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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别愣着……”,一个声音横穿若丞耳边,不知为何,这声音让他顷刻间无比安心,他难以置信的回头望去,在这个生死关头赶来解救他的人——居然是记忆中永远拒人千里,冷漠高傲的若安!
怎么会,他不是应该带暮雪去南京的吗?他怎么会在这里?
来不及问,枪声突然贯穿了这个城市的上空,淹没了街道原本的喧嚣,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从战乱中驶来,坐在车里的是若丞的同学振卿,这个他曾为他差点丢了性命的男人正朝他挥着手,示意他上车。
于是在几秒之间,他在若安的掩护下穿过来往的行人,碰到车门的时候士兵们已经近在咫尺,刹那间,枪声再起——那震耳欲聋的响声被若安的双手隔绝的天外!
那枪原本是对着若丞的,然而倒下的,却是用力护住了他的若安,差一点,就可以躲进车里,他却为了确保弟弟的安全堵住了枪口!
“若丞,快进来!”振卿管不了那么多,粗野的将完全愣住的若丞拽进车里,随后关上车门。透过灰蒙蒙的车窗,他看到若安缓缓的倒下去,他不知道子弹射到了他哪里,他只看到他的脸颊被涌出的鲜血覆盖,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若安遭受着不该属于他的惩罚——又是一枪,胸口,又是一枪,心脏……
这原本应该扫射在他身上的子弹却都被若安代替,面对着如此残酷的局面,他这才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等一下!停车!我哥还在外面……放开我……”
振卿从旁边死死的抱住使劲挣扎的若丞,在他耳边像个成年人一样吼道:“别管那么多了,你哥重要还是情报重要?”
“放开我!拜托……”
“若丞,你理智点好不好!我姐不也是这么看着卫忠哥死去的嘛!不能回头,为了更多人,我们不能回头,你不是最理智的嘛,你的理智哪去了!?”
“放开我……”渐渐地,他不再挣扎,只一味的重复着一句话,也许好多年以后,刚才发生的一幕依然会念念不忘的刻在若丞的脑海——不,永生不忘。
一夜风雨洗刷,等再度踏回这片曾染过鲜血的土地,我们会发现它依然洁净。鲜血,会随着时间蒸发,但是伤口,却是刻骨铭心!
若安将若丞护在身下的时候本想告诉他,好好的爱暮雪,我只允许你爱她,用一生一世去爱她!可是话还在嘴边,生命却毫无征兆的走到了终点。
若丞也将永远无法知道,为什么当时若安没有离开,他只有在日后无数个梦魇中醒来的时候,能依稀感觉到他温热的鲜血,在提示着他,和平,是要用生命的代价来祭奠。
那天,他没有去南京,也没有回家,而是踏上了更遥远的征程。
***
六年后,上海。
春天已悄然走进了这座繁华都市,干净纯粹的阳光中飞舞着漫天杨花,就像春天飘下的白雪,落入凡间的精灵。院子里传来孩子们欢快的笑声,他们手拉手围成一圈,中间有个孩子正在拉手风琴。
他们都是福利院的孩子,每天都会到教堂前的草坪上玩游戏。
不远处,一个身穿天蓝色衬衫和米白色长裙的女子手持画本,正将院子里小朋友做游戏的场景一点一点的描绘到画本上。她如此专注,如此细腻,偶尔一阵微风吹过,吹起她乌黑柔顺的长发,发梢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柔和的光,沉静优美的她俨然就成了一副画。
“老师,别画了,咱们一起玩游戏!”一个小朋友边嚷嚷边朝画画的女子跑去,她抬起头,掳了掳吹起的长发,然后伸出一只手迎向他,小男孩撒娇似的依在她身上,指着画本得意的说:“这是我!”
这时其他孩子也围了过来,挣着抢着要看画,一时间院子里炸开了锅。打扫庭院的大婶笑呵呵的说:“暮雪老师真有本事,又会画画,又会弹琴。这么多年了,老师们来了又走,只有你一直坚持到现在。”
她无不感慨的说道,眼里眉间尽是慈祥。只是她早就忘记了,她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四年前暮雪刚来福利院当老师那会,而是更早之前。然而暮雪并没有告诉她她们曾经的一面之缘,事实上,关于过去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心一意的在这里任职。
一转眼四年过去了,她早已习惯了上海的生活,尽管每天都在日新月异,新鲜的事物层出不穷,但是她最喜欢的还是坐在电车上漫无目的的前行,尽管每一处风景她闭上眼睛都能完完全全的描绘出来,可她依然留恋,留恋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下午油画课要用的颜料没有了,暮雪得赶在下午之前买回来。大多数时候她都走左边那条路,因为可以更快一些,不过今天她决定走右边,出门前院长让她带一束白蹄莲回去。
当她拿着纯白的鲜花经过一棵巨大的杨花树,头顶阳光斑驳的照在她脸上,她下意识的眯起眼睛,此时一阵风起,万千杨花扬扬撒撒的从天而降,美不胜收。
就在这刻,刚要迈步,却又忽然停住脚步,双眼执着的盯着前方——那个熟悉的身影,早就站在那里了,只是一开始她没有发现,直到他们眼神交汇,脑海中有一处沉睡多年的角落瞬间清醒。
六年前,暮雪握着两张车票焦急等待,站台上人来人往,却始终不见他来。
直到列车员挥手招呼,她才踏上一个人的旅程。
两年里,她一直在南京等他,他的学校,他的宿舍,他可能会去的任何一个地方,直到他因长期未注册而被开除学籍,她也结束了在南京这段漫长的等待。
殊不知,命运就有这般巧合,当你寻找他千百回还毫无头绪;然而一回头,他可能早就站在那里了!
“好久不见,丫头。”
一个久违的微笑伴随着他迷人的声音,若丞朝她走去。
她就站在那里,他追逐了多年的姑娘,岁月更迭,四季变幻,物是人非,唯独她,晶莹剔透,灿烂依旧。
暮雪迟迟的望着他,变了,被岁月洗净的双眼,退去了年少锋芒,多了一份成熟历练,他的肩膀变得更加坚实,他的双眉间多了一丝惆怅,她相信他不会再像过去那样疯狂的将她抱起,或是在人海中大声呼喊她的名字……
不过真好,能够再次见到他真好。
“是的,好久不见。”
她微微一笑,在他眼里,永远的倾国倾城。
***
那天若丞骑着自行车来接暮雪之前,有一个人已经先一步找到了她。她原本不想跟杨家任何一个人道别,她也没想到若安会知道她要离开,直到他拿出那张前往南京的车票,把它交给了暮雪,他说,这是早晨若丞给他的,希望带她离开的人是自己。
那个追随了她好多年的男孩,却在最后一刻放手了,天知道他是放弃了多少才下的决定,那一刻暮雪眼眶湿润了。不单单是因为若丞的成全,还有一半,是因为若安的无可奈何。
“我相信这世上只有若丞能给你幸福,答应我不要哭,抬起头,精彩的活给每一个人看,这才是我希望看到你的样子。”
若安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她知道他们此生再也不会见面了,真想冲过去紧紧的抱住他,不留遗憾的拥抱他。
但最后她没有,只任凭他孤单的消失在长廊尽头,她只能久久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泪泛滥成灾。
她想起了小时候的某一天,同一条长廊,一个冷漠而执着的少年,在月光下安静的等着她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