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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空气很清新,尤其是巫溪边的空气,仿佛都染上了溪水的澄澈和甘甜。几个孝子在溪边扔石子,捉小鱼玩,我看得心痒痒,也凑了过去。他们见我朝他们走去,就停下了动作。他们中有一个人说,看,是那个丑八怪,我爹娘说,看见她,一定要离她远一点!
其他的孝子听到话,个个脸上都浮现惊恐之色,撒开脚丫就跑。我追在他们后面,大喊到“喂!你们跑什么……跟我一起玩,我请你们吃橘子——”前面的孩子们停住了脚步,一脸馋相地看着我。那个说“离她远一点”的孩子差点流出口水。
我得意洋洋地从衣兜里掏出那几个小橘子,他们马上围了上来,用脏兮兮的小手一人抓走了一个。片刻之后,我的手里只剩下一片卷曲着边的叶子。
“丑八怪,为什么你有小橘子?”有个孩子问。
“橘子是颜婆婆种的,我从院子里摘的。我怕被婆婆骂,所以没敢摘多。还有,我不叫丑八怪,我叫颜珣。”我很认真地回答着他。我觉得他们即将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嘛,当然要把知道的都说出来了。
“那你们叫什么名字?”他们把橘子吃完了,拍了拍手。
“我娘说,不能和你玩。娘说和你玩的话,会变得跟你一样丑的。”旁边有个小女孩吓得嘤嘤地哭起来,他们瞅我一眼,看我没什么反应,又齐齐跑开了。我站在原地,风吹得地上的橘子皮打着转,转着转着就到了我的脚边。
他们怎么能这样呢!吃完橘子就跑走了,不是说好要和我一起玩的吗!当我这样和颜婆婆抱怨的时候,换来颜婆婆一阵暴打,她骂我偷小橘子,还到处瞎晃,不老实呆在家里。
——说是暴打,其实就是拿藤条抽抽手掌心,颜婆婆是巫溪镇上最疼我的人。他们都说我是颜婆婆捡来的。没有什么天寒地冻,大雨瓢泼,就是个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的夏日,没儿没女的颜婆婆从一棵大树下把我捡回家里,还满心欢喜地给我取名颜珣,用米汤一点一点把我养大。孩子小时候皱巴巴的看不出美丑,可惜我渐渐长大,这丑的模样谁都看出来了。
颜婆婆是巫溪镇上脾气最怪的人,总是独来独往,也从不跟邻里乡亲打招呼。他们都说,怪老太婆捡了个怪孩子。她听见了也不恼,还是谁都不搭理。
有时候,颜婆婆也会掐着我的脸说,唉,你这孩子长得还真是丑,就是随婆婆,脾气好。我说,婆婆,就你那脾气还能叫好啊,邻居都偷偷说你脾气怪得谁都嫌弃哩。颜婆婆听言就揪着我的耳朵让我进屋,不让我出去玩。
随着年龄渐渐增长,人家家里的姑娘是越长越俊俏,我是反着来的,却还是不知天高地厚每天到处疯跑。没有孩子愿意当我朋友我也不怎么介意,就跟田里的小麻雀小青蛙玩,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碰到一两只兔子嚼着草,还傻愣愣地盯着我。
我觉得其实我过得挺自在的,别人爱说什么就说去。我从来都不觉得丑是一件坏事——直到我碰上那个卖松糕的小贩。他不肯把松糕卖给我,还嫌弃地看着我,说我丑成这样还好意思出来云云。这些话我都听习惯了,就像听田里的麻雀啾啾叫一样。只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恼羞成怒。他说,姓颜的老太婆捡垃圾都比捡这么个怪物强,没多久日子就要死的人了,还要养着个怪物当孩子,真是傻。旁边有人说了句什么,他又笑着答话,说不定颜老太婆根本没把她当孩子看,养她用来收尸哭坟呐。
我长这么大从没生过一次气。药铺的大叔用扫帚打我,孝子们朝我砸石头扔菜叶,街坊当着我的面骂我丑八怪,我从没生过气,而且还乐呵呵地对着他们笑。只是这个人,他说我的颜婆婆是将死之人,还说最疼我的颜婆婆没把我当孩子看…我第一次知道“尊严”两个字的重量。
我想都没想,就掀了他的摊子。为我从来没打过架,也不知道是哪来那么大力气。我抓住他的胳膊,本来只想掐疼他,却没料到他惨叫一声,骨头断掉的声音比他的惨叫还要清晰。
周围的人都慌了,有的七手八脚地抬着他去看大夫,有的跑去找颜婆婆告状,就是没有一个人敢靠近我。我站在一地被踩碎的松糕中间,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我闯祸了,颜婆婆一定饶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