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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禹岩他们的状况一开始确实很艰难,被众人群起攻之的局势的确非一己之力能改变,人海战术能成为经典到不能再经典的战术就是因为它的确有效。
情况一再的恶化,纵然秦禹岩,丰圣刚,花想容三人杀伐的效率都很高,但他们依旧无法解决目前的窘境,双拳难敌四手,满目皆敌的现在,就算是再骁勇无比的人也做不到开着无双从人群里带着几个拖油瓶杀出来。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点名表扬一哈子我们的丰圣刚同学了,他们几个能坚持下来的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丰圣刚的存在,之前说了这人修炼了百兽咆,那是一种极其擅长群攻的招数,在这种以少对多的战争下,更适合他的发挥,不用再顾忌伤到谁,反正除了身后的人都是敌人,他的群体攻击又伤不到远处的围观群众。那堪称惊天动地的怒吼(至少是他附近的人这么认为)震的人心神俱裂,在不自觉中就受到了不轻的内伤,甚至人都会晕眩过去,失去战斗力,也正是他这出彩的表现,吸引了更多魔道的力量去攻击他,为其他人分担了许多的压力,才让他们坚持了下来。
当然。这招好使归好使,就是太费嗓子了,在这种持久性的作战中,多此重复使用会让他的嗓子负荷极大,用不了几次也就无法像最初的那样去击退那些敌人了,再用几次的话,嗓子就哑了,很长一段时间说话都会变的困难,更何况是用来杀敌,根本做不到。
这时候能够扭转战局的方法不是没有,那就是周围的围观群众,他们中的大部分可并不是什么普通人,普通人也不敢来凑这个热闹,至于魔道的人,基本都下场厮杀了,除了那些观察者,谁会冷眼旁观呢?谁能冷眼旁观呢?所以剩下的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之前出过手的正道人士,只要他们出手干预,战局立马就会扭转过来,可是他们在犹豫,他们在纠结。
这是协商好的事情,按照约定,他们不能插手这件事,如果违反的话,正道的人势必会被魔道的人耻笑,离都的人势必要被天下的人耻笑,参与协商者的声誉都会受到沉重乃至毁灭性的打击,这是很高昂的代价,一般来说是付不起的。但是这次签订协约的是傅长安和上官逸,如果他们违反协议后把这两个人推出来背锅,说傅长安年少不更事,说话不算数,另一个无名小卒更代表不了正道的意思,这样倒也不是不行,虽然无耻了些,但总不能真的把墨千琉输给魔道吧?
简而言之就是你傅长安,李清天立下的约定关我们什么事?我们想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们来限制,你们也代表不了正道,他们也不管李清尘这个魔道少主的小弟都能在这么关键的诚代表魔道说话,说一是一,无人反驳,为什么傅长安和李清天就不能代表正道,更不管会不会让这两位寒心。
这便是正道了,和魔道相比其实没什么不同,只要人们最看重的东西还是自己的利益,只要他们还是自私自利,扯着天下安康的旗号去做道德败坏的事情,这样的情况就不会有所改善。
伪君子和真小人谁更可恨,这个问题咱们暂且不谈,这里继续谈秦禹岩他们的困境。
迟到的正义或许不能称之为正义,但未失去的希望变成现实还是很振奋人心的。
按照李清尘和上官逸的协议,后来赶到的正道的人都可加入秦禹岩他们的队伍,算作正道的合理战斗力,而李清尘说出这点只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大气,为了平衡,他并不觉得打到了这时候还会有谁来支援秦禹岩。
可惜他错了。
有,而且不止一些。
曾经同秦禹岩,丰圣刚他们一起在离离原上草吃夜宵的师少华来了,他在暗中窥伺许久了都未曾动手,因为不合适,但此刻他知道自己不出手不行了,他们需要援军。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太阳
这就是师少华出手的原因。
赶尸派的人不管出现在哪里都是被人唾骂,敌视的人,因此师门的长辈曾经多次教导,强调他必须对外人心狠手辣,一旦暴露了什么不能暴露的,就必须杀死那些人然后远遁千里。师少华在外闯荡了这么长时间后,他不得不承认长辈说的是对的,人人都厌恶他们赶尸派,恨不得把他们赶尽杀绝才好,但……他们也是人啊。
可谁会在乎呢?
倘若一个人成为了全民公敌,那么就连稍微懂事些的孩子都会毫不犹豫的对他下狠手,因为父母教导孩子这个人啊,他该死,你要小心他。
但那天同上官逸他们吃烧烤时,他就发现这群人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样,他们忌惮他但不厌恶他,他们不怕他在食物里动什么手脚,因为只要他有这个心思就会被发现,那些人都不比他弱,而他也的确没那种肮脏的心思,不是因为食物和酒都很好,而是氛围很好,在那时候,他仿佛就只是个普通的人,不是什么赶尸派弟子,也没人会害怕他,就连做烧烤的师傅都会笑呵呵的拿着酒跟他边喝边聊,因为那个人想知道他走过的那些地方的特色美食……这是很扯淡的情况,往常他走在路上,若是有人不知怎的认出了他的身份,莫说是同他聊天,连靠近他周身三十米的距离都不敢,就好像他身上带着恐怖的瘟疫一样。
所以,那天晚上他半推半就的答应了保护那家客栈的安全,这是他对自己能拥有这样温馨舒适的时刻做出的报答,但他没想到客栈的人会一如那天一样招待他,正常的饮食甚至破例让他住宿,虽然他拒绝了后者,因为他们赶尸派的确不能和正常人一起生活;他也没想到丰圣刚偶尔会和他一起喝酒,他本以为那晚丰圣刚对他的态度只是逢场作戏罢了,但他似乎想错了……虽然后来丰圣刚的话告诉师少华他没想错,但师少华也接受了丰圣刚的说法:你连那些普通人都不杀,又怎么可能会杀我?我对你没有恶意,和他们一样,你有什么动机杀我呢?我为什么要害怕你,他爽朗的笑同样让师少华感到温暖。
为了守护这份美好,他决定冒险出手,不管后果是什么,他都愿意承受,反正……他早已习惯了被追杀的日子,也早已习惯了流浪的生活。
蚀月吞光阵法猛地展开,一具具尸体不知道从何处出现,步入阵法中,在阵法的加持下,在主人的操纵下,强势的为秦禹岩他们打开了一条细细的道路,一条看似黑暗无光的道路,其实却是他们杀出重围的希望。
看见蚀月吞光阵法出现的时候,秦禹岩和丰圣刚下意识的就明白了这是谁来了,没有多余的犹豫,他们便从这里杀出去了。
可惜,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在师少华的帮助下,他们虽然前进了大约两百米,但是魔道的人前后夹击,被甩在身后的人穷追不舍,前面的人又奋死阻拦,情况还是那般的僵硬,没有好转。
“我和他断后,前面的交给你们了。”丰圣刚苦笑了下,走到了队伍的后面,面对那似乎没有止尽的魔道敌人,奋力的进行着断后工作。
他说的是两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仿佛是在大言不惭,但也只能大言不惭。
“好。”秦禹岩答应下来,这是男人的承诺,纵然他们都知道希望渺茫,可还是要做。
随后,秦禹岩也再次开始爆发,狂暴的剑气只为了杀伤和开路,他在清扫那奋不顾身的炮灰,而那些精英则是交给了花想容来处理,她的进攻模式只适合做这种事,虽然清理炮灰速度不慢,但是对付那些棘手的精英才是更好的选择。
如此,他们又前进了五百米,这几乎是极限了,纵然秦禹岩和花想容配合的很好,但他们的体力和内力也是有极限的,此时已经很疲惫了,在靠着意志力强撑,还剩下一千两百米,不能放弃啊,绝对不能。
可是胜利的希望……在哪里?
敌人好像又来了援兵,不,不对,那些人似乎……是己方的援兵?
秦禹岩的眼睛微微瞪大,他看着远处杀过来的一队队精锐,他不知道他们来自何方,是什么势力的,但是在此刻,那些人拼命的朝着这边杀过来,他们想杀穿魔道的层层防守,想将己方这几人救出去!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
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这些援军其实来自天守阁,只不过他们是弃徒,是被逐出了天守阁的存在,就在刚刚,被二阁老驱逐出了天守阁,剥夺了天守阁弟子的身份。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在天守阁里修练了十多年的时间,甚至是二十多年,三十多年,二阁老认得他们中的所有人,同这些人的关系都很好,但今日……他不得不含泪将这些人驱逐出天守阁,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出去支援需要帮助的墨千琉,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们在支援墨千琉后活下来,他们是最忠心,最可爱的弟子,但他不得不这么做。
会怨恨二阁老的人只有那些没被选中出去参战的弟子,但谁也不会苛责二阁老,他们都知道若非大阁老将辅佐未来天守的任务交给了二阁老,把二阁老栓死在天守阁,那么第一个杀出天守阁的人必定是二阁老!他们都知道大阁老这一去,十有八九便是回不来了,大阁老抱着必死的信念出去的,为了天守阁,他愿意第一个献出自己的生命。他们知道今日事若是得不到一个良好的结果,二阁老能做的便是遣散所有弟子,焚毁天守阁,焚毁他们的家。
可他们是孬种吗?
他们十多年日复一日的苦修为的难道就只是保住自己的小命吗?
当然不是,他们要光复天守阁,他们不要当丧家犬。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就算是随着天守阁去死,他们也不愿意苟活。
所以他们出征了,临行前一句“二阁老多保重”便让这位老人老泪纵横,说不出话来。
他可以用驱逐他们的方法避免他们被规则所审判,但出征难道就没有危险了吗?他们从未经历过厮杀,面对的是不知道比他们多了多少的敌人,最后又能活下来多少呢?这些傻孩子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
其实……都明白的。
若不是明白,他们也不会让二阁老保重自己,他们知道自己大概率是要死在外面了,这次分别便是永别。
“杀!”
只这一字。
他们只能喊这一个字,也只需要喊这一个字。
杀穿魔道的层层堵截,为魔道堵截的那些人开辟出道路来,这便是他们需要做的事情,其他的都无需关心,同伴的倒下只能让他们心里的杀意更加浓重,让他们挥舞武器的动作更加的狠厉和迅速。
这些小队的人数不多,但每个都是精锐,毕竟最少也在天守阁修炼了十多年的时间,有大阁老,二阁老这些强者的悉心指导,怎么可能弱?纵然缺乏实战经验,那也不是魔道的这些人能阻拦的,毕竟魔道的精锐力量也早是损失惨重,打到这一步,他们也是在硬撑,拿所有能拿出来的力量来耗死秦禹岩他们,然后取得最后的胜利。
魔道的人就快要成功了,不过这支来自天守阁的弃徒却击碎了他们的幻想,他们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为秦禹岩他们开辟道路,愿意用自己的性命为他们断后,牢牢的护卫住他们身后的安全,寸步不移。
这是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为了天守阁更好的未来,为了没有血泪,没有绝望的明天,为了以后的天守阁不必被封存在高墙中,为了以后天守阁的弟子不必再存活于没有骄阳和皎月的昏暗室内,他们愿意用自己的骨血铺就这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