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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以为老太太会在沈家吃过午饭再回来,可谁知道,老太太和苏以辰出去了不到两小时就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把事情捅出去,苏家上上下下竟全都知晓商铺出了大事。大夫人和女儿女婿,还有大爷的几位姨娘全都来了。二夫人和柳姨娘,还有鲜少露面的丁姨娘也露了面,就连一些老仆人也都跑过来,全在老太太的院子里等着。
见老太太和苏以辰进来,大家就都心急地围上来。可是,一看到老太太那阴沉、冷厉的脸,大家便都慌了。一个个全自觉后退,没人敢出声。
老太太快步走到屋门口突然停住,她沉默了半晌,便大声说,“简直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也不知道是不是说得太用力,老太太都有些站不稳。苏以辰连忙去扶,老太太却推开他的手,“不用!我虽然老了,但还站得稳!以辰,十天就十天,你爷爷年轻的时候,咱们苏家靠的都是工人们的双手,一样能在十天里赶出上百箱的货来。我就不信了,如今的工厂还赶不出来!你马上去工厂,今儿个就开工!咱们把货交了,他们要赔多少咱们还给赔多少,我苏家赔不起!”
老太太说完,怒火仍旧消不下去,她不停得念着,“岂有其理,岂有其理!”
她颤颤巍巍地迈进门去,苏以辰要跟,她“啪”一声,用力将门关上了。
“奶奶,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奶奶,您开门呀!”
……
苏以辰敲了好几下,老太太都不开。他无奈叹息,一回头,就看到背后众人全都盯着他看。
“以辰,发生什么事了?沈家是不是欺负你和奶奶了?”二夫人连忙问。
“以辰,到底怎么回事,你快说!”大夫人着急问。
苏以辰连忙示意她们噤声,到外头大厅里去说。
苏老太太和苏以辰去了沈家,并没有见到沈老爷子,也没有见着沈大公子。沈大公子不在府上情有可原,鲜少出门的沈老太爷竟也不在上海城里?接待他们祖孙俩人的并不是沈家什么人,而是沈氏百货公司的骆掌柜。
“骆掌柜说这件事他可以全权做主,他说给咱们十天的时间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如果交不出货来就是咱们苏家……”
苏以辰气愤地都不想说出那话,他吐了好几口气,才让自己冷静一下,他说,“骆掌柜说如果十天后交不货就是苏家人没本事,就从此不再跟我们合作,而且要我们赔偿沈家和南洋商人所有损失。”
这话一出,大厅里就哗然一片,无论大房二房之人都十分愤懑。
且不说沈家提出的条件苛刻,就沈家父子的态度就令人难以接受。老太太都亲自上门拜访,沈家父子故意不见老太太就算了,居然派一个掌柜来“全权做主”,这岂止是驳人面子,简直是羞辱人!
大夫人和童掌柜交换了一下眼神,立马站出来,大声说,“以辰,这口气咱们可咽不下!你奶奶说得对,该赔多少咱们就赔多少!过去咱们苏家人靠双手都能在十天里赶出货来,如今有了工厂,还赶不出来了?这一回可不能让沈家瞧扁了。否则,将来还怎么在上海城里站稳脚?”
“三少爷,二爷又赶不回来。老太太既把这件事交给你,你可不能让大家失望呀!”童掌柜也连忙说。
“伯母,童掌柜你们放心,我爹已经把配方告诉我了,我现在就回工厂去!咱们马上开工!”
苏以辰年轻气盛,怒火当头就那么把话大声说出来,二夫人想拦都来不及。要知道,工厂那边闹罢工呢!哪来的人去赶工呀?
以前老爷子能带领苏家上下在十天里赶出货来,那是一个特例,也就一回而已。那个时候苏家人多,而且人心齐。再说了,那时候赶出来的货是一款工艺非常简单的胭脂,跟沈家今日要的货根本没得比。
大夫人和童掌柜刚刚那一唱一和的,分明就是在激将以辰呀!而且,今日来了这么多人,必是大夫人把事情捅出去的,老太太在苏家上下面前把事也交给了以辰,以辰更是推不掉!
二夫人无比的后悔,早知如此,昨日就不该把以辰从工厂叫回来!她心烦意乱,当着众人的面也没好再多说什么,只能低声吩咐身旁的仆人,“快,赶紧给二爷打电话去。”
她如今只能希望二爷有办法稳住工厂罢工的事情了。
程馥甄并不想过来,却被二夫人硬拉过来,此时,她正在站在人群外围,远远看着大夫人和童掌柜。
她忽然意识到昨日大夫人和童掌柜直接把事情捅到老太太这儿来,真正的目的不是忽略二房,打二爷的脸,而是故意激将二夫人,要二夫人把苏以辰带到老太太面前来呀!
换句话说,大夫人和童掌柜早就算计好了,要苏以辰接手这个烫手山芋!再联想到工厂罢工的事情,程馥甄心下不得不佩服起大夫人来。大夫人不愧是苏家的长媳,手腕儿真不简单。
这时候,前面的两位姨娘低声议论起来。
“听说当年沈老爷子和咱们老爷子是铁交情,没想到沈老爷子连咱老太太的面子也不给了。”
“哎呀,人走茶凉。老爷子在的时候,沈家必不敢这么嚣张!”
“可是这条件也太苛刻了吧?不会是咱们苏家哪开罪了沈家的人了吧?”
……
程馥甄听着心下十分不安。事情到这份上了,如果还说沈家不是因为程家的事情,而对苏家公报私仇,她自己都不相信了。她转头看去,只见苏彧站在人群外头,正看着大夫人和童掌柜。她想,此事不仅仅关乎苏家的生意,还关系到苏家的尊严。这个家伙应该不会坐视不理的吧。此事,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如何开口,既然苏彧盯着,她也能安心了。
众人纷纷议论着,程馥甄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再过几天馥梦就要参加医学院的考试,紧张得都睡不着觉,她得去安慰安慰。
二夫人挽回不了局面,很快就把苏以辰带回二房去。她太了解儿子的性子了,工人罢工的真相断是不能让儿子知晓的,否则儿子该怨上他们夫妻俩的,她只能寄希望于丈夫有办法力挽狂澜。
苏以辰一到屋里就给父亲打电话,父子俩通了很长时间的电话,二夫人凑在一旁听着,越听,脸色越是不好看。
“以辰,那帮工人们倔得很。若是让他们知道商铺了出了事。他们必会趁火打劫。”
二爷如此提醒,让苏以辰对罢工的工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说工人们尽快开工。
苏以辰沉默了片刻,认真问,“父亲,如果工人们执意不开工,能否涨……”
其实苏以辰这通电话之前,心下就有主意了,他和那帮罢工的工人接触了那么多天,觉得不涨工钱那帮工人是不会罢休的。事到如今,与其僵持下去浪费时间,倒不如爽快点,给大家涨工钱,让大家更有干劲些?
可惜,他的话还未说完,二爷就大声打断了,“绝对不可以!以辰,让步一次,下一回工人们能骑到咱们头上来!你去了解了解,咱们苏家开的工钱不低了!”
苏以辰眼底闪烁着复杂的色彩,迟迟没再出声,电话那边,亦陷入了沉默。
二夫人别过头去,拧起眉头。要知道,二爷最后自导自演让工人们罢工,要求涨工钱,不仅仅是要开除掉那帮老工人,而且还想借机压低工钱,新一批工人的工钱,二爷都亲自和招工的人谈妥了。
如果没有沈家这件事,再过个一个月,越来越多老工人会被拖入罢工的队伍中,到时候二爷就可以把那批低薪酬的工人带过去,名正言顺开除掉那帮老工人了。
如今,所有计划全都被打乱。
沉默了许久,就在苏以辰要挂电话的时候,二爷开了口,他语气沉重而无奈,“以辰,事到如今爹也不瞒你了。这些年东洋和西洋货多了,咱们的脂粉生意是越来越不景气,盈利大大不如前。如今的账目,算上让给那些商家利,最后到咱们手上的,也就以前的五成。上海那铺子还有不少陈年旧账,讨不回来。北平这儿,唉,每个月都还是在亏钱撑着,没再撑个一两年休想赚着钱。”
苏二爷在电话那头长长叹息了一声,这叹息并无虚假,而是发自内心的无奈。
“以辰啊,你是不知道,今年下半年来,原料一直在涨价,如果工人的工钱再涨,咱们这买卖就都是白做了!”
苏以辰从来没有接触过生意上,账目上的事情,在他的认知里,苏记胭脂是制粉行业最赚钱的字号,只有不想做的买卖,没有不赚钱的买卖。他怎么都想到,苏家也有缺钱的时候。
苏以辰朝母亲看了一眼,见母亲正拧着眉头,一脸忧愁,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沉默了片刻,最后只道了一声,“父亲,我明白了。工厂那边,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的。”
苏以辰当天就赶回工厂去,他在路上绞尽脑汁得想对策,从来都没有如此用心过,可惜,他刚到工厂,工人们就给了他一个下马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