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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天国的太子府。
偌大的花园里,一方石桌,一盏温酒,一个,孤单寂寥的身影。
寒风呼呼的吹,吹掉了无数干枯的叶子,落了一地,一地萧索。
月熙一身锦袍,宽袖胸襟金丝描边,遗世而独立,他双手负在身后,头微仰,似乎在看天,似乎在怀念。忧郁的气息缭绕在他周身,为他整个人平添了一丝让人心悸的忧伤。
听到脚步声,他侧过身,望向来人。
月魄脚步匆忙,神情凝重,疲倦之色尽显在脸上。
“你来了。”月熙笑如一缕轻烟,飘渺孤寂。他的眼中是化不开的愁伤。月魄突然对将要说出的事情感到无法启齿。
仿佛是察觉到了他的担忧,月熙轻轻一笑,有些苦涩:“魅儿呢?”
月魄迟疑了片刻,缓缓开口。
风吹过,他的声音随着风儿一同消失。
月熙平静的脸色骤变,不敢置信的盯着月魄,满脸伤痛。
“不可能!”他徒然断喝,狰狞的面孔丝毫没有了温和,他瞪着月魄,一字一字大吼道:“不、可、能!!”
看着他悲痛万分的表情,月魄苦笑着:“我亲眼所见,不会有假。魅儿跟皇甫倾一同掉入十里崖,生死不明。我已经派人去崖底察看过,没有见到他们的尸首。”
月熙粗重的喘着气,一双狭长的凤眸中氤氲着淡淡的雾气。他紧绷着下颌,僵直了身体,双拳紧握在身侧,他沉沉地道:“怎么会掉入十里崖?你是怎么办事的?我让你去监视皇甫倾你到底干了些什么事情?魅儿怎么会跟他在一起?皇甫倾掉下去也就算了,为什么魅儿也会一同掉下去?”
“魅儿失足落下悬崖,皇甫倾舍身救她,不但没把人救上来,反而两人同时掉了下去。当时情况发生的太过突然,等我想去救她时,已经晚了。我也无能为力,还请大哥不要过于伤悲。”月魄轻拍着他的肩膀,无奈的叹息着,眼神里是无法窥觊的深暗。
月熙垂着眼睑,紧闭的嘴唇微微下耷,半晌,他突然提步就走:“我要去找她!我不相信她就这么死了!”
月魄飞身拦住他的去路。他大喝一声:“滚开!”
“二哥!”月魄气愤的吼道,眼睛里血丝遍布:“那么高的悬崖摔下去必死无疑,就算你现在找到了她也无法让她死而复生。逝者已矣,请大哥以大事为重!”
“嘭!”
月熙一拳砸上他的脸,顿时让他口角湛血。
“二哥!”眼看着月熙又一个拳手挥了过来,月魄大吼一声,闪开了这一攻击。
只见月熙急促的喘着粗气,神情悲痛,声音沙哑的吼道:“如果当初我亲自去找她,她就不会有机会遇上皇甫倾,她就不会死!你知道魅儿在我心里有多重要吗?若不是为你这所谓的大事,我不会带她离开桃花园,那么她就不会离我而去,也就不会死。”
他深吸了口气,通红的眼睛里溢满悔恨与伤心,他望着月魄,缓慢而无情的道:“月魄,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在第一次见到她时把她带回来。那个时候,她也许还没有爱上皇甫倾,她也许有可能爱上我。可是为了这所谓的大事,我放弃了她。因为当时我知道皇甫倾的身份,为避免麻烦我便轻轻松松的放弃了。”
月魄低声道:“我知道。”
“你可知道,现在我是多么后悔当初的决定么?在桃花园的时候,我一直在想,如果她一辈子都想不起以前的事情该多好,我便可以永远把她留在身边。如果你没有找到我,我不可能这么快失去她。”月熙仰天深吸了口气,再重重吐出来时,连气息都在颤抖。他低低地说道:“可惜世上没有如果……”
“二哥,世上好女子多得是……”
“是多,可惜却不是她。或许日后我会再爱上别人,可是此时,我只爱她。”月熙微微勾起唇角,森然阴冷:“既然你劝我以大事为重,那么,明日,我将会成为宁天国的新皇!”
月魄心头一颤,望着他的侧脸,他一时间竟无语。
月熙却突然转脸看向他:“你喜欢她么?”
“我……”月魄突然哑口无言,眼底有一丝狼狈。
“你也是喜欢她的吧,只是,在你心里,女人永远都可以放在不重要的位置上。”月熙淡淡地说完,便举步向前走,这一次,他走的很慢,月魄也没有拦他。
走出十步,他突然顿住脚步,头也不回的道:“我一直坚信人定胜天,我的命运我自己掌控,我的爱情我也会自己掌控。从小到大,只要我想得到的,我就一定会得到。魅儿不会死,她一定会再次回到我身边。”
直到他的身影渐渐消失,月魄突然扯出一抹苦笑。
人心,又岂是一般的东西可以相提并论的?想得到便得到的,从来就不会是人心。又何况是已经丢失在另一个人身上的心?
所以,何必……执着?苦了自己。
不是自己的,强求亦无用。
午时的阳光正暖,阳光湛透了树叶,从罅隙间落入地上,闪耀着斑驳的光点。
山谷中,鸟儿在高歌,清泉在流淌。
一片厚厚地枯枝败叶中,两个人影静静地躺在地上,仿佛死了一样沉静。
周围的小动物偶尔好奇的跑过来,伫足在他们身边,嗅嗅闻闻,最终离去。只是地上变得黑红的血迹吸引了无数虫蚁前仆后继。
突然,地上其中一个身影仿佛动了动,惊飞了栖息在他身上的蚊虫。
皇甫倾只觉得整个身体如同散架了似的,每个根骨头都痛得惊心。他能感受到阳光的温热,能感觉到有东西在身上游走,可是就是无法睁开眼里。
他集中精神,努力的想要动一动。终于,满是伤痕的手指轻轻颤动了一下,然后所有的压制都仿佛解禁了一般,他倏然睁开双眼,刺目的阳光顿时毫无遮挡的窜进眼眸,生疼生疼。
皇甫倾轻轻的眨眨眼,有一瞬间的发怔,终于,迷茫的表情开始渐渐溃散。
他掉下了悬崖,竟然大难不死!那么……她呢?
他猛然坐起身,立即牵动了身上各处的伤,痛得他眼前一阵发黑。
蓦然感觉到右手中握着一个冰冷的物体,他立刻转头看去,不禁大叫出声:“魅儿!”
此时的于魅儿比他惨烈得多,一身深色衣服被血染红,在阳光下泛着黑红的光泽。她的身上,脸上,只要有伤口、有血迹的地方,沾满了嗜血的蚊虫,触目惊心。
皇甫倾只觉得心如刀绞,纵然腿骨折断,纵然肋骨移位,他硬是拼着全身的力气爬到于魅儿身边,悲愤的赶走攀附在她身上的恶心的东西。
于魅儿的脸色如宣纸一样惨白,脸上纵横的伤口处血迹已呈黑色,身上的衣服变得破烂无比,隐隐露出的皮肤也溃烂不堪。
她此时静静地躺着,没有一点活气。仿佛腐烂的尸体般惨不忍睹。
皇甫倾惊得摒住了呼吸,艰难的伸出手探向她的鼻息。
随即他喜极而泣,咬紧牙关将她扶在怀里,一遍遍的唤着:“魅儿,你醒醒,醒一醒,我是皇甫倾,魅儿……”
于魅儿还是昏迷不醒,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让皇甫倾心痛如绞。
他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地上,看着自己折断的左腿骨,他咬着牙双手捏住自己的腿,使劲一扳,只听‘咔嚓’一声,骨头被他自己接上,脸上的冷汗一滴滴淌了下来。然后他迅速的把自己的衣服撕成碎布条,捡起地上的枯枝一一折成差不多同样长短,用布条绑在折断的腿骨处固定住。
可是胸腔里移位的那根肋骨他却无法自己处理,他向四周望了望,眼见不远处有一个山洞,他顿时大喜,看了看地上的于魅儿,他深吸一口气,爬起身,奋力的把她背在身上,一步一步,朝着那小小的山洞走去。
皇甫倾不知道,因为他的事情,宁天国与月华国之间,紧绷的那根弦立即绷断,战争,一触即发!
此时在月华国皇帝的书房内,凝聚着一团愤怒悲伤的火焰。
‘轰!’
皇帝一掌轰碎了面前的茶几,原本温和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凌厉的杀气。
皇甫轩三兄弟也是一脸悲痛。
暗影带回来的消息足以让他们悲怒难当。
许久,皇帝沉沉地说道:“你们听着,此事千万不能让倾儿他母后知晓。”
“是,父皇。”
皇帝的脸色铁青,双目如电,冷冷的道:“竟也如此明目张胆的杀害倾儿,朕怎能善罢苦休!”
“岚儿,你速速派人去十里崖与叶地汇合,务必要找到倾儿跟魅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父皇!”皇甫岚迅速离去。
“轩儿。”
“父皇!”皇甫轩早已温润不在,痛失手足的伤痛让他整个人凌厉如剑,锋芒无限。
皇帝脸上划过残忍:“朕命你带领二十万大军,速速从十里亭进攻宁天国。料想他月熙就算有通天之能,也无法立即派人增援边境。哼,朕已经容忍他们够久了,看来他们是安逸的日子过腻了,想来点刺激的。”
“是!”
皇甫辰悲愤的道:“父皇,我要跟大哥一起去!”
“胡闹!”皇帝大喝:“小蝶怀有身孕,你留下来陪她,有你大哥去就足够了。”
皇甫辰顿时沉下了脸,终是不甘,大声道:“若是让小蝶知道三哥三嫂遭此不测,她也会叫我与大哥同去……”
“所以你不能让她知道这件事情。至少,要等到她安心把孩子生下来之前,不能告诉她。”皇甫轩严厉的看着他,不容质疑的道。
皇帝叹息道:“轩儿说的对。有你大哥四哥,你也帮不上忙,还是留下来等消息吧。”他继续说道:“听暗影说,倾儿此次遇难跟余克克脱不了关系,哼哼,余明不可能违抗朕的命令派人协助她自己的女儿公然与倾儿为敌。如果不是有人暗中帮忙,她就一个人一双眼睛一双手,怎么可能三番四次就那么刚好知道倾儿的消息?哎,余明一向忠心护国,却没想到生了个偏外的女儿。”
他对皇甫轩说道:“此次朕会让余明随你一同前去,毕竟他历战无数,经验丰富,总会帮上忙的。你去告诉他,余克克暗通敌国残害倾儿,就算此事无他无关,他也脱不了关系。通敌之罪理应殊灭九族,但朕念在他昔日衷心爱国的份上让他将功抵罪,协助你攻打宁天国。如果此次战败,就叫他提头来见朕。”
说完这些话,他挥了挥手:“去吧,希望你们不要让朕失望。”
“是,父皇。”
皇甫轩两兄弟一走,皇帝顿时像是憔悴了许多,叹息了一声,突然惊觉出声:“谁?滚进来!”
皇帝冷眼扫了过去,只见皇后一脸悲伤的缓步走了进来。他脸色猛然一变:“皇后……你何时来的?”
看着皇后眼泪直流,皇帝轻叹道:“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倾儿他真的已经遭遇不测了吗?”皇后哽咽着问。
皇帝不出声,只是搂着她,轻拍着她的背,无声的安慰。
“你糊涂啊,怎能为了倾儿的死贸然出兵,让边疆百姓处于战乱之中呢?”
听到皇后的话,皇帝叹了口气:“你错了,朕虽然悲痛,却也不至于昏庸到失去理智。长久以来,两国之间的友好关系早已烟消云散,战争无可避免。倾儿的事,只是一个引火索罢了。好了,这些事情你就不要关心了。倾儿的事你要节哀,他那么孝顺,也是不希望看到你为他伤神伤心的。朕过会儿让小蝶和陌儿两个丫头来陪陪你,啊?”
一想到皇甫倾,皇后痛哭失声,皇帝搂着她,眼神里凝聚着无边的温情与疼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