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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岳一直在冷眼旁观,按理说,张璁这时候站出来,一口气公布多达九十五条的宪纲,这些内容又包罗万象,几乎将所有要做的事情囊括其中,这已经不是一个左都御史可以谈的。
甚至不是首辅能说的。
道理很简单,首辅不是宰相,容不得你做这个,做那个的,你的使命就是老老实实,给天子处理政务而已。
就连皇帝都不好直接说这么多。
什么都是弊政,天下就跟个筛子似的,是你们做不好呗?那还不赶快把龙椅交出来?
除了身份不合适,张璁的资历也不够,他去年才中状元,刚刚入仕一年多的新人,能成为左都御史,执掌都察院,已经是逆天了,却还要把自己摆在宰相的位置上,指点江山,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需要来一套大威天龙套餐,告诉他不做人的代价。
身为张璁名义上的师父,王岳被这个逆徒弄得很不舒服,他既不能带来任何好处,还总给当师父的惹麻烦,甚至需要王岳背锅,
按理说,面对这么个逆徒,应该恨不得打死才好,但是此刻的王岳,半点愤怒都没有,只有强烈的钦佩。
没错,身为师父,他钦佩自己的徒弟!
这是个非常特殊的时间点,杨廷和垮台了,可杨廷和的党羽还在,面对未知的朝局,哪怕连杨一清,都选择隐藏锋芒,静观其变,等朝局稳定了,再跳出来兴风作浪。
可张璁不这么看。
他发觉这是最好的时机!
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了。
杨廷和倒台,标志着自从孝宗以来,几十年的治国理念,被一朝推翻,加上朱厚熜的身份问题,这位年轻的天子没有任何负担。
他不需要担心父兄的名声,也不需要背负原罪枷锁。
他只要勇往直前,他也必须大有作为,因为唯有如此,才能击破所有的质疑,告诉天下人,他朱厚熜是合格的天子,天命所归,龙椅就是他的!
大局如此,天子如此,偏偏还有左顺门的廷杖,杨廷和之死,这些都震撼着所有人,没有哪个脑残的官吏,敢跳出来反对。
不但不敢反对,他们还会竭尽全力,努力做到最好,唯有如此,才能在这个风云变色的关头,安安稳稳活下来。
说来就是这么讽刺,此刻大明官吏的效率,居然是最高的。
而张璁更是看中了这一点,果断提出了他的主张。
不出预料,朱厚熜对此大为赞赏,甚至亲自赐宴,君臣在奉天殿,吃了一顿五味杂陈的午饭。
饭后朱厚熜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关于当前弊政丛生的情况,朕已经和列为臣工不止一次说过,不过都没有张爱卿讲的透彻,一句话,时不我待!朕给予张爱卿王命旗牌,奉旨清查顺天府的田产,每家上限定为五百亩,凡是超过苏联的,都必须交出来,由朝廷重新分配给流民百姓。而且清查田亩之后,还要重新确定田赋,绝不允许用各种手段,逃避田赋,转嫁徭役,一旦发觉,严惩不贷!”
朱厚熜说完,对着张璁道:“张卿,这事情你能扛起来吗?”
张璁一拍胸膛,“陛下放心,臣万死不辞!”
张璁的表态,标志着轰轰烈烈的嘉靖新政开始了。张璁以大礼议新贵的身份,扛起了这一场改变大明命运的改革……
做为咱们的主角,王富贵小朋友似乎将属于他的光环,交了出去……这很不科学啊!历来的主角不都是该扛起重担,冲在最前面吗?哪有像他这样的?莫非这本书要改名叫做《我是张璁》了?
王岳的困惑没有持续几天,火就烧了过来。他的大徒弟崔士林屁颠屁颠,来找王岳了。
“师父,听说张璁师弟要对顺天府的田庄进行清理,还要将超出定额的土地交出去?”
王岳扣了扣耳朵,“你现在才来打听,是不是有点晚了啊?不会是你家的田产超过了吧?”
崔士林一脸幽怨,“哪有?师父你忘了?我家的田产都给你了,就算超过,那也是你的事情啊!”
“啊!”
王岳突然挠头了,这也太坑爹了。
换成别人清查,估计根本不敢动王岳。
可是换成张璁,不但会动,而且还会第一个动!
我没事收这么个逆徒干什么?
王岳痛苦地揪着头发。
而崔士林接下来的话,让王岳更纠结了。
“师父,我刚刚得到消息,武定侯郭勋,联合了好几位勋贵,还有顺天的大户,朝中的臣子,要一起搅黄这次清查。”
“等会儿!武定侯郭勋!他怎么冒出来了?”在王岳的印象里,除了三大国公之外,其他的勋贵都不怎么样,这个武定侯更是无足轻重,谁给他的胆子,敢跳出来跟张璁抗衡?这不是得了失心疯了吗?
“师父,你不知道,这个郭家和一般的勋贵不同,他们家世代文武全才,不但能打仗,还会写诗作词,尤其是这个郭勋,他在承袭爵位之后,更是大肆结交文人,动不动就聚集一帮儒者,在家里高谈阔论,很是威风啊!”
王岳皱眉头,“这么说,他是跟杨廷和这些人一路的了?”
“不!”崔士林道:“师父,郭勋可是很坚定支持陛下的,大骂杨廷和等人欺压天子,孩视君父,甚至还动用门下文人,替陛下说话哩!”
王岳眉头紧皱,“我想起来了,陛下似乎还给他写过一个世代忠良的条幅。”
崔士林用力点头,“对,还让他执掌禁军三千营,现在郭家的势头,甚至能跟三大国公抗衡呢!真让人羡慕啊!”
王岳轻哼了一声,“你是不是挺羡慕的,也打算学学郭勋啊?”
崔士林吓得连忙摇头,“师父,你就别吓唬弟子了,我现在就想老老实实过日子,真的,弟子已经看开了,什么功名富贵,什么高官厚禄,全都是假的,能活着最好了!”
王岳拧着眉头,话虽然不错,可总觉得有点冒犯之意,你丫的不知道你师父叫富贵吗?
王岳懒得跟这货浪费吐沫,“你小子给我盯着点,看看郭勋会用什么办法,对付你师弟,无论如何,也别让你师弟吃亏,知道吗?为师可是很护犊子的!”
崔士林咧了咧嘴,苦恼道:“师父,那您怎么不护着弟子啊?要是弟子要是这么干了,在勋贵中间,就更混不下去了。”
“你配吗?”王岳厉声怒道:“你要是不去,我让你在人间混不下去!”
崔士林一听,吓得屁滚尿流,赶快撒丫子。
王岳缓缓收回了左脚,算这小子跑得快,不然非给他几脚不可!郭勋居然敢算计自己的弟子,还想阻挠清丈田亩,这胆子是真的够大的,那他有什么高招呢?
王岳决定盯上了郭勋,很凑巧,几天后,郭勋进宫上奏禁军的事情,就跟王岳碰在了一起。
谈过了正事之后,朱厚熜很满意,就问道:“郭卿,听说你的祖上很是英勇,在开国的时候,立下大功啊?”
“那可不!”郭勋骄傲道:“当年鄱阳湖大战的时候,臣的祖上郭英受伤不退,幸得天助,一箭射穿陈友谅的眼睛,箭头贯穿脑袋,当场毙命!此战之后,太祖才能雄踞东南,傲视天下,随后席卷天下,才有了大明江山。若说臣祖上的功劳,那是可以和几位国公相提并论的,只是他老人家不居功罢了。”
朱厚熜含笑,“这么说,郭家果然是世代忠良,让人敬佩!”
郭勋沉吟片刻,立即道:“多谢陛下称赞,郭家世代忠心耿耿,断然不会像一些人,骤然新贵,就不知道自己的荣华富贵是怎么来的?大肆收礼,辜负圣恩……”
朱厚熜眉头微皱,呵呵道:“郭勋,你这话里有话啊!你要弹劾谁,只管说就是!”
郭勋仰起头,沉声道:“臣要弹劾左都御史张璁,臣,臣听闻有人给他送了厚礼,足足有五万两之多!”
王岳鼻子哼了一声,不屑道:“是吗?张璁这么有钱,那就不用去我那打秋风了!”
郭勋见王岳帮忙说话,却也不惧,他伸着脖子,义正词严,“此事千真万确,他就是一时得志,忘乎所以!臣这里有确凿证据,有人以送画为名,给了张璁五万两,若是陛下准许,臣这就能把这幅画给陛下取来!”
朱厚熜眉头耸动,不停看着王岳。
“陛下,既然郭勋言之凿凿,那不如我们君臣现在就过去,瞧瞧张璁到底拿没拿银子……若是张璁被冤枉了,那么武定侯又该怎么说?”
郭勋梗着脖子,倔强道:“若是我诬陷了张璁,情愿受罚!不管怎么样,我都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