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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难言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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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俩在伤感的氛围里静坐着,柳老爹接过父亲递过来的哈德门香烟,点了一支,刚吸了两口就掐灭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旱烟,吧嗒吧嗒地吸了起来。

“永得,这烟卷不好抽?”

“爹,我吃旱烟吃习惯了,抽这烟卷没劲哩。”

柳衍祖捡起柳老爹放下的那支香烟,边抽边继续跟柳老爹讲述自己这些年的一些遭遇。

“永得,现在我所做的一切就是尽量避免你们哥仨因我而受到牵连,你们的子女都渐渐长大成人,新中国建立后,执政党必然会对以前的敌对势力进行彻底清算,政治面貌尤为重要,我为国民党统计局秘密工作的那些年是国共两党斗争最残酷的时期,当时的京津地区白色恐怖极其严重,我们的很多底下工作者被捕被杀,我的双重身份让我安然无恙,去年天津战役,中共‘四野’首长写给陈长捷的两次劝降信就是由我配合党组织秘密传递给陈长捷的,遗憾的是陈长捷没有选择和平起义而是负隅挣扎,结果让天津人民蒙受了战火的涂炭,我也错失了为新中国再立新功的最佳机会,我在国共双方的档案里,身份都是无根无源的流浪儿柳敬祖,籍贯不详,无论怎么查也不会查到柳家大院的头上,几十年我都熬过来了,不能为了落叶归根而把根毁了,你说是不是?你只要记着,将来多关照你的同父异母的小弟永眘就很好了,一会儿我到书房找一张他的照片给你,将来我百年后,你务必要想方设法让他认祖归宗,他的根在双柳村,在柳家大院,那样的话,你爹我在九泉之下也就瞑目了。对了,永得,你又是怎么知道我还活着的秘密?是不是你跟张禄言归于好了?”

“爹,您放心,我一定会找机会让永眘兄弟认祖归宗的。爹,你还记着当年你在黄县办报时的助手蒋九云吗?今年国庆节期间,他应邀去北京参加了一场文化集会,无意中在人群里扫了你一眼,当他上前想跟你打招呼时,突然响起了防空警报,人群四散,就无缘和你会面,当然他也不敢确定看见的人一定就是你。蒋九云告诉我这个消息后,我就找机会跟张禄摒弃前嫌重归于好,并从他那儿得到了你现在的住址,第一时间就来天津寻你,我也考虑到你这些年之所以选择隐姓埋名必有苦衷,现在经过你的解释,我基本了解了你的历史,我尊重你的选择,在社会的大变革中,我们很难把控自己的命运,就像您说的,新中国刚刚成立,又赶上抗美援朝,政治甄别势在必行,柳文华的为人你我都清楚,但在土改运动中被打成了地主、恶霸、反革命,眼睁睁地看着家财被充公,三位妻子先后弃他而去,社会地位更是低贱到无人问津的地步,这就是政治斗争!”

“永得,柳文华被抄家,你在场吗?”

“我在场呀,柳魁章带领几十人从天不亮一直忙活到半夜,在这之前就把柳宅的地给分了,外地的商铺也给查封了。”

“柴火房的密室被抄了吗?那里面可有咱柳家大院若干幅古字画呢。”

“那倒没有,关于密室的始末,柳文华都告诉我了,您寄放在那儿的字画我也没有蓉,我觉着放在他那儿比放在柳家大院更保险,这政治斗争说不定哪天就斗争到柳家大院头上,这个时候还是谨慎为上。”

“永得,你这样做就对了,柳家大院有几百年了,树大招风,据我了解,你跑海运那些年,赚的虽说都是国民党的钱,并且还给共产党的军队运过物资,不说有功,至少也无过,但小心驶得万年船,虽说双柳村和柳水乡你基本都能掌控,但黄县就难说了,特别那个柳魁章,阴险毒辣,连亲叔叔柳文华都能下死手,你不可不防,听说三嫚现在跟他厮混在一起?”

“爹,三嫚那是被逼无奈,柳魁章是拿着商章胁迫三嫚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们要整商章的话,随便炮制个罪名就能把商章给弄到外地劳改,为了更长远地保护商章,我最近把长女爱稻许配给了商章,柳家大院与柳宅正式联姻,就差举办婚礼了。”

“永得,你做的对,人嘛,眼光就是要看得长远一些,我虽然没见过你说的商章,但我相信你的眼光,来天津有啥事需要我帮忙解决的吗?”

“爹,还真有件事需要您出面,西河大鼓的名角马少芬跟你熟吗?”

“我跟她非常熟,天津地界的文化名人我基本上都有联络,我也很喜欢西河大鼓这门民间艺术,怎么你想认识她?”

“爹,是这样的,我这次来天津除了看您,还带了你孙女大爱过来,想利用我在天津陪伴你的这段时间,让她拜师马少芬,学习西河大鼓的一些入门功课,马少芬只要把大爱领进门就可以了。”

“好,一会儿我就跟马少芬通个电话,如果她人在天津,明天我就带大爱过去拜她为师。”

直到天色见黑,叶枝和大爱才从街上买菜回来,柳老爹问大爱怎么去这么长时间,大爱兴奋地说,“爹,柳夫人先带我去龙王庙听戏去了,然后才去买的菜,我不跟你说了,我帮柳夫人去包饺子了。”大爱和叶枝俩人有意在外面多逗留一些时间,就是为了柳老爹和柳衍祖能单独谈话。

“永得,离吃饭还有一段时间,咱俩到书房去接着谈。”

柳衍祖二十多年没见到至亲骨肉了,柳老爹的突然出现,令他欣喜若狂,一分钟也不想浪费,他心里清楚,这也许是他今生跟柳老爹的最后一次见面,他要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告诉柳老爹,尤其是柳家大院那些难以启齿的爱恨情仇......

第二天,柳衍祖带着柳老爹和大爱来到马少芬家,马少芬对柳衍祖非常热情,按照昨晚电话里的约定,马少芬测试了一下大爱的文化水平,令她大吃一惊,马少芬把柳老爹单独请到另外一个房间,她欣喜地对柳老爹说道,“柳先生,令嫒国学功底非常深厚,可见你柳家家学源远流长,才能培育出这样的少年英才,大爱有这么好的国学功底,再加上一副天生的金嗓子,学习西河大鼓事半功倍,孟子讲过,得天下英才而教之乃人生一大乐也,我真心想收令嫒为关门弟子,跟我朝夕相处,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教她,不出三年她一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成为天津曲艺界的一朵奇葩。”

柳老爹沉吟片刻,心想一方面文喜和秋菊现在离不开大爱,另一方面父亲大人这颗不定时炸 弹随时可能被引爆,这样不仅害了大爱和柳家大院,就连马少芬都可能被牵连,马少芬见柳老爹面露难色,笑着说,“柳先生,你我素未平生,但我跟柳敬祖老先生已有二十多年的交情,他和家父马三岭更是拜把子的异姓兄弟,你有什么顾虑尽管直言。”

柳老爹向马少芬深施一礼,满怀感激地对她说道,“在下非常感激马先生对小女的厚爱,实不相瞒,最近两三年,家里实在离不开大爱,我这次带小女到天津走亲访友也就是十几天的时间,承蒙柳敬祖老先生引荐,小女有幸拜在马先生门下,这十几天就在你膝下学艺,能不能入门就看她的造化,还请马先生见谅。”

柳老爹说完又要给马少芬行礼,马少芬赶紧双手扶住柳老爹,她从柳老爹真诚的话语里听得出来大爱实在没办法长期跟随自己学艺,就不无遗憾地对柳老爹说道,“柳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这样也好,这十几天我会推掉所有的演出,专心向大爱传授基本功,你们离开天津时,我会把我自己一些唱片赠给你,让大爱在家一边听一边练。”

柳老爹对马少芬真诚地说道,“马先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还望您给小女赐个艺名,以图后报。”

马少芬略加思索对柳老爹说道,“我的徒弟是‘芳’字辈,大爱美若芷兰,就叫柳兰芳吧。”

就这样,大爱在马少芬家里住了下来,潜心跟马少芬学艺。

柳老爹接下来的十几天,除了跟林忠喝过两次大酒,其它时间都陪侍在父亲大人身边,足不出户,互诉衷肠,腊月二十五,大爱含泪告别恩师马少芬回到柳府,柳衍祖带着柳老爹、大爱、叶枝一行四人先到北京玩了两天,然后又回到天津住了一夜,柳衍祖给大爱买了一台唱片机,叶枝给柳老爹买了两匹上等的布料,一直把柳老爹父女送上开往济南的火车,才洒泪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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