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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峭的寒风忽悠悠吹着,随着冷风飘过,才刚刚被初生的太阳晒得滑润几分的冰溜子转眼又是被吹得结实,不过这一阵阵风中,校场上几千人却是胸脯挺得溜直,斯哈的吐着白烟儿,却是一动都不敢动。
没招,背后有拎着藤条的亲兵部曲穿着大皮靴背着手来回的监督,要是稍稍动一点,都得狠狠挨上几鞭子。
估计这时代最倒霉的工作,就是给王厚当兵了!一帮子濮阳兵冻得老脸都发白了,一边站一边还哆嗦,不过对于后头那些监督的亲兵,一个个脸上都是意犹未尽的神色,这才哪儿到哪儿,不过站站军姿,走走队列,而且一才训练半!简直儿科开筋拉骨三千刺一系列魔鬼周项目还没给他们套上呢!
这个时代战争格外考验阵型,而且现在已经算不是未雨绸缪,战争的火星子都快蹦到王厚脸上来了,这功夫操练下濮阳郡国兵,也只能是临阵磨枪而已,就算不快,光那么一下也是好的!现在好歹是出操时候三通鼓毕,三个部十一个曲就已经列好了阵型,不至于像第一乱的跟个没头苍蝇那样。
而且这几濮阳兵最重要的一个特色被王厚拆了,那就是宗族兵!
淘汰了一部分,然后又是随机分配的部曲,基本上一个村儿出来的大宗族都被拆零碎了,德高望重影响力大的反倒是被塞进了后勤部队,什么牛大牛二基本上也不在一个队中了,这样一来,战士与战士之间的默契程度的确是下降了,然而,这个损失王厚却是可以接受。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最真挚的却是战友情!默契可以在一起训练打仗中慢慢积累,可是指挥却只能有一个,王厚可绝对接受不了他喊冲锋时候,忽然哪个大房二大爷三爷爷一声快跑,部队撇下他哗啦哗啦没影了。
真是个以战争为主的时代,城外一个校场,城内还有一个,而且就在太守府的后方,王厚办公的楼下面就是,一群头兵冻得跟孙子一样站着军姿练着队列时候,王厚也在这儿写着公文规划着他手下偌大的东郡发展。
而在他面前弯腰鞠躬的,则是刚从许都快马狂奔回来,气都没来得及喘匀的王从戈。
曹红节还高估了曹操的气了,这妞还以为王厚要的物资,曹操至少能给十分之一呢C家伙,一颗麦子都没拨给他。
不过曹总是文化人,好歹没像《亮剑》里李云龙顶头上司陈旅长一样,指着自己脑瓜子在那儿叫嚷着,你看老子这颗脑袋值多少袋粟子,你找袁绍换去!一封信仅仅优美的两段简体隶书字。
许都仓鼠尤泣,君才甚之自取!
读着挺好听,可翻译成大白话就是老子许都仓库里老鼠都饿哭了!你他娘的那么有才,自己给老子想办法去!
“相父怎么能这样,又让咱们耕地,连头牛都不给9让不让人活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这会儿曹红节胳膊肘也不向曹操拐了,坐在王厚身边,她这位东郡长史是气急败坏的叫嚷着。
“王三!备马,我要亲自回许都,找丞相要牛去!”
这败家媳妇还真没白娶,如果穷的吃不了下顿了,让她跑回去一哭二闹三撒泼,倒也不是个办法,只不过现在用不到,拽着这冲动的牛衣袖,王厚是懒洋洋的晃悠着脑瓜着。
“先别急,好歹丞相这也不是什么都没给。”
“给啥了?一纸空文!没有牛,怎么开荒啊?”
“这不是给政策了吗!”
晃悠着那片轻飘飘的信纸,王厚倒是笑呵呵的站了起来。李云龙李团长不也这样,政策放松了,一年时间,机关枪也有了,迫击炮也有了,将士们也拿上三八大盖了!他这比李云龙下限还低多了,李云龙不能剥削老百姓,他能啊!当这东郡的土皇帝,王厚就不信他一年时间肚皮还弄不饱了。
“可开荒需要牛和粮食,啥都没有,如何开荒?”
曹红节还是脸纠纠着,苦恼的拳头抵着太阳穴,听的王厚又是直椅脑瓜子。
“牛再,粮食咱们又不是没有,十万石堆在仓里呢!”
“十万石,哪儿来的……,等等!你不会是打的那批粮食的主意吧!”
不屑的翻了个白眼,刚想王厚吹牛,下一秒,她又是不可置信的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就跟看大傻叉一样震惊的瞪着王厚。
哪批粮食?刘延留下来的十万石军粮!
这可不止是濮阳六县一万来郡国兵的兵粮,还包括了驻守延津的于禁三千许都精兵的口粮,这些需要支持东郡前线至少一年的大军用度!俗话得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王厚打这批粮食的主意,在曹红节看来简直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不过,东郡太守毕竟还是王厚。
这一下午,濮阳城各个城门叮叮咣咣就响起了郡国兵热热闹闹的铜锣声,四个太原王氏跟着王厚来东郡的士子拎着章大搞事,跟后世两元店那样,扯着嗓子叫嚷起来。
“府君有令,因下不靖,东郡户籍败坏,税收崩溃!府君决定重建东郡户籍,即日起不论本郡外郡,土民流民,凡一家五口以上者,皆可领取永业田二百亩,三年内十税四,百亩纳绢二,劳役三十以还田钱,三年后田归户主,十税其一,百亩绢一,劳役十五,另外五口到十口之家,赏麦一石!十口以上,麦二石!”
这政令真有如春一声惊雷那样,本来一个个缩在城市废墟中,饿的面黄肌瘦,靠着挖掘野菜,捕捉老鼠甚至啃着树皮的濮阳城农人简直就犹如闻到血腥味的苍蝇那样,激动的从栖身的废墟,低矮的房子中纷纷钻了出来,一窝蜂的拥挤向了太守府。
别还给永业田二百亩,城中断粮的人口户籍就不知道有多少了,虽然五口自己家才一石麦子一百二十斤,撑到秋收一百五十,一人一才几两的粮食,可总比饿死要强吧!
当中午,太守府就直接忙成狗了!十个太原王氏跟来的士子一人一张桌子,提笔运墨急促的录入着新的户籍,来的人太多了,一个个忙碌的满头大汗,现在他们是感谢王厚改良的简体字和毛笔纸张了,这工作量,要是之前的刀笔刻竹简,他们都得吐血了。
不过这善政中,还是夹杂着些王厚的聪明。
“官爷!老朽乃是泽野张氏的族长,老朽一共有口一百二十七口,请您上籍,能不能把我们的永业田分在泽野!”
“那本官没法保证!府君正在城外重新丈量田土,分到哪儿是哪儿.分到野泽估计还得半个月,要不你们先出去,再等等?”
这年头士人和庶民还是有着极大的鸿沟的,满是高傲,跟着王厚来的年轻士子王杰不耐烦的哼哼着,听的弯腰鞠躬的瘦老头悲催的一哆嗦,等半个月?万一粮食分完了呢?他赶忙又是一弯腰一摆手。
“官爷!老儿全族服从分配,您分那儿就分那儿!”
“成,把人交上来一个一个的录入姓名特征,录完了就可以去后院领取两石的粮食,记着,不得喧哗,不点到不得上前,否则本官把你们全打出去!”
没第一时间出去,老头子反而是无比惊愕的惊叫起来:“官爷,老儿全族上下一百二十几口人,才两石粮食,实在不够春耕啊!”
“你耳朵瞎了吗?没听门口王轩大人宣讲的命令,五口之家到十口之家一石,十口以上一律只有两石!再讨价还价本官把你打出去!”
“大人稍等片刻,容老儿与族人商量一下!”
吓得脑门直冒汗,不过实在两石接受不了,这老头子还是颤巍巍的出了去,对此王厚似乎特意吩咐过,王杰倒是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都农民的狡猾,不到十分钟,这泽野张老头又是颤颤巍巍的回了来,不过这次又是领进来了足足十来个四十到六十税的干巴汉子。
“大人,我等是的泽野张氏十一家,请大人为吾等录入新户籍!”
这么两石粮食,就把一个大家族拆成了十一家,而且还是这个村一户那个村一户,出了门,张老头和那些各房的亲戚们一个个无不是愁眉苦脸,虽然族人挑着粮食兴高采烈,可十几个族老却是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尤其是张老头,一边拄着拐杖一边叹气。
“这可如何是好!祖宗堂口在泽野分给了别人,各房还被分离了开,以后如何祭祀啊!老朽死了如何下地见祖宗啊!”
“张老头,你就不错了,我们高村李家五百多族人被分出来了四十多户,最远的都分到了白马!更难聚在一起祭祀了!”
没等张老头叹完气,那一头也是刚从太守府出来,担着粮食的李老头也是摇头晃脑叹气的一拍他的肩膀。
以前他们两个宗族村子连在一起,春耕时候没少为了争抢水源或者争夺田界宗族协斗,甚至双方都打死了对方的族人,平时恨不得掐死对方,现在倒好,成同病相怜了。
…………
其实治理地方并不难,而且王厚也没照搬什么后世人民戴表大会那样高级制度,就是魏晋隋唐的均田制加租庸调制,只要是恢复地方地方秩序,恢复地方生产即可,可难也是难在这恢复生产,现在下纷乱群雄割据人心浮躁,就算曹操也是只能竭尽全力的征收粮食维持军队,像王厚这样拿出军粮反哺民众,重新鼓励生产的,还是头一号。
六百多年前,商鞅变法时候,曾一度在秦国遭遇到宗族协斗的难题,一年春因为协斗死的足足有一两万人,甚至比发兵攻魏死伤都多了,商鞅是采用的严刑酷法,把胆敢协斗的宗族族老壮丁全部处刑斩首,也是杀了几万人,这才震慑住了各宗族,可这头,王厚用两石粮食就把这个难题给解决了!一个个大宗族被切割的东一块西一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两个村子再因为争水源协斗?对面不是你二大爷就是你三大妈,还打的起来吗?
另一个难题,田地的来源,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
在东汉和帝时候,地处华中平原,地形平坦土地肥沃的濮阳曾经有三十七万人口,八万余户,可是历经了黄巾之乱,曹操和吕布的残酷争夺战,这几就算是城外的流民还有本地土民也涌进城来,也不过一万三四千户,五万出头的人口。
现在不是人多地少,而是地广人稀!随便划拉划拉,黄河沿岸王厚居然发现自己有足足几十万亩荒田可供分配,仅仅濮阳被曹操满门诛杀的田氏,张氏就腾出了二十七万亩的田地。
这么一算来,还是曹总打土豪,他王厚分田地,闹起了汉末革命来了!
城外,王厚又是干起了他的老本行,他在村口荒田边缘找了个地势高点的地方绘图,他的那些弟子,不点们则是拿测量用的绳子,一亩地一亩地的重新丈量划分田界,最后汇总到王厚这儿,他把大体的地形图绘制出来,到时候田字格那样几等分几等分的绘制出来,记录下数据,一块田册就绘制好了。
时间紧,任务重!这头刚绘制完一个村子,那头王从戈旋即快马进城,把重新上好户籍的濮阳庶民领过来,就地划分好田地,甚至王厚还允许他们把城内那些倒塌聊,破旧聊房屋建筑材料石头大梁什么的拆卸下来,搬越城外就地建设村子,如此忙活下,一下午时间几个自然村就能重新屹立在黄河北岸!
“好风景啊!”
绝对是人民好太守了,连着工作了两,王厚也是累的手和脖子直抽筋,忍不住微微晃悠一下,这功夫,一只软乎乎的手倒是知心的帮他捏在了大椎,揉捏的力道恰到好处,舒服的王厚差不点没叫出来。
不过不是曹红节,这大大咧咧的假子没这么细心,手的主人,赫然是吕姬!
也不知道她和曹红节怎么谈判的,这几她也跟着出了来,就这么静静的陪在了王厚身边。
然而,默许她来不等于不吃醋!眼看着王厚舒服的眯着眼睛,曹红节是气得腮帮子直鼓,酸溜溜的哼哼着。
“现在村子是建好了,可入了秋大军一过,又是稀里哗啦全烧没了,况且就算分了田,尚且没有牛,又如何开展春耕?”
“牛吗!”
提到这个,王厚是中睁开了眼睛,可他脸上却是一丁点担忧都没有,反倒是不怀好意的把视线张望向了北方。
“山人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