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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三十九章恶作剧
“后来与他一起提举金明池宴会,苏探花陪和御诗,得了彩头,诶对了,那次陛下也在。”
赵顼想起来了:“对,那次苏明润辞让了仁宗皇帝的御赐,算上金鱼袋,是第二回了。”
李舜举说道:“所以说以苏明润的性子,会有盗名的可能?而且从时间上说,苏明润的词,似乎应该比那士子的曲子还先问世对吧?”
“两首小词,乃是他写给郡君的私信,要不是郡君文采稍弱,找卫国公主相看,探花郎的词名甚至都传不到坊间。”
“真要博名的话,光那首《贺新郎》,水准就已经足够,‘玉带谁堪殷勤瘦。’这等佳句在前,苏探花还有必要画蛇添足吗?”
赵顼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李舜举作为一个能提笔写文章的太监,水平还是相当高的,继续分析道:“而且那士子也没有说自己的曲子给苏明润盗了,他只是说要求开封府还他自己的名声而已。被有心人传岔了,然后百姓们信以为真。”
赵顼问道:“听说那士子还是监军器库门,容貌丑恶?如今在京中连落脚之处都没有,房东都不愿意再租房给他,将他逐出了?”
“呃……”李舜举愣了片刻:“这个老臣委实不知。”
开什么玩笑,八卦归八卦,但是臣是陛下你的入内内侍省押班,非五十以上不得封除的领省事大太监,一个小小的军器库看门狗,我管他去死!
赵顼偷偷贼笑:“你说要是将这人发配给苏明润料理,如何?”
李舜举吓得连连摆手:“陛下使不得,一个监军器库门,怎当得聆沐天恩?这样会惊世骇俗的!”
赵顼呵呵笑道:“曾布和吕嘉问,两人在朝中打得头破血流,去了两浙路,简直是卖了命的干。”
“不知道苏明润给他们吃了什么药,吕嘉问到任三月,几乎都不落衙,成日就太湖工地上顶着烈日奔波;曾布更夸张,直接让几处铜监产量翻倍,出钱翻倍还多!两人竟然都成了干臣!”
“我真期待郑侠,贺铸这样的人,到了浙江会变成什么样子……”
李舜举笑道:“还真是,不过一样不用那么抬举。不是军器监的人吗?让章计相随便找名推官下个调令,打发去那边胄案继续看门就成了。”
赵顼对自己的恶作剧很期待:“那你赶紧去跟章惇说,顺便让沈括来见我。”
沈括正在和吕惠卿商议登记开封府车辆一事,这事情是赵顼的旨意。
开封府如今的车马很多,都是苏油的卫星城和王安石的保马法给闹出来的。
王安石推出保马法,苏油认为让老百姓光付出没收入,这马只能越养越瞎,必须将马变成生产工具,老百姓才有积极性。
于是大力发展车马,果然,保马法的推行,在开封府和外地就不一样。
但是这也是仗着开封府经济发达和卫星城的刚需,其余地方却是被保马法搞得叫苦连天。
所有人都不知道赵顼的目的是什么,民间纷纷扰扰担惊受怕。
沈括赶到便殿:“陛下,你召为臣?”
赵顼问道:“卿知籍车一事乎?”
沈括点头:“臣刚刚知晓,正在与参政商议此事。”
赵顼说道:“你觉得车辆登记这方法如何?”
沈括问道:“未知陛下登记车辆,是作何用途?”
赵顼说道:“听说北边以马取胜,我思来想去,不用战车,难以抵挡。”
沈括在心底偷偷翻了个白眼:“陛下,战车历朝历代都有,巫臣教吴子以车战,遂霸中国;李靖造偏箱鹿角,以禽颉利。”
“但是陛下得考虑到一点,古人所谓兵车者,是一种轻车,五个武士在上边折旋,利于便捷。”
“而如今民间所用的辎车,重大椎朴,以牛挽之,用来拉货。日不能三十里,稍微有些雨雪,则更加缓慢。所以这种车被称为太平车,虽然能拉千斤的货物,但绝对不能用于作战。”
“如今倒是有一种单马或者双马的轻车,乃苏明润所造,颇为便捷。保马户们能蓄养的马匹不过一二,因此这种车算是因式制宜。”
“乘坐倒是舒适,不过厢体轻薄,不可能抵御矛梃,甚至弓箭都难以抵挡。”
“因此民间的车辆难以用于军事,只能另行设计建造。”
赵顼问道:“一辆战车需要耗费多少钱?”
沈括说道:“先不说厢体,如果要用新式车驾底盘轮毂,那肯定需要加厚加固,方能应对残酷的战场。”
“所以造价差不多该在八十贯左右,如要设立有效防止弓矢枪矛的御板,蒙上蒙皮,局部用铁盾加固,安装带攻击性的铁锥之类,臣估计……得在一百五十贯。”
“这样的战车,至少得四匹马来拉动,加上一匹马三十贯,马甲三十贯,一辆具装战车,总价当在四百贯左右。”
赵顼听着就感觉有些蛋疼,摆着手说道:“那算了,太烧钱了。”
沈括拱手道:“不过陛下这个思路是很好的,如今我们有了伏虏炮和霹雳炮,让神机营领轻骑,同时配备能够随骑兵快速行动的炮车的话,当然是如虎添翼。”
于是赵顼又觉得自己可以飘一下了:“看来我这点子还是有用的?”
沈括点头:“陛下英明。还有登记车辆一事,其实也挺好。”
“现在的开封府的车辆多了,苏明润离阙之前,路基虽然整治完毕,但道路尚未修造完成。”
“而道路损坏,又主要是车辆载重碾压造成的。所以来前我与参政商议,是不是将开封府进出车辆进行登记造册,按照车辆载重等级,收取相应的养路费,用于道路建设?”
赵顼有些犹豫:“又收钱啊?”
沈括说道:“这也是无奈之举,道路修好,车辆也能更加挣钱不是?还有给车辆钉上醒目的牌子,一旦出现伤人等事件,也容易找到责任人。”
赵顼很开心:“群臣上言,无人能言及这些,很好。那就下中书商议吧,炮车的事情,让军器监立项。”
沈括拱手:“臣,遵旨。”
赵顼又问道:“如今朝中还有一种议论,就是蜀中盐业大盛,但是朝廷却没有得到多少实利。有大臣提议应当关闭蜀中所有私井,用解池官盐供应蜀中,这样朝廷能获得的利益更大,你怎么看?”
沈括摇头道:“陛下,提出这个建议的大臣,一定是迂腐不堪之人。”
赵顼问道:“为何?”
沈括说道:“蜀中盐如今是陕西,岷州,嶲州,大理的连接纽带,对西南的安定繁荣,起着决定性的作用。”
“何况蜀中私井,本身是缴纳了扑买费的,朝廷并非没有获利。”
“除此之外,因蜀盐流通而带来的商货流动,朝廷也收取了行坐两税。”
“不说别的,蜀中如今的商税,半利天下。相比二十年前,蜀中几大盐监官营时,盐户逃散经济凋敝的情形,赋税二十年增长了二十倍,可谓经济飞腾。所以怎么能说蜀盐私井就让朝廷无利呢?”
“既然私井都同意扑卖,那私易又如何能杜绝呢?将私井全部堵上,运供解盐,使一出官售,看是能够省去很多管理的麻烦,得到一些经济上的利益。但是跟新增加的麻烦和失去的利益对比之后,真的能利大于弊吗?”
“前段时间,蜀茶行过一阵官榷,效果如何?王韶笼络蕃人的用茶日减,导致蕃人们重新倒向木征,最后引发了河湟反复,怎么能不吸取教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