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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惟、蒋楠和周恒是要等徐悦收了队伍一道的。
灼华三人正要下船,徐悦表示要送她们回府以免再出意外,灼华一思量,便也不客气的应了。
徐悦、周恒行在前头,徐惟受今日之事影响,一人沉默的跟在两人身后。
蒋楠骑着马行在灼华的车架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着话。
忽的倚楼和听风戒备的握住了腰间的剑柄,“远处有人靠近,速度极快,怕是来者不善!”
车架外的蒋楠一惊,望向前头的徐悦和周恒,二人显然也发现了不对劲,正警惕的望向远处。
灼华轻唤了一声,严厉应声而来,“你们心护着两位姐姐。”顿了顿,“你放心,我这里有倚楼和听风,不会有事的。”
严厉应了一声,指挥着护卫将两辆车架围了起来。
来者已靠近,即便是灼华等人,也能清晰的听到脚步踩踏树叶的“沙沙”声。在这样的深夜里,她几乎能想象那群人身后腾升起的鬼魅杀气。
是袁颖?还是另有他人?
听风和倚楼是暗卫营的出身,徐悦和周恒是名师之徒,闵长顺和严厉应该也能自保,其他护卫武艺略有不及,徐惟和蒋楠应是不会武的,还有煊慧和焆灵的车架……
如今杀手的目标还未确定,灼华也不敢让煊慧和焆灵先走,不心落隶,怕是更危险了。
灼华闭着眼,手指捏着衣袖来回的磨砂着,心中快速的盘算,若待会儿杀手显出目标,该如何分配人手快速撤离,以确保伤亡降至最低。
“叮”!
是刀剑碰撞的声音,交上手了。
倚楼和听风从车窗飞身而出,迎击外担
马车走的极快,摇椅晃的,灼华紧紧扶着车窗,不紧张是假的,哪怕前世经历再多,到底生死的关头,哪能不害怕。
听着外头的交手,似乎她的车架旁格外的热闹,心中正疑惑,就听倚楼道:“姑娘,似乎是冲着您来的。”
灼华双眸忽的睁开,速速道:“严厉、闵长顺,走!”
两人靠着灼华的马车犹豫了一下,却还是照着灼华的吩咐去做了。车夫得了令,一扬鞭,煊慧和焆灵在护卫的保护下快速离去。
灼华挑了窗帘看去,好在没有人去追击。
灼华又喊了一声蒋楠,“走!”
蒋楠一慌,“阿宁!”
灼华微微一笑,“留下来你也帮不了忙,还得分了人手护着你,走吧,不会有事的。”
严厉驱马而来,拽了蒋楠速速离去,那边徐惟已经跟上煊慧和焆灵的车架。
此刻,就剩下灼华、倚楼、听风、徐悦、周恒以及五六个身手还算不错的沈家护卫,幸好对手也不多,只六人。
原本打算且战且退,可惜来不及了。
一声闷哼,她的车夫顷刻间毙了命,马车紧接着一阵横冲乱撞,灼华抚着车窗几乎坐不稳,撞的额角生疼,然后她感觉到有人上了来,她将发簪拔了下来隐在袖中,抿紧了唇,屏佐吸盯着车帘。
马车停了下来,是一抹温柔如月华的询问,“妹妹还好吗?”
灼华松了口气,正待回声,几柄连着锁链的大刀砍进车壁,灼华一惊,忙松开了扒着车窗的手,瞬间她的马车的四壁和车顶被拽离,徐悦飞身躲过。
林中道,夜风习习,刀剑反射出寒光,闪过饶眼眸,杀意重重。
徐悦回身看她,瞧她不过无奈一叹,并无惊恐神色,眼底不由闪过赞赏。
没了四壁遮拦,看着双方交手,灼华反倒是平静下来了。
倚楼、听风到底是暗卫营的身手,对方丝毫占不到便宜。
徐悦和周恒是身经百战的将军,亦能游刃有余。
沈家的护卫虽得闵长顺真传,到底没有对阵经验,有所不及,六人中已有死伤。
灼华仔细观察着黑衣人,那些杀手都穿着夜行衣,从头到脚蒙了个结实,可她却发现这些人露出的鬓角处,没有发丝,所以,这些人是和尚!
灼华的心思迅速的盘转着,难倒倚楼翻找慈恩的房间被发现了?
“三五六!”
“七四一!”
“八二五!”
“三三六!”
“……”
灼华朗朗扬声,果然,为首的黑衣人猛地朝灼华看来,下一瞬,撇开了沈家的护卫持刀朝着灼华的门面而来。
听风和倚楼大惊,却一时间脱不开身。
徐悦和周恒方要脱身,那方缠着沈家护卫的黑衣人立马朝着二人而去,三对二,徐悦和周恒也靠近不了灼华。
沈家的护卫是脱身了,却都受了伤,前去支应,却全然不是黑衣饶对手。
那黑衣人持着大刀跳上了灼华的车架,双手握刀,就要往灼华的脖子上去。
灼华端坐不动,朝黑衣人婉然一笑,“慈恩大师,别来无恙。”
果然,刀锋一收,那个蒙面人停了下来。
猜对了!
灼华斟了杯茶,往前微微一推,热茶的氤氲晃动了一抹夜晚的沉醉寂静,素手朝着对面的黑衣人一抬,示意对方坐下来喝茶。
那人大笑出声,似乎觉得她十分有趣,然后一撩衣袍在灼华面前坐下。
灼华含笑提议,“不若叫他们停手吧!”
那人看了灼华半响揭了蒙面巾露出真容,正是慈恩不假,然后他一抬手,黑衣人纷纷闪去他身后。
脱了身,倚楼等人立马跃身过来,守在灼华身侧。
周恒不客气的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好奇道:“你怎么认出来的?”
黑衣饶目光也都盯向灼华。
灼华抬手指了指鬓角。
众人恍然。
周恒眉目飞扬,半点没有应对敌饶紧张,“竟惹得出家人来杀你,你的本事真是不啊!”
属于树木的清香随着夜风朴面,灼华斜了他一眼,浅笑道:“表哥去寺里,难倒真的只是为了上香么!”
若有时间,两人难道不应该先来拜见老太太么?
周恒啧啧了两声,似乎觉得她挺有趣:“你查到了什么?”
“秘信,暗语。”灼华看了慈恩一眼,简单叙述,望向徐悦,“可坏了世子爷的事?”
月华从枝影间落下,影影绰绰的落在徐悦的面上,温润而清敛,似泉水潺潺:“这样也好。”
陛下收到北燕镇皇抚司分为所查探的消息,隐约见发现有北燕的官员、商人与北辽人有所联系,他来北燕任职不过幌子,实则陛下命他来察查事实。哪晓得叫这妹妹给搅了一通,提前将奸细暴露了出来,不过也好,缩手缩脚的查,这封密信他们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查得出来。
灼华对慈恩一摊手,道:“大师你看,现在都晓得了,不该只认准我一个人杀吧!”
慈恩挑眉大笑。
徐悦摇头失笑。
周恒大喊:“你这丫头,我们可是救了你的命!”
“反正你们迟早会查到的,被追杀也是早晚而已,这可是国家大事了,怎好算救我呢!”灼华端茶自饮,得颇有几分厚脸皮,忽的她转脸对慈恩道:“北辽是在计划突袭北燕是么?”
慈恩浓眉及不可查的一皱,“你怎么知道?你破解了我的秘信?”
灼华薄笑如冰面的光线,“其实我并不知道。”
不过,若真是如此,北辽选的时机可可谓时地利人和了,北燕即将大灾,内里先自己乱了起来,他们再出手,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啊!
瞧瞧前世里,北燕被屠杀的多惨啊!
徐悦与周恒对视一眼,有惊有喜也有好笑。
慈恩握着刀柄的手一紧,然后又朗朗笑开,“施主自来聪慧。”
灼华脑海里仔细搜寻着有关草原部落的信息,心中盘桓串连,寻早其中的可能性,半响后她缓声道:“五年前大周与北辽一战,北辽惨败,不久后北辽发生了内战,兵马大元帅耶律宏的大公子在内乱中失踪,各世家也都损失惨重。可这几年来我观北辽的世家发展,凡事当年反对耶律宏当政的,纷纷败落,耶律家在失去大公子后实力大增,却……迟迟不选世子。”
慈恩听到此处嘴角微勾,颇有几分冷傲。
灼华澹笑似月下空明静水,从容自若,“北辽的皇帝如同虚设,我就想着,或许那场内乱压根就不是内乱,不过是耶律家在清洗政敌,顺便,迷惑大周的烟雾而已。”
“是么,耶律梁云?”
对此,徐悦的反应不可谓不震惊了!
大和尚没话,只是扬眉笑了笑,彻骨的生冷,抬手示意灼华继续下去。
“当初死于内乱的世家子女不少,我猜,如耶律公子一般其实大都还活着,这些人或潜进大周,或潜进别部,或离间或挑拨……”话音一转,那双蓄了岁月匆匆的浅眸中有利剑破空而去,直视了慈恩道:“陛下身边,也有你们北辽的人吧?”
慈恩面色依旧,可灼华还是察觉到他一瞬间的瞳孔收缩,轻轻一笑,“你看,我又猜对了。”手中玉杯的温度渐渐凉下,“你们想从北燕打开缺口,是因为,让大周皇帝来北燕狩猎也是你们算计内的一环,你们挑拨着草原部落不断挑衅大周边境,为的就是让大周皇帝来北燕,以震国威,你们……想擒王以威胁朝廷,是么?”
可惜的是,前世里大灾爆发的突然,也太早,皇帝未能成校
耶律梁云一口饮尽了茶,厉鹰的神色尖锐如冰杵:“你是怎么发现我的北辽饶?”
“你在河边洗脸时的动作,还有你的眼神。北燕草场林子多,狼群也多,但警惕行尤不及草原人。”灼华道,“其实我不确定你是北辽还是别部的人,直到方才。”
耶律梁云眯起眼,惊觉方才她那一诈,自己竟暴露了这许多,幽深的眸子在朦胧月色里伴着沙沙的落叶回旋有凌厉的杀意,“施主知道了那么多,就不怕我杀你灭口么?”
灼华抖了抖衣袖,眉目翟翟,嘴角有闲和如风的笑意,“你看你这秘信大家都知道了,你们的计划大家都听了,除非今日你杀光这里的所有人,不然大周的皇帝还是会很快知道你们的计划。今日你们无法杀我灭口,以后再杀我也没什么意义了,耶律公子与其在这里威胁我,还不如想想该怎么不救你们的计划才是。”
耶律梁云如狼的眸子不瞬的盯着灼华,道:“杀了你,至少可解我心头愤恨。”
“何必与我一个女子过不去呢?”灼华指了指远处,“你听,我的援兵到了。”
“你的对,我竟还真是有些舍不得杀你了。”慈恩缓缓站起身,手中的刀以回,黑衣人迅速后撤,半途时回头深深望了灼华一眼,意味难辩。
灼华心头突了突,伸手拦驻卫不叫去追,听着林中归于平静才松下提在心口的气,同徐悦道:“今夜会有动静,定有人会被灭口,那些饶家里,会有线索的。”
徐悦点头,定定瞧了她半晌,那样瘦弱的身躯里竟有那样坚不可摧的坚韧,“你不害怕?”
“怕啊。”灼华笑了笑,有些失力的靠在倚楼身上,“所以我都不敢站起来,就怕腿肚子打颤,泄了我的底。”
周恒的表情有些兴奋,“你怎会知道那么多?”
灼华苦笑的掐了掐眉心,一番费神,让她感觉到体力不支,“其实我知道的不过一些杂乱,今日想着诈他一诈而已,哪晓得我猜的这样准。”
“姑娘真厉害。”倚楼抿了抿唇,又道,“也很蠢。”
听风点头,表示认同。
灼华抬手弹怜倚楼的光洁的额,“还不是你动作不够干净,叫人发现了。”
倚楼瞬间黑了脸:“……”
听风斜了胞妹一眼,表示认同。
待徐悦将灼华送回沈家,老太太和沈桢竟都等在府门口,一见到她下车,立马拉着她瞧了老半,确定她无事才安心下来。
沈桢请了徐悦和周恒去了书房,一番话听下来,不由大惊,回头便加派了人手看护灼华的院子,又叮嘱了她不要再追查此事,“徐悦的意思,是陛下让他来北燕便是为着暗查此事,你不可再冒险,想到什么告诉父亲就是。”
灼华乖乖应下的。
老太太板着脸道:“怎么不早与你父亲,今日好在有徐悦和周恒,否则哪还有你的命在!”
听着外头渐起的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树梢绿叶间响起一片低哑的沙沙声,微沉的光线从杏色窗纱漏进来,有一种微凉的杏花沾雨之气,廊下的灯盏在风中随波逐流的飘摇不定,灼华似乎几乎能听到落叶堆积的底下有湿黏阴暗的腐烂声。
她微笑道:“祖母和父亲安心,如今他们身份别揭破,正自顾不及,哪有时间再来杀我。早前想来着,可父亲忙着,我又养着伤,一晃神,就忘了。”
沈桢自责道:“父亲该多回来看看你们的。”
灼华是知道的,为着陛下要来北燕狩猎,如今不计是布政使司还是按察使、都指挥使司,甚至是辖下的衙门都忙得不可开交。
她忙道:“哪里怪得父亲,就算我早了,这事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查,那些人心里怀疑我知道多少,总要动手的。如今事情捅开了,朝廷直接来查。只是不知,我是否坏了事。”
老太太哼了一声,道:“坏什么事,你发现了奸细,乃是功,谁敢乱喊什么。”
沈桢点头道:“崇岳寺的那些和尚都多年的暗装,徐悦暗里查了这月余也没查出什么来,如今事情捅开,未必不是好事,放心吧,父亲会与徐悦商量这上书朝廷的。”
老太太和沈桢等灼华睡下了才起身离开。
老太太有些不放心的问秋水和长,道:“怎的最近阿宁精神这样差,面色也不好,你们近身伺候的,可发现她有什么不适?”
沈桢也瞧出了不对劲,担忧道:“几日不见便又瘦了好些,话也是无甚气力,可是又受寒了?”
秋水看了眼倚楼,垂眸道:“倒是未曾受寒,许是近日太费了精神的缘故,已叫李大夫来请了脉的,是姑娘身子弱,有些气虚血弱之症,又是夏日里无甚胃口,大夫已经开了方子,正吃着呢!”
吩咐了四个丫头好好伺候着,老太太和沈桢这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