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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门开启,丹青匆匆在晨色中进来:“郡主,做噩梦了么?”
元杳冷汗打湿了细软的胎发,湿哒哒地黏在额头,脸色苍白,胸口起伏,连气息都有些不稳……
裹着被子,元杳小奶音都在发颤:“丹青,爹爹呢?”
她伸手摸了把身侧被窝,一丝温度都没有。
九千岁,一整夜未睡……
丹青招人送了温水进来,用温水为元杳擦了脸,才道:“昨夜下了一整夜暴雨,千岁担心南边洪涝提前,恐百姓受难,便未回来就寝。”
担心百姓,彻夜未眠……
元杳洗了把脸,清醒了不少,问:“刚才,有人在门外说,宫里又进刺客了?”
丹青迟疑了一下,道:“郡主不必担心,刺客只去了朝云宫,千岁已经带人去了。”
果然,她没听错。
元杳从被窝钻出来,蹬着小短腿:“丹青姐姐,快替我更衣,带我去一趟朝云宫!”
丹青有些无奈:“郡主,朝云宫现在很危险,你太小了,不适合过去……”
“不,我要去。”
雨已停,整个皇宫被冲刷一新。
白玉栏不染尘垢,青石砖上,积了浅浅一层水,倒映着碧蓝青天……
元杳拎了裙角,从千华宫行至朝云宫。
朝云宫外,有层层禁军把手。
元杳顺利踏入朝云宫大门。
昨夜一场大雨,早把血迹冲刷了个干净。
可是,空气中的血腥味,依旧很浓。
枕星殿。
殿外,早候了不少人,有禁军,有太医。
空旷的地上,摆满了尸体……
好在,尸体全用布帛盖着。
元杳心里有些发憷,小步走过去,就有人行礼:“郡主。”
一个跟在九千岁身边的小太监,眼尖地出声:“千岁,郡主来了。”
很快,九千岁便出现在门边:“小杳儿?”
元杳迈着小短腿,小跑着过去:“爹爹。”
人刚跑近,就被九千岁捞起来,抱在臂弯。
嗯,爹爹好香!
他的身上的味道,清冽干净,没有一丝血腥味……
元杳本来提起的心,总算放下了。
九千岁一夜未睡,眼底有浅浅淤青:“你来这里做什么?”
元杳朝药味、血腥味浓郁的殿内看去,小奶音透着担心:“爹爹,云潺还活着吗?”
九千岁狭长眸子敛下,阴柔的声音有些不悦:“爹爹一宿未睡,还来朝云宫抓刺客,既辛苦又危险……
小杳儿半点儿都不关心爹爹,却在关心别人?”
元杳一听这话,连忙道:“冤枉呀爹爹!”元杳睁着大大的眼睛:“杳儿已让人给爹爹熬了汤,就等着爹爹回去喝了补觉。”
九千岁这才掀起眼皮:“看过本座了,你该回千华宫了。”
啊……
为什么要轰她走?
元杳偏不走,抱着九千岁脖颈,撒娇道:“爹爹,杳儿已经让人去国学院跟夫子请假了。
宫里这么安全,都有刺客,杳儿好害怕,杳儿今天不想去国学院!”
“你这团子……”九千岁伸手,手指捏上她软弹的小肉脸:“朝云宫混入刺客,人全死了,云潺重伤,太医正在救治他。”
重伤?
元杳有些担忧:“太医……能治好他吗?”
云潺本来就是个病秧子,身体又中了毒……
他的身体承受得了吗?
九千岁抚了她头:“一切,就看他的命。”
“嗯……”
元杳点头。
她抓紧九千岁衣襟,往殿内看去……
一盆盆的血水,从枕星殿端出来。
一盆盆清水,又被送进去。
日头高高升起时,太医才擦着汗来报:“千岁,云惺子的命,算是保住了。”
元杳松了一口气。
此时,皇帝敲赶来。
一见九千岁怀里抱着的元杳,皇帝的脸就阴郁下来:“阿渊,这究竟怎么回事?”
他起得晚,一起来,就听说朝云宫混入大量刺客,楚国那位病秧子惺子,也被重伤……
皇帝急匆匆带了人,就来了朝云宫。
九千岁睥了眼堆了一地的尸体,淡淡回道:“我的人,已经去查了。”
皇帝想进殿中一看,但,嗅到浓浓的血腥味和药味,又不适地退了出来。
他甩着衣袖:“真是岂有此理!来皇宫刺杀别国皇子,简直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元杳缩在九千岁怀里,闻言,看了一眼皇帝。
奇怪,人家杀云潺,为什么要把他放在眼里?
皇帝眸光一转,落在元杳脸上:“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元杳:“……”
她嘴瘪了瘪。
皇上顿时警铃大作:“你别哭。”
元杳一哭,阿渊又该对他冷脸了……
看了眼堆了一地的尸体,皇帝信步朝那边走。
尸体边,站着禁军。
皇帝走过去:“掀开布帛,让朕看看。”
禁军弯腰,把又宽又长的布帛拉开。
顿时,血腥味扑鼻。
尸体浑身是血,死相惨烈。
这些人,全都是从楚国来照应惺子的宫人……
皇帝面色,一沉再沉。
这些年,皇宫不是没进过刺客。
尤其是千华宫……
杀九千岁,杀元杳,都很好解释。
可是,杀邻国皇子……
事情,变得有些棘手。
临近正午,一只白鸽飞过宫墙,准确无误地落在九千岁手臂上。
九千岁从鸽子腿部取出一卷纸条。
元杳瞥了一眼,只见,纸条上写了两行字——城外十里,刺客已抓获。
九千岁收手,纸条在他掌心化为齑粉。
皇帝从椅子上站起来:“如何?”
九千岁冷然:“抓到了。”
半个时辰后。
刑部大牢。
元杳各种撒娇,好不容易,才让九千岁把她带上。
阴森潮湿的牢狱深处,燃着火把,摆满各种染血的刑具。
被血迹浸染成暗色的木架子上,分别用铁索绑着两个奄奄一息的黑衣人。
禁军正挥舞着鞭子,一鞭鞭地抽,每一鞭落下,黑衣人身上就多一道血肉模糊的鞭痕……
元杳看得心惊肉跳。
一道尖细的嗓音,在空旷的监狱里格外阴森:“皇上驾到,九千岁到……”
牢里的人纷纷跪地行礼。
皇帝挥了一下手,看向九千岁:“阿渊,你有什么想法?”
九千岁怀抱元杳,走至木架边,拧眉:“这么久了,还没招么?说,是谁派你们来杀楚国皇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