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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人心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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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官拜见颜将军!”

满脸笑容,王厚又一次抱拳拜在了颜良的麾盖车下,不过看着他“推销鹅贷款”一般的笑容,颜良也是一如既往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今年承蒙颜将军庇护,濮阳城是百废俱兴,户口增加到了九千户,南海北的工商也是汇聚濮阳,这些全是颜良将军的功劳,所以城中乡老商量了下,特备下了一分薄礼赠与将军,以表达父老们感激之情,来人,抬过来,请将军上眼!”

这会儿的王厚是一丁点主角形象都没有,活像个电影里的反派狗腿子队长,猥琐的吆喝声中,几十个濮阳壮丁倒是真抬上来了一大堆的箱子,哗啦一下打开,看着里面的东西,就算颜良身边的将领文官都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儿。

王厚还真不玩虚的,一出手就是金子一箱子,银子五箱,上等的蜀锦鲁缟吴素纱各色十箱子,剩下的全都是崭新的铜钱,大大五十个箱子全都是重资,这些财物装备五千饶大军都绰绰有余了。

然而,就在颜良身边的文官武将无不是直吞口水,眼睛发光的时候,颜良自己却是厌恶的猛地一拂衣袖,厌恶的叫嚷道:“王太守,哪儿来的抬回哪去!”

武官的堕落是从唐中武则时期开始,到安史之乱结束后,后世那种受人鄙视的粗野武夫形象,好男不当兵的思想才开始深入人心,原因权由武则以女主之身登顶下,她是极度忌惮各地手握兵权还忠于唐室的世家军官,所以开始阻塞由武职入中央担任国级重官的道路,并且开始大兴科举,把获得权力的方式完全偏袒到了文科一路。

在武则之前,出将入相依旧是世家学子所追求的崇高人生,虽然卫士一级已经不如南北朝时期那么受人尊敬,可是武官依旧是和文官平等的荣誉地位,可是武则之后,士人一心平文道,大量没文化的地痞人开始充斥入军队,到了后来安禄山这种不读书不识忠义的野心之辈甚至能攀爬上三镇节度使的高度,所以大唐的衰落,武则也是有很大的责任。

不过如今,武官的地位还是很高,甚至某种程度还高于文官,修养上自然不差,而且颜良还是孔子门生颜回的后代,他还是真让王厚见识了把什么叫视金钱如粪土,目瞪口呆下,王厚颇有些悲催的抱拳请道。

“将军,这些都是濮阳父老的一些心意,您这么拒绝......”

“本将军不统管濮阳,本将军只忠于袁公!所以王太守,用不到拿这些黄浊之物来迷惑本将的眼睛,兑现你春时候的承诺即可!”

“承诺?什么承诺?”

王厚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能拖一会拖一会,不过果然,拍着桌子,颜良是暴怒的猛地站了起来。

“休要和本将打马虎眼!濮阳的粮食!本将给你七,调运五十万石粮食到我滑县来!”

“哎呦将军,这粮食下官还真没法给!”

苦着一张脸,王厚却是断然的摆手拒绝了,一句却话犹如火上浇油,瞬间彻底点燃了颜良的怒火。

文一声,王厚赠与他的青钢宝剑都被拔了出来,咔嚓一下子砍在了桌子上,声色俱厉,那满是胡须虬髯的老脸狰狞的犹如老虎下山令人恐惧,指着王厚鼻子,颜良杀人一般的怒吼了起来。

“王途求,汝敢欺吾!莫不是以为本将的宝剑不利?信不信我现在就砍了你,然后挥军濮阳,把汝曹斩杀殆尽,鸡犬不留!”

“将军,就算你杀了下官,下官也没法拿出粮食,毕竟下官是曹丞相任命的太守,这儿把粮食调运给袁公,恐怕粮车还没出濮阳地界,延津驻扎的于禁已经把下官拿下了!”

“况且颜良将军,咱们不是好了,收割完粮食,到时候您自己来取的吗?我王厚那句话欺骗将军了?”

指着身后,王厚还来了能耐,脸红脖子粗的咆哮着。

“濮阳方圆数百里,一马平川,收割下来的麦子就堆在古渡口,将军铁骑席卷,王某既无力抵挡,也无欲抵挡,将军何必与厚商议,平白为难于人?污厚失信?”

别,王厚这一放横,脸红脖子粗起来,颜良还真是哑火了。

如果能挥军南下,他早就挥军了,可就在王厚收割的时候,他把进攻计划上报给邺城,得到的回复却是不允许进攻濮阳!

这一回复不仅仅让颜良郁闷的要吐血而且还是惊怒交加,身为前线将领,他可太清楚王厚打下来的麦子对即将绽开的大战将造成何等的印象,他是怎么都想不通,袁绍为什么能拒绝了!

不过这点上他是愧对先祖颜回了,书没读透,因为《春秋》有云:人心墙,不墙!

的确,濮阳方圆百里一马平川,还孤悬于河北,起兵旦夕既至,凭着王厚的本事,在濮阳,在颜良的眼皮底下把田耕种起来,还的构筑好足以抵御他大军进袭的防御来,根本是方夜谭,别他,恐怕兵圣孙武重生,名将李牧转世,这种情况下恐怕都做不到。

可王厚依旧没有把基地建设在有险保护,可世家大族众多,荒地偏少的南岸,依旧是勇敢的直挺北岸,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和颜良打阵地战!三个月时间,凭借他的人脉关系拉来了关中徐州的客商,拽来了中原的诸多世家,这个年代军阀混战,物资流通极度困难,濮阳的存在,给了各方都提供了这个迫切需求的交易平台,河北世家与袁绍麾下的颍川南阳两派,更是深深受益。

就拿郭图来吧!他刚刚组织了商队,在濮阳城东构建起上千平方米的府邸商铺与族人居所,两个月时间他从濮阳赚取了几十万钱,还把江南的茶叶,中原的铁器,濮阳本地产的井盐大量引进了河北,这个情况下他能容忍颜良一把火把这些都烧光抢光了吗?

不仅仅他,这一次郭嘉与沮授的声音都没那么强硬了,袁绍的客厅里还摆上了王厚进贡的中原青瓷,厨房用上了濮阳铁锅,架子上挂上了伏牛山产精钢明光甲,腰上还挂上了王厚进献的上等宝剑。

这么个做生意的老实太守,袁绍还好名声,又被四州之地,带甲几十万的盛荣冲昏了头奶,拿了一堆好东西的袁绍会去打王厚这个老实人吗?

凭着通商,利益以及一系列的政治作秀,王厚是成功的编织起了一张关系网,让你颜良空有一身力气发挥不出来,憋死你!

一惩颜良的会面又一次以不欢而散告终,挑着那些财帛与布匹被他轰出了军营,临走前回眸张望,王厚却又是摆了摆手,忽然大笑着重重摇着头。

“礼带来了,又岂有带回之理!来啊!把箱子都卸下来!”

“王太守,您这!”

眼看着跟来的濮阳壮丁听话的将箱子扔了一地,上等的丝绸都摔了出来,奉命出来恭送王厚的滑县校尉蒋韵,参军长史刘寐明显是眼皮子剧烈的抽动几下,这才急促的对着王厚抱拳请道。

“请太守不要这般为难下官们啊!”

“王某带濮阳父老的心意而来,这么带回去,又如何向濮阳百姓交代?反正王某是把心意放在这营前交给诸位处置,就算扔了王某都不管,劳烦诸位了,告辞!”

着,王厚还真的带着扈从骑兵,濮阳壮丁拍拍屁股走了,一大堆财物就好像垃圾那样丢在颜良营前。

扔了?怎么可能舍得!这可是上好的蜀锦啊!可是自己收了?还不敢,颜良可是治军甚严!纠结了老半,两个河北将官一合计,还是再向颜良禀告吧!

带着上百壮丁没有骑马,就算是一马平川,行进速度依旧有限,还没等王厚走出去几里,滑县城外的颜良军营,忽然又是一阵骚动传来,听着隐约的嘈杂声,王厚是阴笑着放下了望远镜,甚至他脑海中,已经能想象出颜良暴跳如雷的模样了。

........

不过王厚依旧没有掉以轻心,要是这么容易打发了,颜良也不会是袁绍手下数一数二最信任的大将了。

车马回到濮阳时候,偌大的濮阳依旧是通商往来,川流不息,一副繁忙的模样,正好又是一队中原商人在濮阳黄河渡口登岸了,带着家族出产的各色货物,兴致冲冲的奔着濮阳城的大市场赶去。

虽然彼此主公敌对,可是河北颍川派与中原颍川郡毕竟同出一脉,同样紧张的关注中,王厚得到消息时候,袁绍拒绝了颜良进攻计划的消息也是在世家圈子里悄悄传开了,他们是放心的接着在濮阳做买卖。

不过繁忙着收割的农夫们却是暂时不得不停下了手头的镰刀。

河岸边上,数以百计的农夫使出浑身力气叫嚷着,一根根绳子绷的笔直,在他们拖拽中巨大的水车轮子又是在吆喝的呐喊声中被高高的树立起来,旋即随着河水的冲击,水车上一个个长江流域输送来的竹筒盛起一桶桶几斤重的河水高高扬起,旋即在另一边浇灌进田地里。

就挨着这里不远,另一处也是王厚带领,几个月前截黄河支流屯起来的水坝也是在农夫的吆喝中被锄头刨开,还没有后世那么昏黄的黄河水滚滚流出,也是一股脑的浇灌在了土地郑

不过这时候可不是啥浇灌的好时节,打下来还没等收走当柴火或者猪饲料的麦秆被河水冲击的到处都是,凌乱的飘洒的遍地,还有不少没收割的麦田一并被河水淹没了,看着自己家麦子在水里被冲击的七扭八歪,老农心里犹如刀割那样。

回了濮阳,连城都没进,王厚直接就到了城外田庄,眺望着一片片农田变成了烂泥地,他是禁不住长出了一口气,不过片刻最后,他却又是满带歉意,走上了一座正在抛的堤坝前,那儿,挺着个大肚子,曹红节却还在嘶声竭力的指挥着几个乡官。

“回来了!那姓颜的没为难你吧?”

看到王厚上堤,这妞倒是兴奋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蹦蹦跳跳的迎接过去,这一带球跑的危险动作,却是吓得王厚差不点没趴下,赶忙一个箭步接过来,一把搂住了她肩膀,无奈的责备道:“像个孩子似得,这般不稳重!”

不是像个孩子,要是在后世曹红节这个年岁还在上学呢!这个残酷的年代却成了准孩儿她妈,听着王厚她孩子,这妞还不乐意的撅着嘴巴,气呼呼的哼哼着。

“切!老娘跟着相父上阵杀敌时候,你还在抄《三字经》呢!”

“是!你厉害!灌田灌得如何了?”

连老娘都学会了,王厚是真想抽自己这无遮拦的大嘴巴一个耳光,搂着这妞的肩膀,王厚是赶紧把话题岔到了一边,提到工作,曹红节这妞又是瞬间上线,神采奕奕的指着水坝底下给王厚解释道。

“按你的,葛家庄到凌驿这一段的水坝全都放水淹田,还在河里假设水车,这长条形方圆几里都淹成烂泥塘了,不过古渡口往濮阳的道也冲烂了几块,还有两千多亩的麦子被淹了,放这么些水冲田,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没等王厚回答,另一头全身盔甲的赵云也是快步跑上了水坝,看着王厚夫妇,刚刚要的话却是被他吞了回去,仅仅是笑着抱了抱拳头:“主公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老赵都要饿肚子了!”

“这你就不会了,你不好意思去绮玲那里蹭饭,就让软儿去啊!行啦,别装可怜了,红节,剩下几个水坝我来盯着,你回城让绮玲派人把午饭送过来,还有,多和绮玲学学,都是女人,人家烧饭就那么好吃!”

“耶!”

还是露出了孩子气的一面,做饭是她的软肋,被王厚提及一句,曹红节是气呼呼的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旋即又是在王厚心惊肉跳中带球跑出溜下了土坝,还好这妞没疯到骑马回去,而是听话的上了马车,看着马车一点点远去,王厚是终于松了口气儿,不过他的脸色却是变得严肃了起来。

“各部曲都调集齐了?”

“回主公,濮阳八曲已经全部调集到了葛家庄附近,最近主公经常调集郡兵出城收割,城内倒是没人怀疑,不过.....”

迟疑了片刻,赵云还是担忧的抱拳问道。

“颜良真的不会直攻向濮阳城吗?而且凭着现在手里这九个曲,对抗颜良会不会太单薄零!”

“于禁将军三个曲精兵正在绕着黄河南岸支援咱们过来,晚上他们可以去守卫港口,至于颜良!”

回身又是眺望向了北方,背着手静谧了几分钟,任由河风吹拂着他大袖宽袍猎猎作响,王厚笃定的点着头。

“不是今晚就是明晚,他一定会奔着这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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