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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街道上的斜斜的人影脚步匆匆。
当那锭金子落在柜台上时,我眼前一亮,瞬间从昏昏欲睡转化为精神振奋。眼前的男子一袭华锦裳,如墨的长发散落在单薄的肩头,绛紫色的丝绸发带随意束起发丝。撑在柜台上的那只手苍白无力,他仿佛随时都要倒下。
我收起金子,“玄字房。上楼左拐第三间。”我还在想是不是要请个酗计把他扶上楼去。他虽衣着华丽,却有些凌乱,衣上干涸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当然我是指对那些在吃菜的客人。
“桃花酒……”声音嘶哑的不像话。“我觉得…你现在需要的是一杯水。”他的态度坚决而固执,“桃花酒。”在这种情况下,我很好地发挥了二老板应有的本质,二。所以我只能扯开嗓子召唤那个不二的大老板,濯尘。
他终于支撑不住,斜斜倒下,濯尘眼明手快地扶住他,送到二楼的房间,随手扔在床上。我埋怨濯尘怎么扔他,毕竟伤得这么重还来买酒的人,实在精神可嘉。他不以为然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来买桃花酒的?”“是啊……估计受了挺大刺激。”不然怎么重伤在身,也要拼死赶到覆云楼。“嗯……晕了也好。”
“你什么意思?”
他莞尔一笑,“省了一杯入梦散。”我无语凝噎,到底是生意人啊!生意人!
床上的人面如宣纸,要不是没看到冥府新来的那俩小家伙,我真的会以为他是从棺材里倒出来的人。
他腰间的玉佩突然吸引了我的视线,如果我没有看错,那是容成桦他们家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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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漫天的雪花恣肆地飞舞,白茫茫的雪地里印着一排歪歪斜斜的脚印。循着脚印走过去,那个和小动物一样锁着的身影在瑟瑟发抖。她看到我走来,冻得红扑扑的小脸露出欣喜之色。我停住脚步。
“凌羽——”尾音拖得很长,因为太冷,她的声音抖得厉害。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拔腿朝她走去。那个买下我的人说过,她的话,我一句都不能违抗。
——我原本只是茶馆里打杂的酗计,即使开茶馆的那个女人让我喊她娘。我很清楚我并非她所亲生,否则,她怎么会在和那个所谓的姐姐享用佳肴时,只扔给我一块干巴巴的馒头。我十岁前的记忆,淹没在隔夜的冷馒头和抽在身上的鞭子里。
那天,茶馆里来了一个很特别的客人。那个女人要我去烧一壶泉水,她则去拿出了茶馆里最珍贵的上品茶叶。客人的身边,有个玩着衣角的小女孩,粉嘟嘟的小脸很是可爱。那个女人嫌弃地瞪我一眼,让我滚开,自顾堆着笑向那位客人走去。
客人和她商议了几句,却把目光转向身边的小女孩。他说,“璃儿,你以后就有小玩伴了,别在爹忙的时候来捣乱,知道吗?”她似懂非懂地点头,然后指着我,问,“爹,他是谁啊?”
“他娘说,他叫凌羽。”她澄澈的眸子看着我,一副傻乎乎的模样。那个女人推了我一把,粗声粗气地说,“你,跟他们走。”她走到一边数钱的欣喜神情尽数落入我眼底。
我知道她把我卖给了那个客人,当做他女儿的玩伴。在茶馆挨打受饿的日子就像暗无天日的深渊,终于,要结束了。
那位客人开口,“凌羽。这是我的女儿慕璃,你到慕家所要记住的就是,她的话,你一句都不能违抗。”我点头,然后向他跪下,说,“多谢贵人搭救。”那个女人数完了钱,听到这句话,脸上满是尴尬,“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客人笑笑,“他大概不是您的孩子吧…”我第一次见那个女人的神情那么窘迫。
他让我叫他慕老爷,然后把我带回慕家。
起初,我所要做的,只是陪着那个慕璃。我初到慕家,慕璃却比我还要好奇。她叽叽喳喳围在我身边跳着,问我在茶馆里做什么,几岁了,能不能陪她玩游戏。我揉了揉发疼的耳朵,她聒噪的声音对我真的是一种折磨。
我很耐心地回答她,我在茶馆劈柴烧水送茶,什么都干,和她一样大,十岁,至于玩游戏……不能。
她说,“为什么不能?”“我不会。”她脸上一副哀痛惋惜的样子,小小的脸皱成一团,“你好可怜哦…玩游戏都不会,没关系,我来教你!”
自此,我的生活陷入无尽的意外里,没错,是意外。意外地被她拖去集市乱逛,意外地被逼去做秋千给她,意外地在雪地里找到挖蛇的她——
就比如现在,她愁眉苦脸地看着我,问我为什么她抓不到蛇。我无奈地扶额,问她,“你找蛇做什么?”
“爹说到了冬天蛇就会睡着了。我要吃烤蛇肉!”她兴奋的声音让我差点就要蹲下身子帮她挖…我还是稳住了,“你挖不到的。肚子饿了让厨房的人帮你做东西。”她很固执,“我就要吃烤蛇肉。”
她的手被冻得都成了暗紫色,我真的很佩服她的毅力,为了吃的可以这么豁出去。要是让慕老爷知道,大概会发很大的火吧。我从雪地里把她拉起来,她的手很冰,怕她回去是要生病的。
“要吃蛇肉,我带你去集市买。”为什么会有女孩子想吃这种东西,不怕腥的吗。
她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我,声音如出谷黄莺,“凌羽,你真好。”背脊有股凉意。“我们翻墙出去吧……不能让爹知道啊,我前两天刚出去,他肯定不会答应…你在下面让我踩着吧?”她的手指指着不远处的那堵墙,满脸期待。
听她的话,不得违抗一句,这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