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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标虽然是果毅都尉,品阶却是游骑将军,整个军帐无出其右。
叫他当个中军官,执掌军法,不辄是张飞吃豆芽——菜一碟。
他当即将中军令旗一挥,叫一旅人马向白马渡而来。叫了渡船,悉数渡过黄河以西的黎阳县。顺邮驿大道直接往西走,仅仅四十里就是枋城渡。
望霄也点齐人马,到白马渡。租用三艘大船,走水路,由黄河而运河,再经枋城渡,进入淇水。一路向北,折转而西,直奔淇园。
郭锐骠带陶社、机巧二将,购买民衣,假扮民夫。将八十名男卫、三十名女卫分为三队,各带一队。每队二十余名男卫,十名女卫。再将三队各分为十组,男女配开。或扮夫妇,或扮兄妹。纷纷到黄运间散播流言。
这两支人马暂且不表。
单薛燕这支人马,与高夺、琴雉一道,带二十名男卫、二十名女卫,拿上苌度的家书,去朝歌顺成坊。
要探清五股河盗居所、详情,谈何容易。
这么多人,也不能都去顺成坊吧,薛燕叫来高夺、琴雉,商议下步到底该如何行动。
颍州宣姜琴雉在兴庆坊已经做了三年都知(duzhi),对苌度的这个调遣佩服得五体投地。
她对薛燕、高夺道:“青楼藏着女中人精。凡文艺的东西,这里就是一座至高无上的殿堂。因而,人只要有了钱,都会往青楼走动。”
单看孔岳对其五子所起名字,就知道他是一个很有文艺范的老爹。只是因为二十年守选,惹恼了心肠。他父子六人于水中劫掠那么多财宝,必然也会到青楼消遣。苌将军叫我们去青楼,请教都知,必有斩获。
男女四十人,何不分为五火,每火四男四女搭配。选出一个火长,将火长作简单培训,最起码要知道青楼中的话、行事规矩。
五火再分头行动,以朝歌为中心点,东探黎阳县,北查汤阴县,南到汲县、新乡县。将五地青楼悉数问遍,再综合情报,刺探其居所。五股河盗总要有邻居吧,也会有乡耆老、里正、保长、邻长等,那就好问了。
薛燕经琴雉的一番分析,心中豁然开朗。
先找到朝歌顺成坊都知云钗儿,起码可以得到黎阳、汤阴、汲县、新乡四地青楼的名号。然后分头探查,毫无悬念。
当即叫高夺、琴雉分火,将朝歌、黎阳、汤阴、汲县、新乡五县籍人对应分开,实在不行,在五县有亲戚的也校五名火长恰恰都是女卫,分别是:朝歌黑优、黎阳白伎、汤阴红乐、汲县黄舞、新乡蓝歌。
琴雉将黑优、白伎、红乐、黄舞、蓝歌叫在一起,经过简单培训,即刻出发。到了朝歌城,先找到肆市的裁缝铺,每人做一身民衣。又找旅社住下。三位将军、五名火长都安顿好,一起到顺成坊。
到的时候,已经过了未时。顺成坊这个时间没有主顾,敲事。
你看过我大唐青楼吗?
看了顺成坊就知道了。这里是临街七间三层,街门一侧六间全通,临街好大的客堂。门额楷书三个大字“顺成坊”,落款乃陈智之。必是陈哲当卫县令时题写。
到了院内,三进院子,九门相照。后院三栋主房、各院东西厢房,雕梁画栋,都是三层瓦房。
云钗儿接住,将她们让进第一进院的北厢房,到她的都知厅(duzhi)。拿过阳翟白瓷茶具,沏上申州毛尖贡茶。
薛燕略微品茗,报上名字,递上苌卜骠家书。
云钗儿一看,对于姐姐云镏儿的公爹成为义成军下镇将,赶到十分震惊。这才一年不见,变化翻地覆。惊奇之余,打问薛燕,到底怎么回事。
薛燕将苌卜骠因何入了军门细致明,到为她这门额题字的陈哲也一起成为义成军金檀骠将。更将苌度与望霄、范丹等三师收二徒典故,以及望霄、苌度、陈哲沈丘平贼,立功升职等情状一一讲明。
云钗儿听到陈哲到军中如此骁勇善战,心头温暖,禁不住眼含热泪。
薛燕了朝歌人种种渊源,又介绍河盗作乱情节。河盗劫了滑州修河用竹,惹恼了薛尚书。这次大动干戈,务要平掉五股河盗。今番前来,就是刺探河盗底细,请求云钗儿伸出援手。
云钗儿沉吟一阵,给她们一一沏上新茶,在这都知厅转了一圈,朗声道:“孔岳及诗书礼乐易五子,孟治人及焦投蓝额,东奔奚簒胡寥,都来过顺成坊。他们原本都是孔岳的帮手,后来另立一派。”
他进一步介绍了相关情况。来顺成坊最勤的,要数孔乐、孔唯鲁。
云钗儿根据义成军得到的消息,作出进一步判断。看样子这子来这里,却并不是单纯附庸风雅,而是来这里寻找猎物,予以勒索、枉杀。到这里,云钗儿打了个冷颤。
奚簒相比其他人也来的比较多。这两年,不断有人在滂水关附近的淇水溺水而亡,总是奚簒组织人帮忙打捞死尸。死者家属往往要给五百至一贯钱,极难打捞的要出到两贯。却不知道这些死者就是他们干下的冤案。
提到这里,云钗儿哭了起来。卫县工曹曹正杨复,与云钗儿极为要好,两情相悦,定下了终身之计。经过好多波折,家中颇为殷实的杨家也同意了这门亲事。
哪知道,去年初秋,杨复携了云钗儿到滂水关戏水。杨复下去不久,云钗儿眼睁睁看着他沉下水去。
好生生一个风流倜傥的青年,平日里水性极好,滂水关一带,淇水宽七百六十步,他能一气游两个来回。此次却再也没有上岸,尸体也不见飘上来。
杨家只好着人请托,请到了捞尸高手奚簒。他找来两个人,三番五次下水寻找,也没找到。杨家着急,出价到两贯,奚簒亲自下去,总算将杨复尸身打捞上来。
“原来杨复溺死,就是他们干的。竟然做到老娘头上。慈恶贼,死有余辜。”云钗儿悲愤至极,“啪”一声摔烂手中茶杯。
她转过身形,“苍喨喨”将墙上的龙泉剑抽出,飞身就要外出。
薛燕上去抱住:“妹妹,这是要干啥?”
“看老娘飞马将他人头提来。”云钗儿怒不可遏。
高夺、琴雉也过来解劝:“毫无把柄,你这样去,那叫滥杀无辜。相助我们,设计将其一网打尽,才是上上之策。”
云钗儿浑身颤抖,嚎啕大哭:“杨复,往之,我可怜的夫君,钗儿不为你报仇雪恨,誓不为人。”
她这番真情,这番深仇大恨,惹得琴雉、黑优、白伎等也都纷纷抹泪。
是啊,青楼都知(duzhi)订一门亲事,那是多么不易。跟自己恩爱的人,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于非命。就是阎王如何糊涂,也不会饶恕这一干恶贯满盈的河盗。
高夺大男子汉,听了云钗儿的遭遇,也唉声叹气,禁不住热泪盈眶。
她在这里的大哭,惊动了顺成坊不少人。先是歌长(zhǎng)、舞长(zhǎng)、乐长(zhǎng)、诗长(zhǎng)纷纷过来,打问、解劝一番。
后来,坊主宋翘儿也被惊动。岂有此理,奚簒这厮如此歹毒。为了区区几个打捞费,竟然随意害死人命。
宋翘儿也陪着云钗儿哭了一会,又问了薛燕、高夺、琴雉的来由,了解到那些人竟然是五股河盗。
气得他花枝乱颤,振声道:“薛将军放心,顺成坊不帮义成军擒获这帮混蛋,宋翘儿誓不为人。别朝歌地面,卫、相二州,他就是东都洛阳的高官豪杰,老娘也照样捉他归案。”
宋翘儿这话的,高夺、琴雉等有些半信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