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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中午。
工人们还在罢工,苏以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一直没出来。
远在北平的二爷,一直守在电话边上等着消息。
夫人难得没去老太太那边,她打早上开始就跟大小姐守在大爷床边,等工厂里的消息。
至于苏彧,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只知道他昨晚上就出去了,至今没回来。
在等待中,时间并不漫长,一晃眼便到了午后。工厂的罢工还在继续,所有人都没动静。
终于,苏婉绛坐不住了,认真问,“娘,都这个点了。二叔到底想干啥?他真不怕那批货赶不出来呀?”
大夫人正帮大爷按摩,淡淡说,“不急,再等等吧。”
苏婉绛只能继续等待。
可是,到了晚上,工厂那边竟还是老样子,工人仍没开工,苏以辰也还关在屋子里。
“娘,就一晚上的时间了!”
苏婉绛是真的着急了,坐立不安,在屋里不停地走来走去。
大夫人已经坐到电话边上去了,自是也着急。苏家这颗大树要是真倒了,大房一样没好果子吃。她把事情闹腾到这地步,无非是要二爷知道大爷虽然病倒了,她大房也不是那么好招惹的。
大夫人在等,等着二爷走投无路给她打电话呢!她原本猜测二爷下午就会打电话过来了,谁知道这都晚上了,竟还一点动静也没有。
大夫人急在心中,没理睬苏婉绛。
苏婉绛突然冲到她面前来,说,“娘,我去找奶奶!苏以辰答应过奶奶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苏婉绛这么一说,大夫人才意识到还有这个办法。让老太太却催二爷和苏以辰,看他们还能不能沉住气!
大夫人和大小姐正要出门,便迎面撞见蒋清河回来。
大爷病得突然,什么都没交待,如今瘫痪在床,脑袋呆钝,说话也说不清楚。大夫人无奈之下也只能让女儿却接管丈夫手上那些事,让童掌柜和邱叔多帮衬。而苏婉绛一个人忙不过来,自是要使唤丈夫蒋清河的。蒋清河子承父业,一直在工厂里负责脂粉配方的研究。这阵子工厂和商铺两边跑,俨然成了大小姐的跑腿。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苏婉绛没好气地质问。
蒋清河像个没脾气的人,好声好气地解释说,“铺子里今天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来了。我答应女儿晚上给回来陪她玩。”
苏婉绛气着了,骂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陪孩子玩?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不长脑子呀?”
蒋清河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又解释,“婉绛,铺子里真没什么事了。我,我,我也……”
“铺子里没事?那工厂那边呢?那边闹罢工,你不会去瞧瞧吗?除了调些配方出来,你还能做什么?没用的东西!”苏婉绛冷声打断。
大夫人自己都看不下去,“婉绛,够了!”
苏婉绛懒得多言,大步出门去。大夫人见蒋清河那模样,安慰道,“清河,婉绛就这臭脾气,你多担待些,别往心里去。”
“娘,是我没用帮不上忙,不怪她。”蒋清河一脸歉疚。
“你爹是没法去工厂了,你若没事,就多过去瞧瞧,不懂就问问邱叔。”大夫人说道。
蒋清河连连点头,“好,那我这就过去。”
大夫人原本还想说今天回来了就别去了,可是蒋清河走得快,她也就没多言。大夫人和苏婉绛匆匆去了老太太那边,谁知道刚进门就看到苏彧独自一人坐在厅堂里喝茶。
大夫人的心凉了大半,但是她还是打趣地说,“老三,这么晚了跑这儿喝茶,你要再不娶一房媳妇回来,依我看,娘真不会理你了。”
苏彧没有笑,淡淡问,“大嫂,这么晚了还过来。莫非有什么急事?”
“刚刚工厂里的邱叔打电话过来,说以辰还没把事情摆平。我担心娘知道了这事心情不好,所以过来瞧瞧。”大夫人试探道。
苏彧答说,“娘已经睡下了,你明日再来吧。”
大夫人在一旁坐下,叹息道,“老三,厂里闹腾成这样,二爷又不在,以辰终究年轻。你说万一不能按时开工,那可如何是好?”
苏彧冷笑,“该怎样就怎么呗,就那点小钱,苏家也不是赔不起。大不了日后不跟沈家做买卖,苏家的生意也不是全指望沈家。”
“三叔,那沈家的人笑话咱们呢9把奶奶气成那样,这个亏咱们不能吃!”苏婉绛忍不住开了口。
“那就给工人们加钱去。大嫂,厂里的事我不懂,你同二哥商量去吧。”
苏彧起身往内屋去,还吩咐了仆人说,“去收拾收拾,我今儿住这了。”
大夫人心知苏彧守在这儿,她是见不着老太太了,只能跟苏婉绛离开。
一出门,苏婉绛就气呼呼地说,“娘,三叔一定是故意的!他偏心!”
大夫人很清楚苏彧不想让他们打扰了老太太,但若说苏彧偏心二房,她还真不敢肯定。苏彧对工厂里的事,对苏家的财务状况了解多少,她也都摸不透。
她犹豫了一下,果断道,“婉绛,沉住气,再等等!”
母女俩一回到屋里,邱叔就来电话了说苏以辰离开工厂了,不知去向。
大夫人当机立断,让魏妈去大门口守着。果然,一个时辰后便发现苏以辰回来了。
魏妈着急回来告密,“夫人,大小姐,三少爷去了三爷那儿,没找着人就去了老太太那。”
“娘,咱们也去!”苏婉绛紧张起来。
“不!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咱们等着!”大夫人脸上浮出阴险来。事到如今就剩下那么点时间了,苏以辰一旦沉不住气就处于被动的位置。他求老太太也好,求苏彧也好,都没人帮得了他。
大夫人往摇椅上一趟,绷了一天的神经放松了许多。
苏以辰确实是来求助的,他求的是苏彧,他直接冲到了苏彧房里去,说了一句让苏彧都有些哭笑不得的话。
他说,“三叔,你借我一笔钱吧!”
他关在屋子里想了半天,他不想管父亲和伯母之间的恩怨,他只想把那一批货赶出来,为苏家争一口气,这是他答应奶奶的!
“三叔,那帮工人是被煽动的!他们要的无非就是钱,我给愿意开工干货的那批工人每个人都发一笔奖金,你们一定会答应开工的!”苏以辰认真说。
苏彧蹙着眉头,问,“你要多少?”
“每个人十大洋奖金,按两百个工人一共是两千大洋。他们一个月的工钱也才三十大洋左右,他们一定会答应的!”苏以辰认真说。
苏彧点了点头,“是个办法。”
苏以辰大喜,“三叔,你答应啦!”
苏彧却说,“你同帐房里说一声便可,不必找我借。”
“三叔,要从帐房拿这笔钱得我父亲和伯母都点头……”苏以辰犹豫了一下,说,“这事他们杠着呢,不会给钱!我也不想找他们要!这笔钱就当我私掏的,你且借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你的。”
苏彧冷冷说,“你当你三叔开金库的吗?上一回在北平赎你小姨子的五百大洋,还有下聘的两千大洋,记得还我。要借钱,找你爹去。”
“三叔!”苏以辰急了。
“出去!”苏彧还是冷着脸,铁石心肠。
苏以辰委屈地看了他一眼,杵着不走,“三叔……”
“我就几百大洋,要不,你跟你奶奶借用去?”苏彧冷冷说。
苏以辰怎么舍得三更半夜打扰老人家?万一奶奶也让他去帐房里支取,他怎么解释?他知道罢工的真相已经够绝望了,若是奶奶知晓了,保准会气坏身子的。
最后,苏以辰悻悻地离开了。
二夫人知晓儿子回来了,正要去找,却在大门口迎面撞见儿子。
“以辰,怎么这么晚回来?外头凉,赶紧进来,饿吗?”二夫人关切地问。
苏以辰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屋,陷坐在沙发里,十分颓废。二夫人在一旁坐下,看得心疼,却不知道如何安慰。
大客厅里一片安静,只剩下西洋钟滴答滴答的声音,没一会儿,悠扬而深沉的钟声就响起打破了夜的寂静。苏以辰回头看去,这才发现已经半夜三点了。
他埋头在手心里,无奈地十分痛苦。
二夫人着实是心疼,她拿起电话来拨给二爷。电话一接通,她气呼呼地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倒是给出个主意呀!你这把烂摊子丢给儿子,算什么呀?你要不给个主意把这事给了了,你就待北平甭回来了!”
也不知道二爷说了什么,二夫人立马就哭了,“成成成,我不懂,我什么都不管。那儿子也什么都别管了!”
见母亲流泪,苏以辰烦躁起来,突然抢了电话,也没有提贺柴江那件事,只说私掏腰包的事,跟二爷借钱。
二爷劝说道,“以辰,你冷静些。那批工人惯不得,你要破了奖金这个先例,日后他们的手能伸到咱们兜里来要钱!”
“父亲,明日再不开工就来不及了。且把那批货赶出来,日后的事日后再说,成不?当我求你了!”苏以辰气愤地回答。
二夫人怔住了,从未见过儿子冲他父亲大声说话过;电话那边,二爷也怔住了,儿子小时候经常求他这求他那的,长大了却从来没有过。
许久之后,二爷长叹了一声,说,“以辰,这钱不该咱们出,你去趟帐房,就说是我的意思,把钱支出来。明儿个,哪个工人开工就先给发钱!”
二爷什么都不做,沉住气熬到现在也在等呀,等大夫人先让步,等苏彧的反应。可是,为了儿子这个“求”字,他终究是先让步了。
贺柴江的事他已经被大夫人罢了一道,奖金的事他若再不让步,儿子必会记恨他的。涨工钱是长远的事,确实涨不起的;单笔奖金,帐房那边开始取得出来的,也难得儿子能想到这法子。
二夫人松了一口气,苏以辰大喜,那双好看的眸子瞬间亮堂了起来,他大喊,“谢谢父亲!”
挂了电话,他一刻都没有停留,直奔工厂。然而,他却在工厂帐房里遇到了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