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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边实在没什么人气,仔细修改了文也没人看,所以干脆把原版的全文发出来,因为是未修改的,所以有关沧澜的部分会有所不同,但剧情基本不变,十天内全文发完了事,好歹让全文有个结局,让大家知道事情的发展,总之不会烂尾。
接上个章节的剧情是:
之前除妖遇到的那个男子是嬴政,嬴政对飞天一见钟情,来攻打燕国,兵临城下,威胁燕王交出飞天,飞天被迫随嬴政回秦国,飞天不屈,嬴政用整个燕国威胁飞天,若不嫁便灭燕,飞天不得已嫁给嬴政。后燕太子丹为救飞天而派荆轲刺杀秦王,秦王知道后再度攻打燕国,燕太子丹作为人质被俘虏到秦国。飞天在秦宫不堪受辱而自杀,嬴政大怒,一举灭燕。
飞天死后被葬入秦始皇陵,沧澜闯皇陵将飞天的尸体抱走,从此憎恨嬴政,并化名韩信,辅助刘邦起义,最终灭掉秦国,而刘邦斩蛇的赤霄剑,也是沧澜赠给刘邦的,前面写过飞在刘邦的墓中盗了赤霄剑,送给寒逸,赤霄剑本是沧澜作为海神的神剑。
此部分基本遵循历史,历史上嬴政多次攻打燕国,燕太子丹派荆轲刺秦,太子丹被俘虏,韩信辅助刘邦等,但剧情原创。本来是要具体写出来的剧情,但是因为这边没人看,暂时没心情写了,以后会具体写出来,发完整修改版的,但不是在这里,这文实在不适合这网站的文风。
然后,下面是此卷原版内容,修改前的,除了沧澜的部分,其他内容基本不变,沧澜的部分只有很少的一点,不影响整体看文。
缥缈花谷
生如黄昏且过舟,夜月淡淡影留人,若为长恨花间事,应得碧水意留人。
我将燕篆卷轴徐徐卷起,抬首望断绯红似血的满月,夜晚阴寒的风息弥漫开来,将心底残存的一丝侥幸清洗。
虽红月魔咒已成,封印解开,但在九渊苏醒前,红月之象恐怕不会消失了。
一双修长的手臂从身后悄然缠来,我手持卷轴,翻腕挑拨之下,只听“啪”地两声脆响落过耳畔,伴随着隐忍的痛呼,双臂随之悻悻缩回。
“别烦我!”
我转身步向池畔古亭,轻灵地跳坐在边缘雕栏上,面向温泉上白雾萦绕。
舒亦枫俊靥上依旧是宠辱不惊的轻慢表情,轻轻挥袖,我身后形影不离的四名侍女心领神会,均恭谨地敛裾退下。
繁花似锦的南苑之中,只见花前月下两缕烟云似的淡影。
舒亦枫闲庭信步而来,任由枝头竹叶拂上衣衫,华美紫袍在银辉中荡出一袭梦幻的华彩,锦靴悄无声息地顿在我身后,广袖中的玉手静静地撑在我两畔的木栏上,将我近在咫尺地锁在他身前,狭长的美目如画,胜似深秋湖泊。
“没有你陪着,我睡不着。”
我颇不自在地躲开脸,不屑地嗤之以鼻,“我看你每天倒是睡得很香。”
他柔滑的青丝绸缎般垂泻在我纤肩上,俊美绝伦的面容,雕饰一种巫蛊一样的笑,“自从你回到我身边后,我就再也没碰过别的女人了,我从小身体冰凉,寒夜漫漫,一个人度过真的很寂寞……你什么时候愿意陪我呢?”
“什么时候都不愿意!”
“你回答得真干脆,没想到你这几天这么听话,居然一次也没想逃走。”
“云隐被你的碎心毒咒控制着,我能逃么?”
他纤长修指有意无意地轻扣雕栏,妖魅眉色下的桃花眸微黯,薄唇若即若离地贴在我耳际,“原来你都是为了他,否则你便会逃走,对么?”
“没错,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不能失去自由。”
“你倒是清闲,世间女子不是想要荣华富贵,就是想要如意郎君,甚至权势地位,你居然只要自由……缥缈谷这么美,你不喜欢这里么?”
“和这里美不美无关,你要囚禁我到什么时候,玩腻了才会放过我么?”
“谁知道呢,说不定哦!”
“你还不如现在就腻了,我也可以马上离开。”
“那你也得先让我玩过,不玩怎么会腻?”
“你!”
我顿时语塞愤懑,郁郁寡欢地旋玩着燕篆卷轴,莹白双腿在亭栏下荡漾,黑发丝绦随着夜风轻柔拂面,“这西域地处偏荒,缥缈谷又没有懂燕篆的人,也没有燕篆与汉文的译书,即使千辛万苦找到线索,却也弄不懂其中意义。”
“我可比这些字好看多了,你整天看这燕篆都不看我。”
我脉脉垂下眼帘,满心踯躅与惴惴交织,“西域恐怕只有鄯善国王宫有燕篆的译书,所以我想去扜泥城找月读帮忙,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亦想向月读借舍利子,来救入魔极深的苏游影,他上次随手布下的结界,竟需那么多蜀山剑仙合力破解,可见他力量已达登峰造极之境。
满亭似水的静谧里,廊檐下淡紫纱灯飘曳荧然,灯花啪的一声爆开,将人的眉目都照得剔透,映月银瞳中的光芒,在这一瞬灼亮不可逼视。
舒亦枫转首凝注我素净的侧脸,眼底浮动着笑意,如同绽放在眼波之中的罪恶之花,“我可以陪你去,但是有个条件……你今晚得陪我。”
我心中咯噔一下,手中卷轴愕然掉落在花草中,玄妙墨纹在雾中若隐若现。
他忍俊不禁地轻笑,幽紫锦袍在月下轻扬,亦流逸坐落在雕栏另一端,左腿意兴阑珊地支起,背倚琉璃雕柱面对着我,墨发如漆,飘落身后。
“你看你吓成什么样了,就这么怕我啊,我又没让你为我暖床,我只想让你在这里陪在我身边就好,我不会用你的自由威胁你的。”
我心弦不自觉地一松,一个掌风将卷轴卷入手中,歪头轻倚身畔冰凉的雕柱,眸光落向温泉旁那一片妖娆繁盛的紫花曼陀罗,心事静静流淌。
“你能不能告诉我,苏游影的消息?”
此时亭外一蓬黯云飘过,时隐时现的绯红圆月,却也消逝不见,满天里云霾交织,显得有些阴晦凝重,饶是融融暖雾也无从化解半分。
舒亦枫微微眯眼,浓密的睫毛落在眼睑处,投下沉重的暗影,如同阿鼻地狱,“你不觉得,很不应该在我面前提起别的男人的名字么?”
“我已经如你所愿地来到西域,你也不必太小心眼,我早已不奢望和苏游影在一起,如今只想他平安,就算只是普通朋友,我也会这样做。”
“告诉你也无妨,自从渝州一别,苏游影一直寻找着你的下落,最近不知从哪里得到了线索,正匆匆赶往西域呢,目前已到达甘州。”
月依然,醉梦残,我心中越患得患失起来,转首对上那变幻莫测的双眸,“苏游影也要来西域?他还惦记着玄心魔诀,可秘籍已不在我手上。”
“不仅苏游影,冷流云也来西域找你了,你说你给我惹这么多情敌,我该怎么招呼呢?话说……玄心魔决是你从我这里偷走的吧……”
他凌厉的目光直射在我脸上,惹得我寒噤不绝,不由得耸耸双肩,敷衍塞责地谄笑道,“呃呵呵,我偷了它也是为你好,你看它多伤身啊。”
他柔指轻绕,石桌上的夜光杯蓦地飞入他手中,月光凝结的银瞳深处,却酝酿着探究的疑虑凝重,“自从沙州看到你的雕像后,我忽然很害怕,害怕你不属于这个人间,害怕老天会把你收走,你……不会离开我吧?”
我斜倚在鹤纹辉煌的亭柱上,黯然摩挲着右腕清响的铃铛,眉间堆积几重愁绪,“我不知道,我不属于这个世界,但有必须要去做的事……”
葡萄酒如迷似醉波光飘洒中,他妖美的俊容微微一凛,凝眸深深直视着木栏另一端的我,“我不管你从哪里来、要做什么,但是我不允许你离开我,不论你去哪里,上天还是入地,我一定会将你带回自己身边……”
他持盏却不就饮,而是信手轻泼,只听嘶一声响,桌上蜜合香灯烛已被熄灭,满亭里顿时昏黑一片,月光幽微中,只见一道青烟袅袅,飘忽上天。
古亭雕栏的两端,细语喃喃幻化为泡影,惟剩双影时披孤月愁肠锁。
珠联璧合
十月中旬,扜泥城颇有凉意,罕见的秋雨朦胧,带出依约的料峭,环形长街两侧的葡萄架沐浴在雨水中,轻击溅落的沙沙声,宛如绝世天籁。
鄯善王宫对街的酒楼正值饭时,纵使久雨难行,来往客人仍络绎不绝,门庭若市,收起桐木纸伞,唉声叹气下,仍不减满面惬意。
天色阴沉若死,二楼的清静隔间中,最合宜的乃是临窗一间,此时帘幕低垂,碧色柔幔轻轻飘扬,若隐若现着些飘渺人影,随风摇曳。
我临窗而立,着一袭水蓝轻绸衣,以纱帷轻纱罩头遮面,鬓侧边别无珠饰,只系两条绫带,轻灵清纯之下,更衬得泻于纱帷之外的青丝光可鉴人。
我轻瞥一眼斜贯王城的且末河,幽幽一叹,百无聊赖地回首四顾。
二楼散座大厅,匠心独运,宾客满座,屏风隔起一处处玲珑格局,彼此间仍能观视寒暄,中央处丝竹清响,琴瑟相和,歌姬华衣盛妆,轻弹琵琶。
琵琶弦惹残烟,摇醉红尘未解意,美人一笑只为英雄。
我倚窗静聆雨打葡藤,心中却是无限唏嘘,只听一道清凉嗓音从身后落入,“你穿西域衣服的样子真美,可比那个舞姬好看多了。”
“我可不想象布娃娃一样被你随意打扮,干嘛让我穿成这样?”
舒亦枫缓步而来,将紫檀圆桌上小巧点心放入我的碟中,面具下的桃花眸里流淌着一种暧昧的讯息,“我不想让别人看到你的样子,这里正好是西域,女子戴轻纱再平常不过了,也不会引人注意。你准备怎么进王宫?”
我翩翩行至桌边就坐,素手一拂,面上柔纱便轻飘飘地滑开,信手拈起一枚浅尝,竟有梅子的淡淡清酸,不禁又拾起一颗,津津有味地细嚼慢咽。
“以我的轻功进出王宫,不费吹灰之力,只是下雨略有不便。”
歌姬素手轻弄琵琶弦,玉颜如水莲花一般不胜娇羞,让在场宾客看了无不心猿意马,即刻便有一个武士打扮的男子塞给她一锭银子,轻亵地一把握住那凝脂似的皓腕,不顾歌姬脆弱的反抗与挣扎,将其强行拽向角落的隔间。
“我家主人要买下你,跟我们走!”
这声音倒是不大,却是清脆冷厉,遥遥传出,压住了二楼宾客的说笑喝彩,满座为之愕然,旋即,便有骂声此起彼伏,怨怒难消。
隐蔽的角落隔间之中,静坐着一名衣饰华贵的年轻男子,长相平平,他手持汉白玉酒盏,眉眼间浸润着几许颓靡之意,一眼便知是玩世不恭之人。
歌姬竭力挣扎不休,怀中琵琶砰然砸碎一地,泪染姣花粉靥,“求大爷放过小女子,小女子来自中原,流落西域,只想卖艺赚点盘缠……”
我终究忍无可忍,不顾舒亦枫的劝阻,霍然扬手一甩,但见一根竹筷宛如流星飞逝,风雷电测地擦过武士左颊,一行血痕随之而生。
与此同时,百众惊异瞩目下,一袭银狐斗篷自另一隔间飞出,如同云盖一般,敲盖住歌姬因挣扎而凌乱不堪的罗衫,歌姬泫然悲泣着瘫坐在地。
武士一把抹过左脸,大掌中的血红犹若刺醒了他的神经,粗犷的面孔陡然间狰狞可怖,“谁敢阻拦我家主人的好事?活得不耐烦了!”
我与舒亦枫相视一笑,不怀好意的眸色中,隐现狼狈为奸的默契畅快。
武士扫遍全场,一无所获,遂又淫笑着趋近花容失色的歌姬,却冷不防空中蓦然一声清啸,一抹流华一闪即逝,竹筷铮铮打入墙中半截,武士右颊上亦落出一捺红线,与之前一撇对称默契,犹若一个绯红醒目的“八”字。
一片沸反盈天的哄笑中,他气得胸膛剧烈起伏,心有余悸地惶然四顾,旋即气鼓鼓地退回隔间,朝那贵族男子卑躬屈膝,“主上,这……”
贵族男子似乎丝毫不以为意,只是随手递给武士一枚玄铁令牌,又低语吩咐一番,武士眼中精光一闪,便径自持着令牌匆匆离开酒楼。
待武士走得不知所踪,众人才疑惑四顾,只见一抹纤影倏然飘出,身姿婀娜如拂风傍柳,面覆蓝纱,晶莹透明的彩蝶绕身飞舞,竟似九天仙子落凡尘。
众目睽睽之下,我顿步大堂中央,小心翼翼地扶起啜泣楚楚的歌姬,将一方雪白的丝帕塞入她手中,又信手自腰侧纱袋中取出一叠银票。
“别害怕,没事了,这里有几千两银票,你拿着当盘缠,不用还了。”
她裹紧身上银狐斗篷,忙不迭起身道谢,感激涕零。
饶是如此,众人看不惯武士如此做派,仍是一片的抱怨喝骂,一旁的掌柜见势不妙,连忙上前赔笑,撮科打閧之下,将此事不留痕迹地带过,随即使了个眼色,歌姬敛泣拢衣而退。
满楼逐渐风平浪静,惟有檐边水流如注,直垂而下。
小二将地上碎裂的琵琶清扫干净,我正欲转身折回,却陡闻沉重的脚步声自楼梯上蔓延而来,回眸映入气势汹汹的数十人,均是带刀侍卫!
那武士竟去而复返,眼见孤立中央的我被侍卫团团包围,血意宛然的脸庞被彩光映得诡谲,“原来是你在捣乱,给我把她抓起来!”
众白衣侍卫纷纷拔出腰刀,却不料一道清朗醇厚之音,自先前飞出斗篷的隔间中遥遥传出,含着微妙的似曾相识的韵味,引得人人侧目——
“住手!”
经回首处,人影成双,一对韶华俊俏的男女联袂步出,让人只觉珠联璧合。
少女身着百蝶扑花锦绣橙色纱裙,中间镶嵌凤纹金线,几缕金丝泻于纱帷轻纱之外,一眼望去,如同一朵极尽飒爽的忍冬花,直教人目眩神迷。
男子身着华丽的狐绒镶边的青袍,头戴青绒毡帽,一派贵族华雅之风。
我凝望着熟悉已极的两抹身影,一时间目瞪口呆。
少女盈盈步于我身畔,将浅橙面纱徐徐揭开,趾高气扬地对武士道,“你可看清我是谁了,别以为你是王宫侍卫首领,就可以肆无忌惮!”
武士见状色变,不胜惊惶地伏地跪拜,方才飞扬跋扈的气焰荡然无存,“属下不知公主与驸马在此,还望公主恕罪,属下也只是奉命行事……”
杀父之仇
此言一出,举座惊骇,满楼宾客与侍卫倏然跪地匍匐,噤若寒蝉,惟有纱幕掩映的舒亦枫气定神闲地把盏品酒,恍如隔岸观火一样。
月读公主瞋目竖眉,威慑只在一眼之间,“奉谁的命?!”
“是我!”
贵族男子由纱幕中不徐不疾地走出,一身银亮的狐裘光鲜灿然,竟映得他平凡的眉目格外清朗,“月读,驸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们。”
月读惊煞了一副娇颜,难以置信地轻喃,“王兄……”
我心下一凛,王兄?他竟是一年前继任的鄯善国王!
那位驸马清秀俊颜一怔,恭谨地向贵族男子斜手鞠躬一礼,不发一言。
此时整座酒楼中,人声不知不觉间寂静下来,交谈声也逐渐停止,众目睽睽之下,这一闹一息,却又似点燃了火星,人们再次低声私语起来。
贵族男子灰色眼眸睇向我面纱之上淡雅的眉眼,似被眉心那簇蓝焰灼痛,最终定格在月读精致的秀靥上,“这不关雷将军的事,是我让他这么做的!”
月读上前将我谨慎地护在身后,声调铿锵悲愤,隐隐有金石之音,“王兄你在外酗酒,欺负一个中原女子,竟还劳师动众,你还想干嘛?”
贵族男子双手负在身后,眼角流过一丝隐怒的光,眸光淡扫满地埋首瑟瑟的众人,“我不过是嫌国事繁琐,出来喝酒解闷,用不着你管!”
“我是管不着,但鄯善国你却不能不管,父王的话你都忘了吗?”
她言于后面声线一振,“父王”二字掷地有声,铿锵有如金铁相击!
驸马眼见争吵愈演愈烈,遂将月读携至身畔,对贵族男子淡淡回了一礼,“大王息怒,公主只是关心百姓疾苦,并无对大王不敬之意。”
“我看她根本没把我这个哥哥放在眼里,真扫兴,我们走!”
贵族男子不屑唇枪舌剑,袍袖一拂,好似要将虚空中那不存在的尘埃掸落于地,冲冠怒发之下,大步流星地转身而去,一应侍卫也随之撤退。
宾客这才惶惶回座,交头接耳之声四起,仿若对刚才一幕余惊未消。
月读犹自闷闷不乐地叉腰拧眉,驸马如珠似宝地牵过她的柔荑,洒如行至我面前,眉宇间流转着一缕忧郁如初的光华,“姑娘受惊了!”
我缓缓揭开掩面蓝纱,开心得眉飞色舞,“月读,三哥,好久不见!”
笑语欢声起心浪,不知不觉间,触景伤情的忧悒倒是冲散不少。
二人乍一见我真容,顿时不可思议地怔住,又瞥见我眉心一点炫丽的蓝焰盂,面面相觑间,尽道久别重逢的欣然喜悦。
月读破怒为笑,毫不拘泥地携过我的细腕,笑韵灿若娇花,“林飘飞,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来西域,都快一年没见了,你都干什么去了?”
她的声音清婉,如同欢雀一样,啼在树梢,全然不复方才的疾言厉色。
我意味深长地细细打量二人,柔指轻轻一刮少女玲珑的鼻梁,笑得不甚惬意欢欣,“我在中原四处漂泊,你们倒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呀!”
月读瞠目相瞪,这一眼似嗔还怒,却是让人色授魂予,心都漏跳了一拍。
慕容清在一旁静静凝视,清隽秀雅的容颜竟映出一点腼腆的绯红来,“看见你安然无恙,我便也放心了,你可见过大哥二哥?他们可好?”
我回以俞然一笑,“你尽管放心,大哥在京城当驸马乐不思蜀,二哥在唐门经常照顾我,他们都很好,倒是你,在西域还习惯吗?”
“只要和月读在一起,我什么都不在乎。”
三人正畅快而谈,毫无阴霾,却在下一瞬,月读幽蓝的眸光陡然凝定在我身后一点处,愤怒与仇恨刹那间蓄满整张娇靥,慕容清亦是面如土色。
我心下却是狐疑更甚,电光火石间,金光璀璨的长链锁魂一样蓦地飞过我颈边,带着破风一声啸响,却在半空戛然而止,惊得满座骇然失色!
我不明所以地回首,顺着幻月金链抬眸望去,瞬间旷若发蒙。
金链末端被戴着紫陶面具的男子攥在手中,他纹丝不动地伫立屏风前,幽紫衣袂随着穿梭入窗的清风飞扬,发丝缠绕迷人桃花眸,不辨颜色。
月读死死地盯着数丈外的舒亦枫,蓝眸中竟滚出悲愤的热泪来,怒不可遏地咬牙切齿,“你这个恶魔,一定是你派人杀了父王,还我父王命来!”
她猛然撤回金链,娇姿一纵,金链有如游龙走蛇一般频频挥扫,舒亦枫轻慢冷笑,身形灵巧如疾风飘拂,出手如电,将攻击化解得滴水不漏。
酒楼中骤然有如炸开了锅,屏风不胜劲风挥扫之势,支离破碎地散落在地,众人仓皇弃座而逃,场面混乱已极,掌柜亦是手足无措,自顾不暇。
慕容清本欲助月读一臂之力,却被我横臂阻拦,我无可奈何地摇头叹息,风伴流云似地纵身掠去,纱袖一拂,紧紧扣住月读滑嫩的皓腕。
月读蛾眉怒挑,蓝眸晶亮,“别拦着我,让我杀了这恶魔!”
“你别这样,现在,他是我的……朋友……”
“什么?!”月读与慕容清齐齐一震,好似不胜惊愣愕然。
窗外乌云密布,丝雨如尘云,二楼大堂已别无他人,四下但见一片不堪入目的狼藉,四人相对缄默,风雨绕云楼,絮萍也生愁,泣尽风檐昼雨铃。
“月读,我有话要和你说。”
我不容分说地将月读拽至雕窗边,黯然埋首如水青丝中,十指不安地绞着广袖,“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看见你们互相伤害。”
她面色稍霁,素手轻理我及腰的蓝纱纱帷,藏怒宿怨地瞟向中央幽慵的紫影,“你不是他,朋友还是朋友,仇人还是仇人,我不会怪你。”
我暗叹宿世恩仇最难消,晷候才将所求之事畏首畏尾地道出,月读起初大吃一惊,愿对燕篆译文鼎力相助,但对舍利子之求略有顾虑,百般踌躇之下,终答应了我的恳求,但因舍利子非同小可,她亦只能暗中偷偷取来。
大雨倾注而下,满楼一片压抑的静默,耳边只剩下单调嚣声,微微挑起的飞檐下,水流注入凹处低洼,将人影映得支离破碎。
我们正临窗细谈,却乍闻街上喧嚣四起,好似水火熔于一炉的混乱。
探窗向下眺望,只见泥尘滚滚,由远及近,蹄声响彻大地,朦朦秋雨中,一道朱红麒麟大旗临空而舞,宛如赤焰横天,呼啸而来,一时威势无人可挡。
行人纷乱退避三舍,一支浩荡队伍自外城过墙而来,横贯环形长街,向内城中心的王宫行去,两列皇朝禁卫簇拥中,赫然是一辆明黄华丽的马车。
闻听众说纷纭,道是我朝三王爷亲临西域,我当下便惊得杵在原地。
鲜有人知,这位以仁德着称的三王爷,亦是深藏不露的座主,不仅朝廷达官贵族,甚至外邦使者及江湖豪侠亦对他惟命是从,让他翻云覆雨!
他为什么会来西域?他这次又想干什么?
在月读惊呼声中,我由窗中翩然翻出,浑然不顾雨湿重衣,有如九霄羽鹤一般凌空飞下,蓝裳迎着风雨招展,径直飘向金戈铁马之中的马车。
九渊复活之日在即,形势迫在眉睫,我一定要找他问个一清二楚,他究竟意欲何为,为何百般置我于死地,又该如何阻止九渊苏醒?
正当我横空腾飞之际,心口登时一紧,碎心剧痛突然来袭,浑身脱力之下,竟从半空直直坠落,却立觉腰间一紧,旋踵间便已身在巍峨宫墙外。
雨势逐渐变大,皇朝禁卫浩瀚而过,青石板在雨水的洗润下光华如镜,横竖交错的间隙中雨水蜿蜒,宛如棋盘纹路,见证这座古城的沧桑。
我捂着惨痛不绝的胸口,倚着墙角艰难蹲下,雨水混杂着冷汗濡湿了素颜。
“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他?”
直到马车驶入宫门,舒亦枫才收敛碎心毒咒,与我相面而蹲,探手抚去我面上莹莹水珠,“你根本不知道他有多厉害,你去完全是送死!”
我瑟瑟颤抖地环抱身子,抬眸迎上他凝重迷离的眼波,只觉眼角仿若被凉光刺过,声音嘶哑几乎不能成言,“我一定要找他,否则天下就要完了!”
“我不管天下,我只在乎你,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去找他!”
他拂袖将我卷入怀中,在雨中掠空而落,恰巧坐落在酒楼外马厩中的白马之上,轻瞥一眼二楼窗边疑惑探头的二人,一声不吭地扬鞭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