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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什么情况,哪及鼎州安宁。
傅知县看到赵昴,以为是何家的地已经谈好了,傅知县也筹到一笔银子,从家里长辈到远房亲戚,该借的都借了。
一个月的俸禄不及一家商户的收入,他买地不容易,算着筹到手的钱还差一点儿,到时候跟何立根谈谈价格,都减点儿就不成问题了。
然而赵昴一来却告诉他,何家的两千亩良田全部被赵祥得了去。
傅知县一听赵祥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但看赵昴似乎是认识此人的样子,于是问道:“你可知赵祥是谁?难不成也是稻香村的?”
赵昴摆手,想了想说道:“若说赵祥是什么人,先说他跟李三福的关系,当年两人同在太平镖局做镖师多年,有过硬的生死交情。”
说到李三福,原本生气的傅知县收起表情,赵昴有些看不懂了,傅知县这是协妥了么?也对,靖王的徒弟,谁敢招惹。
赵昴见势就收,也不再多话。
傅继新起身来回踱步,半晌后,看向赵昴,问道:“依师爷之见,靖王几时回京城?”
仅一句话,赵昴知道了知县的想法,立即反应过来,说道:“最多在陵城过了年就走吧,毕竟皇上也不可能留靖王在外头这么久的。”
傅继新又道:“你说靖王此番来陵城是何目的?”
平素傅继新不与赵昴枉议皇室中人的事,就是怕惹祸上身,但今日连连两句,赵昴精明,也在官场待了几年,自是看明白了。
于是赵昴将自己打听的消息和猜测到的说了:“我瞧着王爷这一次来陵城恐怕是奔着李三福家的种子来的。”
“外头闹了饥荒,若是这培育种子的手艺能在燕国各处都能种植,其他的地方也会有陵城这般富有了。”
傅继新一听,终于露出一个笑容,赵昴也跟着笑了。
“田地没了就没了吧,你再留意留意陵城还有谁在卖地,我这知县怕是还要在陵城多做几年的。”
赵昴一听,高兴了,只要知县不走,他的师爷之位就能保住,再给他几年时光,他也会将赵家族人一个个带出来,赵家在陵城也会一步步站稳脚根。
夜深了,陵城宵禁时间较晚,到这会儿街头还能看到零散的小摊贩收拾摊子。
在那长长又寂静的街头,一辆奢华的马车从城外赶来,马车左右护卫不少,穿得也整齐,细看下,像是某位权贵女眷出门。
到了陵城的街头,大道上灯火通明,街头巡逻的士兵很亲和,看到收摊晚的商贩,会交代几句。
马车里的人挑开了车帘一角,一双美眸朝了外头看去,看到这灯火通明的陵城街头,以为自己置身于京城大街,不,京城大街的路要宽些,房子也修整些。
不过灯火却不及陵城明亮。
妇人正要将车帘放下,马车正好经过一处摊贩前,两位老人家收拾着面摊,老妪开口道:“今个儿卖了六百五十四碗酸辣粉,二百三十碗馄饨。”
“虽说累是累点,却是赚了不少,咱们再忙些时日,就能在街头租间铺面了。”
那老汉听了,脸上是笑容,嘴中却是笑着责备道:“就这你还满足了,我听说隔壁摊卖的油炸饼和油炸的薯条比咱们的生意好太多,这几日已经在寻找铺面了呢。”
老妪听了羡慕。
明明看着两人年纪都是做奶奶的了,却还要拖着板车出来摆摊,脸上全是赚钱后的笑容,还想着租铺子做大生意。
马车很快过去了,妇人将车帘放下,心头震撼,瞧着这街头的规划,这里都是小吃摊位,一天能卖这么多碗,人这么多呢?
陵城的人竟是如此富有,便是京城也不见得一个小摊一天能卖这么多的。
妇人催着车夫赶紧走,等到了乾坤居外,马车停下了。
妇人从马车上下来,抬头朝匾额上看了一眼,字还是小儿子的字,如此熟悉,妇人不免露出笑来。
“王爷可在府上?”
管家出来相迎,就听到了王妃这话,连忙恭敬的答道:“王爷去军营了,恐怕得两日才归。”
倒是不巧了。
妇人这么入了府。
乾坤居里只有白雪独自一人,最近几日没有出门,三天前,她去了一趟孙府,见到兄长孙琰,想要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孙琰却率先说了,只当她亲妹妹看待。
白雪不懂,为什么孙琰对姐姐白锦还念念不忘,她知道,孙琰留在陵城一定是认出来了,李三福的媳妇正是她的嫡姐。
同父异母的姐姐,当年孙琰养在白家,就是童养夫,他现在亲眼看到她成了婚,嫁给了庄户汉子,还将他忘得一干二净,他竟然还要守在这儿。
白雪挺伤心,自打武举试后,弟弟也不知去向,她担心弟弟回京城去了,若是这样的话,她留在陵城还有何意义。
可是她不甘心,白锦在陵城混好了,又有了身孕,她不甘心这么走了。
正在白雪含泪给京城的母亲写信之时,外头管家进来传话,“大姑娘,夫人来陵城了。”
白雪一听,一脸的错愕,她娘来陵城了?从京城赶来的?
白雪缓过神来,面上却是惊喜,提着裙子就往外跑。
一路跑到前院,就在堂前看到高座上坐着的母亲。
白雪怎么也没有想到母亲竟然会来陵城,她可是一辈子不曾出过京城。
“娘。”
白雪冲入母亲的怀里。
钱氏将女儿上下打量一眼,问起近况,白雪便一边哭着一边添油加醋的说了起来,三句不离白锦,不离李三福一家。
钱氏听了后,皱眉,等女儿说完,她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女儿看不懂,她还会看不懂么,姐弟二人在陵城的事,是被人陷害了。
“六年前,孙琰一封信送到京城,他决定留在陵城不回来了,也无心向往朝堂,想行商。”
“当年我就感觉奇怪,于是派人过来打探,顺带送了王嬷嬷和吴嬷嬷过来,倒是不曾想到,白锦在陵城,难怪他不愿意离开陵城。”
“也怪我心软,这两位嬷嬷听了你的话,要是我的话,不是药到她不能怀孕,断子绝孙,而是直接弄死她。”
“你当初的一念之仁,惹下今日的祸端,我若不来陵城见你父王,维儿的世子位就不保了。”
说到这儿,钱氏想起丈夫给皇上写的信,若不是她宫里有人,这事儿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好在她在皇上面前求了情,暂且稳住了。
白雪听到弟弟的世子位要不保,一脸惊恐的看着母亲,“若是弟弟不继承爵位,那谁继承?”
白雪首先想到的是孙琰,没想自家母亲说道:“就怕是白锦这孤女的丈夫李三福。”
白雪一想到那个粗糙汉子,一脸的不认同,“娘,那倒是不会,这汉子书读的不多,也没有下过战场,而且庄户出身,就算会些功夫,人却很愚蠢。”
钱氏听了女儿这评价,直摇头,“你懂什么,你爹这是失而复得,哪还顾上行不行。”
“他若一味将爵位让出来,咱们也拿着没办法,所以你可要听话了,这一次为你弟弟好好争取,至于你弟弟的去向,且派人寻寻,若是真回了京城,也要将他弄来陵城。”
说到这儿,钱氏又停顿了一下,想起刚才一路走来在街头所看到的,叹了口气说道:“倒是不曾想到,陵城竟比京城还要繁华。”
“我这一路南来,经过不少城池,没有哪一座城池有鼎州这般和谐的,鼎州地界,又是陵城最繁华。”
钱氏握着女儿的手,宽慰着她先去睡,以后的事全部交给她,她不会再让两个孩子受半丝委屈了。
钱氏将女儿安慰着睡下了,她是睡不着,即使赶路一身疲惫,心里藏了心事,没了睡意。
坐在桌前,钱氏看到女儿写到一半的信,思绪不由得回想起当年。
谁也不会知道,当年靖王娶了一对姐妹,姐姐是南阳郡主,与靖王一见钟情,及笄后嫁入靖王府时,家中族人将其妹妹小钱氏以媵妾身份一并送入王府。
原本两个相爱的人,岂能容得下第三人,就算是自己的亲妹妹也不行,可是当时的南阳郡主姐妹是族人托养的孤儿。
钱家父母,父亲战死沙场,为大女儿挣得郡主之位的荣耀,母亲郁郁而终,死时是诰命夫人。
原本好好的家世,权贵娇女,却因父母的离世,被族人养大,家产被族人接掌。
若不是南阳郡主与靖王一见钟情,得到了靖王爷的亲睐,姐妹二人指不定被族人以家族利益随意给嫁了。
妹妹做为媵妾一同嫁入王府,本是得到庇护之所能够安稳了,却不知妹妹对靖王爷也产生了感情。
这些往事,小钱氏谁也没有说,当年若不是她手段好,也不会成为而今的王妃。
至于做为姐姐的唯一女儿白锦,她若不在世上,王爷就不会再记得起姐姐。
如今流落到了陵城来,还不安份,好在父女二人还不曾认出来,钱氏既然来了陵城,就绝无可能让父女两人相认。
还有她儿子的爵位,也休想落到李三福的身上,孙琰这个义子倒是不可怕,他对权势没有野心,在京城也没有什么朋友,又不拉帮结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