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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
等到誉雪楼的回应,师云峥仿佛被皇帝翻了绿头牌的弃妃,脸上顿时跟开了花儿一般。
“轩辕王同罪臣说,自己无心皇位,想找个人六殿下的身份继位,而这个人的最佳人选,便是殿下。”
“但是,这天下本就该是殿下的天下,怎能用一个‘让’字便委屈殿下顶着司马家的身份去进行所谓名正言顺的更迭?既然要重夺江山,就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本就是殿下的江山,是司马狗贼窃取的江山,如今,只是物归原主罢了!”
他越说越多,誉雪楼的眉头越皱越紧。
“你找我,就是要说这些?”誉雪楼压低了声音问。
“是!”师云峥眼底终于稍见几分理智,“殿下,您既是这雪衣教教主,如今这藏宝图就更好说了,只要您与灵儿……”
“闭嘴!”
意识到师云峥想要说什么,誉雪楼连忙让他住口,本能地望向宦红绫。
没错,他是要那司马狗贼为曾经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可从头到尾,他就没想过什么藏宝图!
而宦红绫也终于从他这一声怒喝中微微回神,茫然抬头,下意识朝誉雪楼看去,恰与他头来的目光完成一个对视!
“!”
“殿下,难道您不想复国?”
看着誉雪楼的眼神,师云峥愣了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地从中读出了他并不想理解的信息。
誉雪楼偏开头转过身去,此时,不想看他们任何一个人。
声音冷冷:“本座该做什么,想做什么,都是本座自己的事情,与你们师家无关,就算有朝一日真要复国,你以为,我媳师家参与其中吗?”
“殿、殿下?”
大概是誉雪楼的话太诛心了,师云峥的声音不禁又颤抖起来,那一双老眼中闪烁着难以置信与羞愧,仿佛下一秒就能为了这点儿
“师云峥,你要清楚一点,于本座而言,师家,是背叛者。既然你们能背叛一次、两次,未必不会有第三次,世道这么乱,总想着长盛不衰,独善其身,你是不是以为天底下的人都是傻子?!”
最后一句,师云峥直接愣在当场,嘴唇颤了颤,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既然你还叫我一声殿下,那本座就明确告诉你,不要再做任何动作,也不要打着复国的旗号,利用雪衣教,利用幻红楼!”
说完,他忍不住挪眼偷看了一眼旁边的宦红绫。
终究什么话也没有再说,扬长而去。
房间里,宦红绫就这么一直跪着,直到师云峥缓缓起来,走到她身边:“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宦红绫好一会儿才抬起头开,看着眼前这位她原以为自己只是想摆脱操控的,如今却发现竟是她苦难命运源头的老者,指甲掐入掌心,问:“当初,是你让爷爷,送我进的幻红楼?”
她的痛苦,师云峥毫无反应,只是对于宦红绫规避自己的问题很是不满。
皱着眉,他说:“虽然雪衣教与幻红楼是江湖宿敌,但我看殿下对你的印象似乎还不错,倒是可以再试。”
“试?试什么?”宦红绫似笑非笑问他。
“藏宝图必须要雪衣诀上下阕的修习者行双修之法方能出现,这也是我为何要送你去幻红楼并让你成为楼主的主要原因,只有你,才能帮我拿到藏宝图!”
原来是这样啊。
宦红绫踉跄着从地上起来,看着师云峥的眼神比以往任何一次更加冷漠。
“所以,至始至终,我都只是个工具,对吗?”她看着师云峥,无力地质问着。
“这是为了复仇,为了师家,为了你爷爷!”
如今,师云峥看着宦红绫的眼神是连一点仅存的伪善也没了,刚才誉雪楼的拒绝似乎完全没有入耳,他只沉浸在自己策划多年的机谋中,临门一脚,很快,很快他就能替师家报仇了!
“呵、呵呵……”
宦红绫踉跄地后退了几步,摇了摇头:“没有藏宝图,你休想,休想!”
最后两声,她几乎是吼出来的,自知道誉雪楼身份后所有的沉默与压抑在这一刻瞬间爆发!
体内真气暴涨,随着她这一通发泄,师云峥的房子里,忽地涌起一阵大风,那摆架上的物件儿纷纷震落,易碎地悉数开了花!
一道身影一闪而逝,波澜未歇中,宦红绫已没了身影。
·
轩辕王着急忙慌地进了宫,来到陛下养病的寝宫,里面,空无一人。
房间里,濒死的气息格外凝重,带着几丝哪怕有各种名贵熏香与药味也藏不住的恶臭在其间翻涌。
见誉雪楼不在,他反而有些放下心来。
他真的有些担心某人会不管不顾,直接杀了进来。
无论如何,他还是希望能有机会同誉雪楼说说他的打算。
他,要将这个江山还给他,以兵不血刃的方式,和平的交接。
只求,他放下这段仇怨。
“哐!”
重重一脚,上好的房门被人踹开了。
轩辕王眼色一沉,转身蓄势待发,就等闯入的人露出他的行迹。
外面,守卫的人已是东倒西歪。
誉雪楼手持长剑,挂着大理石铺得齐整地地面,带着它独有的声响,一步一步,朝里卧走来。
过了月门的垂帘,他的脸,终于出现在轩辕王面前。
分明不久前才见过,可此时的誉雪楼身上带着的寒霜让轩辕王不得不怀疑,他,就是来杀戮的!
“你想做什么?”
轩辕王身后,那个堪称一代枭雄的老者,已经奄奄一息。
他这条命,早就该没了的。
是眼前这位雪衣教教主提供了方子,让轩辕王一定要吊着他的命,等着他回来,否则,江山染血,天下大乱!
那药,是毒,更是蛊!
虽然丹毒早将他的父亲掏空,但在御医的调理下,好歹,他最后也能安详而去。
可他的蛊,却能让一个早就该死的人,苟延残喘地吊着命,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他作为他的儿子,为了天下安宁,只能接受这般交易。
为的,就是满足他们家亏欠的这一位能够来得及回来,亲眼看着这位老者怎么死!
“你不是知道吗?”誉雪楼说。
这个问题,轩辕王不敢回答。
他确实知道,可,这叫他如何回答?
如果说之前他还抱了一丝期望,誉雪楼能看在他父亲将死,又受了他的蛊毒折磨的份上,好好的放下;那么,在几个时辰前,他表现出的对师大人一家的不谅解,便戳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罪魁祸首,就是他身后的这个人。
哪怕知道原委,誉雪楼至今也没有原谅师大人,又怎么会放过他的父亲呢?
“他已经快死了。”轩辕王说,语气中,带着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哀求。
“但还活着,不是吗?”誉雪楼说着,又上前走了几步,目光冰冷,“而且,还能死得体面、万民同悲。”
而他的父母,却是尸骨无存!
就是他,觊觎他的母妃还有这大好江山,一把大火,让他从天之骄子于一夕之间父母同丧,成为彻头彻尾的孤儿,还要眼睁睁看着这位伪君子道貌岸然地当着天下人的面念着悼词,故作慈悲!
他现在躺着的,是由他一家人还有无数前朝老臣血淋淋的尸骸堆成的尸床!
凭什么,他就能寿终正寝呢?!
“玉哥儿,你听我说,”轩辕王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我早就安排好了,只要父亲去世,这江山,就会名正言顺回到你手中,我不想为他辩解,只是无论如何,他也是我的亲生父亲,我能接受他死去,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杀了他!”
他说的这些,誉雪楼刚刚便在师云峥那里听过一遍了。
原本越过他看司马老贼的目光终于落回轩辕王身上。
“呵。”
一声轻笑,带着轻蔑。
誉雪楼似从未认识过轩辕王一般:“让我,以六殿下的身份继承你们司马家的皇位?”
他这话一出,轩辕王的身体顿时就僵了。
“你、你知道?”
“司马轩辕,我从前只当你迂腐,却不知你愚蠢到如此地步!”誉雪楼厉声呵斥,“你以为,一个皇位,就能让过往发生的一切一笔勾销,让那些曾经为我而死的,为这个天下而战的,都能安息吗?!”
“我……”轩辕王戎马一生,他比谁都清楚,那些逝去的生命是如何沉重。
如今所为,确实是私心。
“你让开。”
说话间,誉雪楼与轩辕王已只有一步之遥。
他的长剑剑尖指地,两人四目相接,一者毫不退让,一者挣扎不屈。
“我不能……不能让你过去……”伤害我的父亲。
一道银光闪过,轩辕王刺得双眼一闭。
“扑哧!”
是利刃刺入肉体的声音。
一股血气,给这本就气味杂陈的房间里又添上了一份花色。
“滴答……”
鲜红的血,顺着剑刃往下落。
轩辕王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毫无表情的轩辕王,喉间已缓缓泛上一股腥甜。
他,却笑了:“好啊,你杀了我,杀了我,我就看不见你动手了。”
誉雪楼的长剑,毫不留情地穿透了他的胸膛,他毫无抵抗,在说完这句话后颓然倒地,长剑也顺势从他身体里抽了出来。
可惜,他这样的自残换来的依然是誉雪楼视若无睹。
他越过他,就要朝‘龙床’而去。
“!”
他的目的太明显了,顾不得伤,轩辕王连忙伸手抓着他的衣摆:“求你,因为你的蛊,他已经生不如死了,你不要动手,好不好?”
轩辕王此举并不是要替他的父亲说情,他只是不想让誉雪楼染上他父亲的血。
一旦杀父之仇成立,从前的美好,还能支持两人兄弟之情的关系,将再也回不去了!
誉雪楼头也没回,甚至连将衣摆扯出来的兴致也没有。
长剑一扫,‘撕拉’一声,他选择断袍!
再无阻拦地,他走到了龙床边上。
那位曾经意气风发的王者,此时已完全没了人形。
凹进去的双颊带着黑紫的阴影,那张嘴完全靠牙齿撑着,却如何也闭不上,冬日厚重的被子盖在身上,就连呼吸的起伏也看不分明。
若不是轩辕王的哀求,眼前这个人若说他死了,誉雪楼也是信的。
他看着他,眼底一丝波澜也无,好一会儿,才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拔开瓶塞,弯下腰,轻轻在他鼻腔来回绕了几圈。
“啊……”
一声仿佛从鬼门关拉回来的长气,床上如干尸半的人物,终于动了一下。
那双眼,早已浑浊不堪。
却在那瓶中之气的刺激下,仿佛清明了些许。
誉雪楼就这么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看着那个他恨了十几年的人。
此时的司马傲,于他而言已经陌生到可怕,仿佛从未见过一般。
曾几何时,他还记得自己一个小不点的模样跟在他身后,奶声奶气地叫他‘小姨夫’,吵着嚷着要跟他上战场杀敌,让他教自己习武……
人心,果然难测。
“是你……是你……”粗哑地声音从男人的喉咙里发了出来,十分艰难地,要不是誉雪楼听力好,几不可闻。
他似乎还想动,还想伸手。
然而手指弹了弹,已是他此时最大的能耐!
誉雪楼毫无反应地看着他,一动不动。
“终于、终于见到你了。”
说着说着,他竟笑了出来,极为骇人地。
“老子、老子胆战心惊了十几年,终于见到、见到你这小兔崽子来找老子了,哈。”他说得格外缓慢,那早已满是死色的脸上竟因为这会儿的兴奋,难得地泛出了几抹光彩。
誉雪楼眯了眯眼。
他知道,这就是回光返照了吧。
“终于……终于……”他的声音,消散得更快了,“可以睡个好觉了。”
眼见着,他缓缓闭上双眼。
誉雪楼腮帮子咬得紧紧,呼吸竟在这一刻变得急促起来。
忍不住,他猛地弯下身躯,双手紧紧扣住司马傲的肩,椅着:“这些年,你可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有过后悔?有没有?”
然而,那人的眼睛已无法睁开,‘桀桀’的笑,是他的阎王催命曲。
他的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起来,艰难地呼吸自他喉咙里发出难以形容的声音。
“不、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