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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侄,姑姑哪里还有什么委屈!有了你,姑姑就有了依靠,就凭你舍我其谁的霸气,谁还敢欺负我?”
“就是嘛,姑姑,有我在,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欺负你一下。但你这一哭,我就觉着这么多年,你一个女孩子飘零江湖,身边没有一个亲人,孤身一人面对所有困境,我心里就特别难受!”
“傻侄,姑姑知道你心疼我,以后咱俩谁都不许哭,听见没有?”
柳慕烟重新梳妆打扮,几天没换衣服了,身上都有了馊味,她脱下睡衣准备换一下内衣,柳义章站起来低着头就往外走,柳慕烟一把拉住了他,“傻侄,你就别出去了,来回开门,把屋里的那点暖和气都放出去了,我是你姑姑,又不是外人。”
柳义章臊的脸红到了脖子,他只好转过身,柳慕烟咯咯的笑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远离了尔虞我诈的糟粕乱世,回归纯真的亲情家园,特别是此情此景,她愿时间停滞,永远这样与柳义章长相厮守,温暖彼此,柳慕烟把暖瓶的热水倒进脸盆,用热毛巾擦洗身子,这突如其来的情景是柳义章从来没遇到的,做梦也想不到的,柳慕烟虽然是自己的姑姑,但是多年未见,甚至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都认不出来了,她美若天仙,又是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妙龄女子,听着簌簌的擦洗声,洞里弥漫着暧昧的味道,柳义章使劲闭着眼,心里乱的如同迷路的小鹿,惶恐迷茫。
柳慕烟看着紧张得都僵硬了的柳义章,决定再戏弄他一番,她在柳义章的腰上轻轻地捅了一下,笑着说,“义章,帮帮忙,帮我把衣服的纽扣给扣上。”柳义章挠挠头,硬着头皮转过身,只见柳慕烟背对着他,内衣的三个口子在后面,心想姑姑自己扣的话确实有点难,他伸手帮着扣,口子很小,加上紧张,扣了好几次就是扣不上,柳慕烟白花花的后背和身体散发的香味弄得柳义章心猿意马,手一碰到柳慕烟的肌肤就哆嗦,柳慕烟毫无拘束地笑了起来,“咋了,你这个战斗英雄被我吓成这样?”
“姑姑,真的不好扣。要不然,你先披上大衣别感冒了。”柳义章嗫嚅地说道。
“我不管,感冒了正好,有你这个傻侄伺候我呢。”柳义章好不容易扣上了一个,手上都急出了汗。
“哈哈,我就不难为你了,傻侄!”柳慕烟把内衣转到前面自己把纽扣扣好,又转到后面,也就是几秒的功夫,柳义章这才明白姑姑有意让自己给她扣,他的脸更红了,心跳更快了,恨不得忙上离开,柳慕烟转过身,看着一脸窘态的柳义章,笑着说,“义章,等仗打完了,姑姑给你介绍个好姑娘。”
柳义章也没吱声,等柳慕烟穿好衣服,他拿起暖瓶要到伙房去打开水,被柳慕烟拦住了,她从床底下拿出一个酒精炉和水壶,点上火一会水就烧开了,柳义章好奇地问柳慕烟,“姑姑,这里面烧的是啥?”
“酒精,无色无味,用它煮水做饭又快又干净。”
“太好玩了,对了,姑姑你在上海待了好几年,听说上海滩非常繁华,是吗?”
“当然了,上海可是咱中国的第一大都市,号称冒险家的乐园,酒红灯绿,车水马龙,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好好给你讲讲大上海。”看着姑姑忙着收拾房间,柳义章也插不上手,就蹲下来,给火盆里添了几块木炭,然后把地上的信一股脑地全扔了进去,一股黑烟冒了出来,柳慕烟赶快打开房门,挑起门帘,柳义章看到洞外还堆着不少木炭,很好奇,心想就是吴祥森的宿舍里也没有取暖设施,难道姑姑一个野战医院的院长比军长待遇还高?不可能的呀!柳慕烟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问道,“傻侄,是不是有一火车的问号呀?”
柳义章笑了笑,摇了摇头。
“关上门吧,都过晌午了,肚子饿了吧?姑姑这就给你做吃的。”
“姑姑,我能帮啥忙?”
“很简单,一会儿,你可着劲儿吃,就是帮我大忙了。”说着柳慕烟掀起床单,“柳义章,想吃啥?”柳义章蹲下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柳慕烟的床底下堆满了各种好吃的,鸡蛋、罐头、饼干,大米......竟然还有两瓶洋酒,柳义章真怕姑姑犯错误,他握着柳慕烟的手严肃地问道,“姑姑,你老实告诉我,这些高级食品都是哪来的?”
柳慕烟听了也不言语只是咯咯笑了起来,这可把柳义章急坏了,他腾地站了起来,转身假装要走的样子,柳慕烟从后面紧紧抱着柳义章的腰,“傻侄,你也不要姑姑了?”话里带着哭腔,柳义章本来就是吓唬柳慕烟的,看她快被吓哭了,赶紧掰开柳慕烟的手,盯着着她泪汪汪的眼睛说,“姑姑,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你,我不能因为一口吃的,让你犯错误,那样我不会原谅自己的!”看着柳义章义正辞严地‘教训’自己,柳慕烟越发地喜欢柳义章,他太正直了,也太单纯了,她决定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让柳义章一步步走进自己的‘陷阱’,拿定主意后,柳慕烟把头靠在柳义章的胸膛上,故作害怕地说,“柳义章,我不想要,都是他们强送我的。”
“他们是谁?”
“你不要这么凶嘛,你不生气我才告诉你!”柳慕烟开始耍起了赖皮,弄得柳义章苦笑不得,他一直把柳慕烟当成长辈,以为长辈说话都应该像爹娘那样,一本正经的,可他万万想不到姑姑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女孩,竟然跟自己这个晚辈耍起了赖皮,他为了搞清楚事情原委,只好自己当起了大人,像哄孩子一样对柳慕烟说,“好,只要你对我说实话,我不但不生气,我还会给你讲我打美帝飞机的事呢!”柳慕烟忍不住想笑,她知道柳义章上她的当了,把自己当成了耍赖皮的小女孩,心里想这也太好玩了,她决定继续朝着孩子的方向装了下去,“我不要听打仗的事,我要听你谈恋爱的事。”柳义章为难了,心想你刚被王鹏那个王八蛋给甩了,我再给你讲我跟王卉的事,不是给你伤口上撒盐嘛。
“姑姑,我谈恋爱没经验,你换个话题吧,我都如实相告。”
“真的?”
“当然真的了。”柳义章心想,只要不问恋爱的事,别的都好说。
“那我可要问了,你是怎么看我的?”柳义章没想到姑姑又问了一个他不想回答的问题,急的直挠头。
“快说,男子汉大丈夫不兴耍赖皮,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柳慕烟催得太急了,不是捶柳义章的胸就是捏他的脸,完全是个孩子样,柳义章只好实话实说,“姑姑,我说了,你可别生气。来,你坐好,听我讲!”柳义章把柳慕烟按到床边坐下,一本正经地说道,“姑姑,你比我大六岁吧,我十九岁,你都二十五岁了,说句大不敬的话,我看我像二十五,你倒像卫稷那个年龄......”
“卫稷是谁啊?”
“你看,大人说话,不要插嘴嘛。”柳慕烟听了,实在忍俊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柳义章也笑了,他挠挠头,“姑姑,那个卫稷啊,是我大舅家的闺女,从小就过继给我大爷柳文正当女儿,是在柳家大院长大的,你离家的时候,她也就五六岁,今年不是十六,就是十七吧,你还记得第一次见你吗,听你说话的口气跟卫稷一模一样,我当时还以为卫稷来了呢。”
“义章,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像个十六七的小姑娘?”柳慕烟心里美滋滋的。
“对对对,就这个意思,你太单纯了,也太天真了。好了,你现在能告诉我床底下的那堆高级食品都是谁送的吧?”柳慕烟心想,义章完全把自己当成涉世不深的小姑娘了,怕自己吃亏上当,才刨根问底,她微笑着盯着柳义章,若无其事地说道,“那些东西,大部分是伤员送的,还有些是来看伤员的人送的。”柳义章弯腰把那一大堆东西往外一扒拉,其中的牛肉罐头很眼熟,仔细一想应该是老鹰岭战斗的战利品,他问柳慕烟,“姑姑,这是不是徐卫国送的?”柳慕烟点点头,他指指那两瓶洋酒,“这么媳的东西又是谁送的?”
“周正康!”
“我和他一起来的,他没带东西呀?”
“他当时没带,你们走后没几天,他就派两个警卫员送来的,还有封信呢。”说着柳慕烟起身从垫被下面抽出一沓子信,找了一封递给柳义章。
慕烟芳鉴:野战医院初见芳容,惊为天人,竟不觉地把你当成下凡之仙女。聆听你的高论,始觉在下才疏学浅,更何况令侄义章屡立战功,备受我政治部赞赏,准备把他发展为中**员,以备拔擢之需!我自幼参加革命,戎马倥偬,以致屡误个人大事,自遇见你,心事泛滥,倾慕之情无以言表,长夜难捱,写下这些肺腑之言,鸿雁传书,愿有朝一日与你徜徉花下共赏明月,可否?另派人送美酒两瓶,望笑纳!
致以革命的敬礼!
周正康 1951年3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