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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老的寝殿里魅影闪烁,侍女们放落镀金大床两侧的淡金色帷幔悄然退出殿外,奈塔俪放下床尾的帷幔,也安静的退了出去。光影穿透淡金色的薄纱,光影飘曳的华丽殿堂里顿时变得格外梦幻而又恬静安逸。
图特摩斯用手肘支撑着身体,面朝伊莲侧卧着。他借着穿透帷幔的微弱火光,正细细端详着眼前的伊莲。
伊莲侧卧着,脸颊因为酒精从体内散发出来而透着可爱的粉红。她的睫毛在轻微的抖动,朱唇微微开启,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带来阵阵葡萄酒的芬芳,透过朦胧的火光和魅影,伊莲的脸蛋看上去可爱得就像尼罗河畔丰收时刚刚采摘下来的鲜嫩欲滴的石榴。
这个性格多面,有时乖巧有时倔强,有时又有些举止怪异,让人难以琢磨的女人,竟然在席间不知不觉喝掉了整整一陶罐的上等葡萄酒。阿蒙霍特普讲述下午猎鸭的有趣场景时,她居然歪斜着醉卧在一旁傻笑,大家都被她逗乐了,捂嘴躲着窃笑,王太后和阿蒙霍特普王子因顾及图特摩斯的面子,没有笑出声来。
宴席接近尾声的时候,喝醉的她舒服的躺在地上,微启的红唇边还淌着一滴口水。图特摩斯只觉得又好笑又尴尬,这个该死的小女人,让他在众人面前感到无比窘迫,瞧她那副酒足饭饱的满足模样,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是身在何处,以及自己是拥有高贵身份的埃及王妃的这一事情。
图特摩斯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在伊西斯王太后等人的偷笑中抱着她回的寝宫。当他将她横抱起来的时候,她像只小猫一样在他怀里蠕动了几下,可能是因为找到了一个让她觉得舒服的姿势,在惬意的打了个哈欠后,她终于静了下来,看样子她是醉得不轻了,连自己是躺在哪里都浑然不觉。
“妈妈~……哥哥~不要……去……别的……女人……那……”伊莲微启的嘴唇稍稍动了一下,发出几个音节简单的单词,她说的是古埃及的语言,在幽静的空间里,突然发出的细小声响也听得非常清楚。
图特摩斯皱了皱眉头,妈妈?她想自己的母亲了吗?哥哥?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自己的家人,更没有听说她有个哥哥,不要去别的女人那里?难道她喜欢自己的哥哥么?她不是说在她所在的时代,血亲之间是不可以结婚的么?
图特摩斯伸手捋了捋她额前垂落下来的头发,伊莲的睫毛剧烈的颤动了几下,她忽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张令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俊俏脸庞,这是在做梦吗?伊莲眨了眨眼睛,闭上了又再睁开。
“在想什么?”图特摩斯的手掌温柔又宠溺的抚摸着她的脸颊。
“呃~”伊莲打了个嗝,一股潮热的微甜酒气弥漫在她周围的空气中,她轻轻蹙眉,头部一阵轻微的眩晕,记忆的片段像倒带般在脑海中穿梭,记忆中那留着侧边小辫的孩童和少年的脸,与眼前剔着光头的男子的脸交叠在一起,那张熟悉的,清秀俊美的男人的脸。
唯一不同了的,是男子眼睛里的光芒,不再似儿时的那般纯粹清澈,那如鹰般锐利的双瞳,较当初更多了些坚毅,果敢,世故和沧桑。伊莲闭上眼睛,但晕眩的感觉依然还在。
“你刚刚在说梦话,你想亲人了么?你有哥哥吗?你刚刚在梦中叫母亲和哥哥。”图特摩斯盯着她的眼睛。
伊莲倏地睁开眼睛,头脑的晕炫使她不得不眯起了眼睛,图特摩斯的掌心依然在她脸颊上温柔的游移。
时空像错乱了一样,在酒精的作用下,伊莲的大脑已经不受她控制,她缓缓的伸出自己的右手抚上了图特摩斯的脸,她的拇指轻抚过他挺拔的鼻子,最后停留在他脸颊的一侧。
“答应我,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告诉我,我可以允许你见塔菲姆,但是必须让我知道你的去向,好么?”
“嗯,好!”伊莲回答得不加思索的爽快,图特摩斯以为她会对自己的话有所反抗或者异议,但是她却表现出超乎寻常的乖巧,是因为喝醉的缘故么,此刻的她乖巧得像个温顺的兔子。
“还有,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有哥哥么?你喜欢你的哥哥?”图特摩斯带着些许醋意,问话也故意提高了声调。
伊莲眯了眯眼睛,她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图特摩斯不解的看着她。
“我…没有哥哥,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过。”伊莲没有回避他直视自己的眼睛,“我告诉你的‘哥哥’的那个发音,”伊莲用中文说出哥哥两个字,她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接着继续往下说,“其实那就是埃及语哥哥的意思。”
“为什么你要叫我做哥哥?”图特摩斯越发不解起来,他的手从伊莲的脸颊移到了她的脑后,他轻轻搓揉着她的长发。
“因为很想这样叫你,很想……哥哥!”伊莲温柔的抚摸着他俊朗的面部线条,她笑着不再接下去回答他的问话。
图特摩斯的眸子里有一些迷惑,但他没有继续追问。
“你喜欢这么称呼的话,在正式诚以外的任何时间和空间你都可以这么叫我,就用埃及的语言,不用拐弯抹角,这样你高兴么?”曾经除了莲,他从来不会感觉任何有着亲缘关系的女子这样称呼自己,会让自己有所触动,仿佛这样的称谓是只属于莲才能叫的。图特摩斯也不知道为何,她这么说自己没有丝毫反感,反而有些内心萌生的开心和激动。
“嗯!”
“我出去的这段时间你不要到处乱跑,除了王太后和阿蒙霍特普,任何人都不能随便见你,你要提防斯堤雅,知道吗!我可能会去很长一段时间,在我回来的时候,我依然要见你好好的,好吗?”
“嗯!”伊莲点了点头。
“那‘莲’呢?又是什么意思?”图特摩斯念着中文‘莲’的发音,他忽然感觉这简单的音节里必定有着偌大的玄机,有关于她的秘密。
伊莲的头稍稍仰起,她没有回答他,看了看他的眸子之后,伊莲挪动了下身体,将头靠在他的胸前。
“哥哥~”她小声的呼唤着,“这几天我好难过,特别是夜晚,很难熬,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我嫉妒,我心烦意乱,我会很难过,一想到你和~和别人在一起,我就好难过,我不知道后宫的女人是不是都是这样,斯堤雅平时是不是就是这样,我不想再骗自己,如果你想嘲笑我你就笑吧,我输了,你曾经说过会等到我爱上你的那一天,等我告诉你真相,我想被你说中了,我是喜欢你了,但我依然不能告诉你什么,我很想告诉你,但是不能,不能……”
伊莲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温热细微的鼻息一遍又一遍拂过图特摩斯的胸膛。听到她的表白,图特摩斯有些发呆,他愣愣地看着她窝在自己胸前的脑袋,不断回味着她刚刚说过的话。
伊莲的脸颊很烫,也不知道是因为喝醉的缘故,还是因为刚刚的表白。伊莲感觉到图特摩斯挪动了身体,一股夹杂着酒味的粗重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头,她突然莫名的紧张起来,她试图将头埋得更低,但图特摩斯的手阻止了她的逃避。她睁开眼睛,那双如墨潭般幽深的黑眸已经近在咫尺。
他的吻是轻柔的,伊莲渐渐放松了下来,开始享受来自他的这样亲昵的亲吻。
……
寝殿里不时隐约有低声的呢喃,不知道何时起了风。风儿灌进殿堂里,撩动着淡金色的帷幔,月也羞得躲进了薄薄的云层里,整个底比斯蒙上了一层朦胧、暧昧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