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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的山道上,宋晓菲一会儿就跟柳义章打得火热,全然不顾跟在身后的柳眘,她偷看过柳义章的笔记,知道他抱有家国情怀,就因势利导,大谈苏轼。
“义章哥,你是山东人,山东人在我眼里都是好汉,看到你杀敌报国的这种豪情,我不禁想起了苏轼在你们山东任密州太守时写过的一首词,淋漓尽致地体现了他卫国戌边的凌云壮志,虽然词锋狂傲,但直抒胸臆不乏男儿本色。”
柳义章看着宋晓菲,淡淡地问道,“你说的是那首《江城子.密州出猎》?”宋晓菲拽着柳义章的胳膊,故作惊喜的喊道,“义章哥,你也读过?我好想听你亲口背诵这首词,大战在即,能聆听一位同苏轼一样有家国情怀的热血男儿,演绎这首千古名词是多么鼓舞人心啊!”
柳义章也确实喜欢苏轼的词,但他不想在众人面前如此张扬,他挠挠头,看着一脸期盼的宋晓菲,笑着说,“晓菲,不好意思,这首词,我记不全了。”
宋晓菲并未失望,她继续鼓励道,“义章哥,你起个头就行,我们一起背。”柳义章见宋晓菲紧抓着不放,只好站定,面对葱葱郁郁的种子山,看着出没其中的战士们,禁不桌气干云,他凝神屏气,高声背诵道,“老夫聊发少年狂,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为报倾城随太守,亲射虎,看孙郎。酒酣胸胆尚开张,鬓微霜,又何妨?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旺,射天狼!”
整个山野响起了柳义章慷慨激昂的声音,时而如江河奔腾,时而如骏马驰骋,时而如黄云追日,时而如疾风暴雨......情感充沛,意气风发,道出了柳义章欲借种子山一展抱负的雄心壮志。
宋晓菲激动得热泪盈眶,她侧脸仰视着柳义章,紧紧搂着他的胳膊,丰满的胸脯有意无意地挤压柳义章的上臂,柳昚近在咫尺,他也被柳义章的才情所震撼,甚至忘记了吃醋,禁不住脱口而出,“义章,你读出了苏东坡的心声,更抒发了你报效国家的激烈情怀!”
柳义章这才从诗词的意境中回过神来,他回头看着柳昚,赶紧把宋晓菲的胳膊给掰开,心里对宋晓菲却有了很高的认同,不再觉着她是个矫情造作的文艺少女。
这时候,通讯员李云飞从山上跑下来,向柳昚请示,“柳秘书,指挥所的电话接好了,但有噪音,你帮着看看咋回事?”
种子山的通讯工作归柳昚负责,他向柳义章和宋晓菲打了声招呼就跟着李云飞向山上跑去。
宋晓菲待柳昚走远,她不再掩饰内心的欲望,痴痴地看着柳义章,眼角眉梢全是爱,勾人魂魄,宽松的军装也掩盖不住那汹涌起伏的胸脯,柳义章知道宋晓菲一直在撩拨自己,但她如此明目张胆,还是令他非常难堪,他转身大步向山上走去,宋晓菲也不追赶,她朝着柳义章的背影大喊,“义章哥,我这儿有雨桐写给你的一封信,你要不要?”说着从挎包里取出千纸鹤举在头顶,柳义章回过身来,心里奇怪,雨桐天天跟我在一起,写信不是多此一举吗?但宋晓菲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只好笑着说,“谢谢你,晓菲,不愧是雨桐的好姐妹。”
说着就过来取信,宋晓菲把手往身后一躲,对柳义章莞尔一笑,“义章哥,那你要记着回信哟!”
柳义章点点头,朝着宋晓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宋晓菲这才把信递给他,转身向山下跑去。
柳义章展开信,涌入眼帘的是宋晓菲炽热的爱,他草草地把信读完,赶紧把信合上装进口袋,快步向山上走去,心里不禁感慨颇多,最近这短短的一个多月里,他接触的几个女孩都爱上了自己,从柳慕烟都吴雨桐,从李淑贞到宋晓菲,他们爱上自己的方式千奇百怪,但柳义章心里清楚,自己虽然做不到像柳下惠那样坐怀不乱,但也要克制自己的欲望,决不能做欲望的奴隶,他真心想撮合柳昚与宋晓菲,但从宋晓菲写给自己的情书来看,柳昚很难走进她的心里。即便如此,柳义章也警告自己,宋晓菲坚决不能碰,她的美艳惊为天人,荟萃了江南女子的外慧内秀,风姿绰约,犹如一朵娇艳夺人的罂粟花,散发出摄人心魄的气息,让亲近她的人欲罢不能,最终会窒息在她的温柔乡里,想到这儿,柳义章毫不犹豫地掏出那封信,撕得粉碎,扔向山野。
夜幕降临,别离在即。
吴雨桐搂着吴祥森的腰靠在他的怀里,吴祥森轻抚着雨桐的秀发,老泪纵横,他实在舍不得雨桐离开自己,不仅如此,雨桐还将离开朝鲜返回到南京,要经历十月怀胎,她才十七岁啊,还是花季的年龄,他哪能放心的下?老吴家仅剩下吴雨桐一根独苗,无论是吴祥森还是吴雨桐都热切地渴望新生命的到来,现在怀上了柳义章的孩子,这就是上天的恩赐,新生命对老吴家而言,意义之重大不言而喻,这是柳义章献给老吴家无与伦比的礼物,这不仅是吴雨桐与柳义章爱情的结晶,也是老吴家的希望之所在!
柳义章、柳昚、李淑贞、宋晓菲等人站在军部的门口,柳昚从种子山回来后一句话也没跟宋晓菲讲,宋晓菲也没坐柳昚的马,而是让李淑贞送回来的,柳义章见柳昚情绪低落,就让李淑贞代替柳昚陪自己送吴雨桐和宋晓菲回兵团,并私底下安慰柳昚,“懂得放手,才能更长久的拥有,相信自己,晓菲迟早会回到你身边的!”
柳昚心里很难受,但他一点也不怪柳义章,柳义章自始至终都在帮助自己追求宋晓菲,他也看得很清楚,是宋晓菲主动追求柳义章,而柳义章从未松动过,他也觉着自己配不上宋晓菲,宋晓菲表面上天真烂漫,实际接触下来才知道,她满腹锦绣,才华横溢,接触时间越长越觉着自卑,还不如像柳义章所说的那样,大气地放手,也许会峰回路转!
宋晓菲心里最轻松,她一直回味着下午与柳义章的亲密接触,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对柳义章的期待更甚,她痴痴地看着柳义章,柳义章和往常一样对自己仍是不冷不热,她知道柳义章看了情书,即使对自己有好感或爱慕也不会表现出来,他诗词写得那么好,除了被自己无意发现,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明明能背诵苏轼的词却故意装作不会,这样的男人即使真的爱上一个女人,也是不动声色的,吴雨桐如果不是狂轰乱炸式地步步紧逼,柳义章绝不会轻易就范,就像下午自己逼他背诗一样,不主动进攻他是不会暴露的,只可惜自己发现柳义章太晚了,否则吴雨桐绝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宋晓菲相信只要人在朝鲜,就有机会拿下柳义章。
李淑贞悉心地梳理着马鬃,眼睛却不时偷瞄柳义章,心想吴雨桐和宋晓菲马上就离开牧鹿原了,心里暗自高兴,脸上却要装出一副难舍难分的离别表情......
这几个人各怀心事,集体沉默,柳义章看了下怀表,走进军部,轻声地对吴祥森说道,“军长,雨桐她们该出发了!”
吴雨桐从吴祥森的怀里挣脱出来,给吴祥森擦了擦眼泪,强颜欢笑地说,“老东西,我来的时候抱着我哭,我走的时候还抱着我哭,你就不能笑一个?!”接着又嘱咐柳义章,“笨蛋,我走了后,你也该搬到种子山去住了,你毕竟是哪儿的主将,我知道你也没时间写信,想我了就回军部给我打电话,无论什么时候,我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给我活着!哪怕断胳膊少腿也要活着!”
柳义章把吴雨桐搂进怀里,深情地告别,“我们又不是生死离别,阻击战结束后我很可能调到兵团工作,到时候我俩再也不分开了。”
暮色霭霭中,洒泪而别!
......
柳义章和李淑贞从兵团返回牧鹿原边界时已是晚上十点多钟,前面就是新滩里岔路口,李淑贞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柔声对柳义章说道,“师傅,明天就要和你一起工作了,我现在还不知道明天要干啥呢,要不你现在就到我家给我讲讲?”
柳义章婉拒道,“淑贞,今天太晚了,另外,军长还在等我谈事呢,关于你的工作,明天到种子山再说吧。”
李淑贞见柳义章搪塞自己,她跳下马,不容分说,一手夺过柳义章的马缰,一手牵着自己的马径直向村里走去,柳义章没办法,只好跳下马,他偷看了一眼李淑贞,她明显自信了很多,李淑贞见柳义章又偷瞄自己,就笑着问道,“师傅,来回三个多小时的路程,你一句话也不说,平时更是惜字如金,我想不明白晓菲为啥也会爱上你呢?”
“淑贞,别瞎说!”
“师傅,你敢说晓菲不爱你?上午她在笔记本上写了半天,现在看来,应该是写给柳昚的分手信。”
进了村子,俩人不再说话,新滩里历经战火却完好如初,也算是奇迹了,不久的将来,这里是否还能是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