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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九歌独身赶往城外,来到之前降落的地点,在地上铺陈出先前测试过无数次的法阵。随着大阵熠熠生辉,立在此处的人逐渐隐去身形。
“自从神兽被那个女人戏弄后,就再不肯帮我了!”
宫九歌还没看出来她回来的是哪个时间段,不妨就听到了这样一句,同时她也听出来了,这是吴春的声音。
吴春没死=赫小琢没出事=她成功了!
宫九歌迫不及待地想要见见自己活泼的小宝贝,但是眼下,她得先把意外扼杀在摇篮里。
吴春听着是在和什么人交谈,对方听着他碎碎念,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方才道:“派遣你来这里果然是项不明智的抉择,没牵制好这些奴隶也就算了,还招来一个厉害角色!”
吴春被他一噎,脸色难看了几分,却难得没有开口反驳。
他没开口,可对方显然不会就这么算了:“那位圈养了多少人才给你分出一个部落来用,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宫九歌被这话透露出来的信息量震惊了。
圈养?!
存活着上百人的水源部落,竟然只是旁人开辟圈养出来的一处领地?
吴春被他话里透露出来的蔑视刺激到了,倏地起身,怒道:“你别欺人太甚!”
对方敢叫板便是不惧他,因此也没把他的脾气放在眼里,自顾自道:“我见你这里有几个苗子不错,平常你带在身边那两个算上,今日我一并带走。”
“不行,”吴春咬牙切齿道,一口回绝。
他拒绝的理由当然不是因为善心发作,亦或是处出感情来了等等。
吴春:“这二人的根骨皮囊都是上层,我培养他们费了多少心力,岂是你一句‘带走’就能截胡的!”
“打住,”那人明显是有备而来,掏出一块令牌扔到桌上,发出钝拙的声音,“我不远千里过来不是来听废物的自述的,也不是为了征求你的意见,人我就不多要了,赤厌晨,楚惊凰,便他们二人吧。”
这二人口中轻描淡写的态度,仿佛只是在争两件难得的货物。
“我不想多与你费口舌,人你带来,我今晚便动身!”
对方毫不退让的态度反而让吴春慢慢冷静了下来。
“你便是将人带回去,又能获利多少呢,”吴春忽然放轻了声音,他对面前的人说,“不得不说你眼光是真的好,这二人的根骨的确非同一般,确实是我培养来,做自己的器皿用的。”
那人斜眼看他。
吴春继续道:“你也知道水源部落距离主族有多远,干涉能力有限……当然,我没有不敬的意思,只是说这二人好归好,可要入上面那几位的眼,还是差了不少。清粥寡淡,何不自己食之?”
那人没出声。
吴春说:“你的这张皮囊也用过一段时间了,若是上供给主族,不知能不能得赏个像样点的。”
宫九歌在外面听着屋内二人很快表面达成共识,决定一人一个。
听着里面的人要出来,宫九歌往旁边让了让,不想这一动,不远的地方传来轻微的响动,宫九歌侧眸看向声源处,对上了一双少年的眼。
是楚惊凰。
“谁在外面?!”屋内的二人警觉。
宫九歌冲少年楚惊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楚惊凰轻轻点头。
脚步声拖沓而至,周围的温度不易察觉地升高,吴春的声音随之传出:
“放心,我已将圣器祭在此处,真要有人也无法离开此处。”
那人感觉这话有哪里不对,然不等他反应过来,忽地腰间一疼,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刺在那儿,吴春恶心的笑脸映入眼帘,他将匕首拔出来又捅回去。
“我两个都不想让出来,如此,你便去死吧!”
那人没想到吴春如此大胆,竟敢对他对他动手。
他的身体爆发出一道刺眼的光芒,直冲天际,不料想中途碰到一个透明的屏障,被生生挡了回来。
吴春嗤笑道:“还想报信?放心,事后就算上面追查下来,也只会得知你是在大火中意外丧生不会追究的!”
他将火折子扔在干草堆,火苗很快窜了起来。
宫九歌觉得这一幕何其眼熟。
“听了好一会儿了吧,”吴春视线扫向宫九歌和楚惊凰的方向,“知道了这不少事,不能放你走了。”
吴春一步步靠近,楚惊凰忽地伸手,将旁边的宫九歌一把推了出去。
宫九歌:小东西你可以啊!
吴春没料想到听他们谈话的是宫九歌,对于宫九歌这个角色,八面玲珑的吴春第一反应是不得罪,最好是能拉拢。
宫九歌每日外出的习惯他也知道,按理说这个点,对方不该是在外面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吴春冷汗从额头滴下来,他撑起一张假笑的脸,好言道:“朝姑娘为何会在这里?”
宫九歌手一伸,将推她出来的楚惊凰一把拉过来。
“只是敲与楚公子路过,对吧?”后面二字她问的是楚惊凰。
楚惊凰还以为自己躲过了一劫,没想到宫九歌会直接把他拉出来。
吴春在宫九歌的实力面前尚且能伏低赔笑,但是眼下的情况真让他笑不出来。
吴春没看楚惊凰,他对宫九歌道:“还以为朝姑娘实力出众,可堪为我所用,可惜你今天听去了这些,便不能再留你了。”
宫九歌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他说这话的底气。
先前被点着的干草很快烧起来,屏障内温度升高。
吴春不等宫九歌有所准备,手一挥,袖口甩出画轴,一幅锦绣山河图的画卷被铺展开来。
“本是不想使用这件神器的,能死在它的攻击下,是你的造化!”
宫九歌腕间萦绕着土黄色的光晕,笑道:“这造化,本主赏给你了!”
宫九歌顺口而出在宫族时的自称,她没注意到吴春听到她的自称时脸都白了。
楚惊凰一介少年郎,要实力没实力,要胆量略匮乏,当即往后退去,机敏地提前避开战场。
吴春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眼下他尚且要留人为几用,就先不下死手了,况且,外围屏障尚在,一般人也压根出不去。
宫九歌不欲多管闲事,没有刻意去分心,吴春口中的神器是什么暂且不提,但是这威压透露出来的的确不像是凡物。
周遭水雾腾升,宫九歌眼下身处丛林才对,然而等雾散去后,她面前浮现山川河流,俨然大气磅礴。
宫九歌灵力在掌心凝聚,地面劈开大道裂纹,眼前的景象过眼云烟,在视线之内晃动,却很快归于平静,玉府不可撼动。
吴春摊开画卷,看到山河图上水墨勾勒一美人身影,线条凌厉纤细。若此时旁边有人,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那个美人竟然不是禁止的,而是一直在画中挪动。
吴春打量着画卷,鉴赏一番后点头。
“倒也相得益彰。”
画中人并不安分,拿着画卷的人能感觉到手中的牢笼关不住一只凶兽。
“这可是出自机关大能的杰作,你呀,还是别费力气了!”
吴春说的话宫九歌听不到,但是她能察觉,在这里困的越久,她就越虚弱,在她不经意间抬手,发现自己身上的衣物竟然变得僵硬,线条明显,如同是纸裁的一般。
宫九歌毫不怀疑再等一会儿她也会变成这幅模样。
吴春收好画轴,好整以暇地整理着衣物,打算去解决偷听的另一人。
楚惊凰被困在屏障内逃脱无门,大火很快烧了过来,他自暴自弃地站在那里,手猛地捶向那道浅色的屏障。
吴春踱步靠近他,楚惊凰稳着脚步后退。
吴春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小蚂蚁,任凭如何努力,也逃不出人一指之力。
“怎么躲我呢,惊凰,来我这里。”
楚惊凰没动。
吴春逗趣一般挥了挥手,灭了燃过来的火。
楚惊凰知道自己眼下的境遇不乐观,一个不留神便是葬身此处,想到这里,他豁出去了。
“神使大人,我有一件事不明。”他说。
吴春被他故作淡定的模样取悦了:“哦?”
楚惊凰故作镇定道:“当初您是为何挑了我做神侍,还赐姓赐名?”
要说吴春当日挑人,自然也是往好的选,根骨为主,其次悟性,性情,再次皮囊,无一不是最佳。
然而,利用聪明人,哪怕只是孩子,也免不得反受其害,相比赤厌晨,楚惊凰识人更为敏锐。
民众眼里对所谓的“神”上了滤镜看不出什么,楚惊凰却在吴春毫不掩饰的有利可图中意识到了不详。
再则就是他和赤厌晨的名字,在王五赵六等称呼中间简直怪异,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怎么写。
以上种种,结合今天听到的话,楚惊凰豁然开朗。
吴春说:“这名字冠在你们头上,也是荣耀一件了。”他伸手取出一个孩童巴掌大的瓶子,楚惊凰从未见过这种材质的东西,剔透琉璃,像水一般澄澈漂亮。
“这里面的魂灵,便是真正的楚惊凰,”吴春说,“楚族出来的小公子,矜贵的很,你的皮囊便是为他所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