵比刚刚淡了许多的熟悉的味道飘出来。
那边鞭卓立刻屏佐吸,生怕自己再晕过去。
“放心吧,我刚刚给你扎了几针,这个只是用残渣熬出来的,威力没那么厉害。”
盛浅予端着药罐站起身,把里面只剩一点的药膏倒进一个瓷瓶中。
这个药罐是不能用了,盛浅予便直接打碎,扔到门口的一个袋子里。
那里面不光有打碎的瓷罐,还有原来包着那些毒物的油纸。
眼看着天色快黑了,金子和廷煊应该也该回来了,盛浅予找了一把铁锹,在院子的隐蔽处挖了一个深坑,把口袋放进去,包括手上的手套和口罩也一起扔了进去。
最后又端了一盆早就熬好的黑乎乎的药汁倒进深坑里,这才用土盖上。
刚弄好这些,大门被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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