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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墨笑道:“谢公子如此夸奖。这藏书阁只是一部分,尚有一部分珍品都在姑姑的房中。”
李泰看着雨墨。只见他剑眉皓目,鼻直口端,虽年纪尚幼,却稳妥持重。
问道:“这些书你都读过了?”
雨墨道:“家母过世得早,心里悲痛无法排解,便自小躲在这藏书阁来看书,排解心中阴郁。”
李泰再问:“你在哪里求学?”
雨墨答:“在璧山书院。”
李泰笑道:“只怕璧山书院的先生都未曾读过你这么多的书。”
从藏书阁出来,李泰要求道:“头先你说还有许多珍品在你姑姑的房中,可否领我前去一看?”
雨墨为难道:“不瞒兄长,姑姑是个孤冷的性子,就连我都不曾去过她的院子,若是领了外客前去,她也是不会见的。”
宋府竟然有这等怪人……
李泰一笑,便又四处看了看。说道:“今日府里繁忙,你且去忙你的,我自行四处走走。”
雨墨叮嘱:“还请兄长不要去后院随意走动,祖母最是重这些礼数。”
藏书?珍品?
李泰看着雨墨的背影,既然来了此处,怎可无功而返?
拒不见客的怪人?也倒是极有意思的。
不让去后院走动?本王爷偏去!
今日的来客和府里的人都聚在东苑的前厅和花园里,是以另外三苑各处格外清静,偶有仆人经过,也是匆匆忙忙的。
李泰一路悠闲而惬意。虽宋府算不上豪门大户,但胜在每一处的精致和大雅,甚至每一处似乎都有文墨的馨香,而没有半丝铜臭味的堆砌。
南苑在宅子南面的位置,踏入正堂,竟是空无一人。穿过正常,后面是僻静又雅致的后院。
月型的拱门上挂着牌匾。两个字写得娟秀,走进去是一方院子,格局不大,却在春天有江南水乡的意蕴。牌匾上写着名情苑。
名情苑这名字好听,走过去,院子里空无一人,几树素兰开得正好,花瓣落了满地,空气中都是淡淡的幽香。
再没有别的高大植物,满眼都是细细碎碎的野花,其间种植着几丛青竹,突然有了山野之外的素寂跟凉意。
门廊上坐着绣花的女子,眉眼低垂,好一幕岁月静好。她专心沉寂,不曾察觉外人的到来。
李泰竟是不忍打扰了这份安宁。想他府里上到王妃,再到侧妃,再到良娣才人到下人,哪一个不是容貌娇美堪比繁花,却无人有这般沉静的气息。
这是一种远离繁华,心思无染的净土。
良久,他咳嗽了一声。
本以为对方会惊骇起来,但对方只是放下手里的针线,沉稳地站起来,沉稳地对他施了万福,淡淡道:“客人走错路了,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李泰再低咳一声掩饰尴尬。“我迷路了。”
她眼里都是清明:“我这就为客人领路。”
既不追问,也不拆穿,只是礼貌的逐客。
不想离开啊,怎么办……
只看到门帘轻轻一掀,一个人走了出来。
她的黑发轻轻随意挽在脑后,头上没有任何的朱钗,有几缕散散的垂在修长又白皙的脖颈处。
身上是一条素白色的裙子,外面披着镶毛边的大红色绒披风。那身子显得更是瘦弱单薄。
许是久不出门,皮肤白到病态,那一双眸子就更是墨黑。
红色,白色,黑色,三种极致浓厚又鲜明的色彩,衬得她如立画中。
这是一种只有在文字里才能臆想到的美,美得有些脱离了俗世和现景,是惊人的也是魅人的。
竹儿低声道:“惊扰大小姐了,我这就送他出去。”
果然,有这样的主子方有这样的奴仆。李泰只觉得自己的府里都是庸脂俗粉。
她的声音那么冷:“这就领他去前院吧,想是贺客走错路了。”
竹儿碎步走下门廊,对李泰低声道:“客人请随我去吧。”
李泰却站住不动,问道:“你手里拿着的书可否给我一看?”
宋名情的目光一动,把纤柔的手轻轻抬起来,手里的书洒上阳光,似是有了光华。
她淡然回应:“不过就是些打发时日的无聊本子,公子无需好奇。”
本王爷好奇啊,好奇的要屎好吗……
李泰整理衣冠,郑重其事地对着她施礼,说道:“小生姓黄,今日前来,一来是为府中小姐贺寿,二来是观摩贵府的藏书阁。听闻贵府有一部分书在某个姑姑的房中,我求知若渴,还望小姐成全。”
一个自小喜爱读书的人,遇到另一个视书如命的人,如何拒绝?
看他玉树临风,眉宇间都是英气,周身又都是儒雅,断不是那种登徒子……
宋名情语气温和道:“不便请黄公子入内,还请在院子里坐下。”
又对竹儿说:“给黄公子奉上茶水,把我素日心爱的书搬出来放在桌子上吧。”
吩咐完,就轻轻掀开帘子走进屋去了。
这样的待客之道也是少见……
李泰却是极其悠然的饮茶,翻看竹儿搬出来的书籍。越看越是惊异,深闺中的女子看的却都是些几近绝迹的古书,而且门类包罗万象,断非是打发时日的无聊本子。
无意间在一本书中翻到一个书签,上面用小篆写着几句话——
浮生若斯
且如梦幻境
撇开杂尘
然不失烟火气
自有彼岸
立一院一庭一人
落款:宋名情
李泰把书签拿在手里,虽是随笔几句,却心头震动。这女子久居深闺,且从不见人。想是看透了这俗世,虽是闭门拒出,却又心中并非枯绝。
一院,一庭,一人,岂不是就是本王爷……
只觉得这意向,这情景,这蕴意,都在此刻。
便走到窗子下,隔着窗棂问道:“请问何为浮生?”
她清淡回道:“三餐,四季,七八十载。”
“可否具体?”
“一屋,一人,孤独一生。”
“可否再具体?”
那边沉默片刻,轻轻浅浅地说:“无你皆浮生。”
便不由笑语:“姑娘所期所待所等之你,是何人?”
对方并未恼,而且幽幽道:“你,梦境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