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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味,一个身着深咖啡色大衣的男人站在墙角,时而朝右边的巷子张望,时而看看时间,尽管努力克制着焦虑,可还是能看出他内心的急切,大约几分钟后,巷子里传出一阵利落的脚步声,穿大衣的男子赶紧缩回身子,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天,离若丞离开扬州还有一天。
男子在等的人正是他。
最后一封信,若丞小心翼翼的交到咖啡色大衣男子的手里,男子动作迅速的塞进内侧口袋,面容严峻的凑到若丞耳边说了声“辛苦”,若丞刚要走,男子突然又叫住了他。
“等一下,还有件事……”一开口,声音在空气中坚硬如冰,若丞回头,诧异的看着他。
“先跟我过来。”男子四下张望,见没人才招呼若丞跟他走,不远处停着一辆锈迹斑斑的车,没有司机,想必他是自己开车过来的。
若丞跟着他上了车,满腹糊疑:“到底什么事啊,等我回南京再说不行吗?”
“没时间了,这个给你,赶紧收好……”说着男子从车垫底下掏出一只鼓鼓的白色信封,若丞捏了下,是硬的,男子接着说,“明天‘老板’要走了,你把这个东西给他,地点是……”他凑到若丞耳边,口齿清晰的将见面的地址和时间告诉了他,一听说这个时间点,若丞突然犯了难。
“明天我赶火车回学校,时间太紧了,找‘大头’不行吗?”
“本来不就是找他嘛,可这家伙临时被调去传信,找不到人送货才来找你嘛,我也知道你辛苦,而且这活挺危险,说真的,要不是我自己没空否则我还不放心让你们这些孝来送呢。”男子说着皱起了眉,若丞知道他定是迫不得已才找得自己,因为组织上早有安排,若丞只负责翻译,让他送货还是第一次。
“怎么,行吗?”
“能改时间吗?”若丞半开玩笑道,那男子立刻咳嗽了声,道:“你说呐!日本人投降老子就改时间!”
“好啦,我知道你为难,东西拿来吧,我去。”说着,若丞将白信封塞进外套里。
男子无奈的摇摇头:“说真的,明天这个任务关系了百万同胞的性命,成功了我们就离胜利又近了一步,要是失败了,恐怕连你也会掉命。不过我找你做这件事,就是看你聪明,你们这些孩子当中我最器重的可就是你……”
“别,我才一条命。”
“我有时候想想,你命真好,放着堂堂大少爷不做,来做情报员,你家人也放心?”
“没人规定谁可以做,谁不可以做,我只是做我喜欢的事而已,无悔就好。”
“明天这个任务结束后,你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这种危险的差事就交给别人,你顺便把书读完,再找个对象。”
“怎么说着说着婆妈起来了?”
“哎,上了年纪,就开始儿女情长了,谁都有七情六欲嘛。”
“放心吧,除非我死,否则东西决不会到敌人手上。”
男子重重的按住若丞的肩,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死也不行。”
这四个字如刀一般刺进若丞的身体,他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男子接着说:“我很看重你,别让我失望,还有,一定要察言观色,保护好这盒带子,还有你自己。”
下车的时候,男子又朝若丞投去一个重重的眼神,这是施加给他的压力,哪怕丢了性命,也不能让东西落到敌人手中,若丞紧紧拽住衣襟,看着汽车飞速消失在黑暗中。
越走,步伐却越沉重。
这项特殊的使命是若丞盼了很久才盼来的,可如今他竟彷徨了,不是因为担心它有多危险,而是他自己的心境发生了变化,一天以前或许他不会如此惆怅,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因为暮雪答应了明天会跟他一起走,他等了那么多年才等到她点头,而此时,却被告知他的生命被叠加了千万重量,稍不小心,一切都没了。他当然会万分小心的完成这项任务,因为这是他做情报员的最高荣誉,然而他也害怕,害怕再也没有机会多看心上人一眼。
终于能体会到若安的心情了。
他抬头仰天,满天的星斗却照不亮他的前程。
***
订婚以来,婉婷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心情竟然比之前还要纷乱,因为即使逼迫若安订了婚,她还是独守空房。
隔天,她在早饭之前来到若安的房门前,她知道他还没有出门,便推门而入,他已经起来了,正在整理生意上要用的资料,一看到有人不敲门就进来,不禁皱起了眉。
婉婷见他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股无名之火燃在心头,不过她不敢在他面前表现不高兴,心里再苦闷,脸上还要强装笑容。“这么早起来了,为什么不多睡一会,你最近瘦的好厉害。”
面对婉婷的关心,他出于礼貌报以一个浅笑,却没有回答她任何话。她鼓起勇气继续上前一步,然后从侧面抱住了他,像任何一个新婚的妻子一样,尽量表现的温柔可人,只是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被若安先一步止住了,婉婷一惊,手还保持着伸出的样子,双眼无辜的望着若安,鼻翼开始翕张,随后再渐渐放下手,全身不住的颤抖。
“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就连她说出来的每个字都在发抖。若安刚要转身对她说话,她就猛的抬起泪眼朦胧的脸,目中却藏着从未有过的凶光,一瞬间积压已久的情绪在此刻爆发。
她像个发了疯的孩子将桌上的茶碗挥到地上,顿时一阵猛烈的碎裂声充斥着整个房间,她还没有停歇,这场戏,似乎才刚开始。
“住手。”若安就像一个娴熟而冷漠的猎手,一把拉住婉婷的胳膊,她不知怎么用尽全力推开他,尽管事后她将万分后悔,不过此时此刻她全然不顾,依然将疯狂演绎到底。
不到片刻,房间里已一片狼藉,地上全是碎掉的玻璃和瓷片,几把椅子可怜的横在地上——这沉默之后的爆发,像山洪一样摧毁着一切,也摧毁了若安对她的最后一丝怜悯。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这个仿佛被妖魔附了身的女子。
“我拜托你……别闹了行不行……”他声音渐弱,一手撑在尚且没有弄翻的桌面上,也许下一刻,残存的精力就会离他而去。
可是婉婷没有看到,她的双眼早就被愤怒蒙蔽,她万念俱灰的寻找可以摔的东西,转了一圈,脑中似乎又浮现出另一个念头。
只见她飞快的从地上捡起一片面积较大的瓷片,估计是花瓶的残骸,她右手拿着瓷片,含着眼泪对若安说:
“你的命是我救的,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是怎么侵蚀我的生命的!”说罢,她抓着瓷片朝自己的左手腕用力一划,顷刻间,雪白的手腕上鲜血如注,从来没想过如此纤弱的女子竟有那么大的力量,可以把自己摧毁的体无完肤。
然而更可怕的是她还没有收手,一下,两下……疯狂的朝自己的手腕割去,浅褐色的地毯上已经积了很大一片血,让人触目惊心。
当她割到第四下的时候,突然从门外冲进一个人,一把抓住婉婷拿着瓷片的手,若安看着及时出来结束这场乱战的若丞,心里真是万般感激。
“你疯了啊——”他朝这个一脸迷茫的女人吼道,然后扫了一眼房间,视线停在她鲜血淋漓的手腕上,真是疯了。他摇了摇头,双眼严厉的盯着婉婷,厉声说道:“在这等着,什么地方也别去,你要是敢动半步,我明天就把你撵出去!”
说完,他飞快的跑出门,还好药房离若安的房间不远,他很快就带着药水和止血纱布返回房间,婉婷摊坐在地上,任凭鲜血直流,而若安,正在慢慢的扶起地上的椅子。
若丞转身就将门关上,随后动作麻利的替婉婷处理伤口,房间一时恢复到先前的宁静。
“你怎么会过来?”若安扶起最后一把椅子,问道。
“找你有事。”若丞飞快将纱布缠绕在婉婷的手腕上,还能看到血迹从纱布里渗出,他又飞快的绕上几圈。
“给你弄好了,别再乱折腾,听到没有?!”他又不容情面的呵斥了婉婷一声,她木木的盯着手腕,没有说话,没有任何反应。
谁也没有想过下一步该怎么样,若丞扔下毫无反应的婉婷,转身看向若安,刚要开口,若安先说话了。
“一会我再叫人收拾,不能让我妈知道。”
“她怎么办?”若丞指指婉婷。
“让她一个人静一静。你找我什么事?”
若丞看了眼婉婷,然后站起身:“我们出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