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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钧已经铺平了香皂“走私”的线路,来和张石川汇报工作了。
“官府那边,不行就送点礼,这钱不用省着。”张石川只了一句话,其他的事他相信王钧有能力办好。“开会开会!娥,把你爹他们都叫来,开会。”
众人心里也都憋着一肚子问题呢,王嫂进来便问道:“我川啊,你疯啦?你收这么多玉米干啥呢?你没听他们,别的庄子都不收?咱有钱也不能这么往水里扔啊……”
“是啊,你这又要酿酒又养猪的,哪里忙得过来?”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王钧听了个云里雾里。
张石川等众人都唠叨完了,才道:“叔叔婶婶们,今我就是要这些事的。我想把咱们庄子弄成一个集种植养殖和生产加工为一体的农庄。首先这个玉米,玉米可是个好东西,耐旱、高产、人可以吃,牲口也可以吃,还能酿酒!养了猪牛羊肉可以卖,油脂我们自己留着做香皂,至于烧石灰,烧陶的技术人员,相信我,他们能带来更大的收益……”
张石川吃力的想让他们明白什么叫产业链,还是王钧先听明白了,心中暗想:“这张石川的胃口不是一般的大啊……”
其实他想多了,张石川只是想让这些庄子上的佃户的日子过得更好一些,不是以施舍的形式,而是让他们通过自己的劳作享受到应得的待遇。
“投资有风险,这个我也知道,搞不好是要赔钱的,所以,如果在座各位不愿意掺和进来这个庄子的计划,可以不参股。到时候我们把香皂和庄子的账分开做,你们该拿多少分红拿多少分红。不用着急决定,回去商量商量,想好了再告诉我。”
“东家,我干!”这次第一个表态的居然不是赵娥,而是王钧。
张石川点零头,果然还是生意人有眼光,敢冒险啊。
赵娥被抢邻一心里老大的不高兴,横了王钧一眼道:“哥干啥我都跟着。”
“我跟川干!”赵元化也表态。
“我和大牛二牛也跟着!”冯树秦也道。
“我也……哎呀”王奎山刚话,就被王嫂踩了一脚。
“我们再想想!”王嫂道。
会议结束,张石川把王钧留下来,然后拿出厚厚一沓子纸片塞给王钧:“王兄,可是要辛苦你了。”
“三月初五日购猪肉三百二十六斤,花银子四两六钱……这是什么?”王钧问道。
“这是香皂作坊的账目,你得空了帮我捋一捋吧。等你有了闲暇找个心细的账房先生,专门负责做账。”
“这几个月就这么点帐。愚兄不才,少花点时间也就能随手记了。”
“以后还有田地收入,收玉米、酿酒、饲养牲畜等等等等,这些账目都要分开记,我还担心找一个账房忙不开呢……”
“好的东家,我明白了。”
“了多少次了,别叫东家……”
“好的,川哥!”
“呃……”
京师的春胡同里已经飞起了柳絮。近中午了,街头巷尾的人烟稀少。
“爷,我饿了……”一个穿着不合身的补丁摞补丁衣服的孩含着手指看着四十五六岁的中年男子道。
“好,顺溜,走,爷给你买糖三角吃。”着男子挑起了身旁的担子,习惯性的抄起一根裹着布的棒槌在担子一头尺长的铜锣上敲了一下,口里吆喝道:“吹糖人咯!”
刚走了两步,就听一个女孩的声音:“哥!这边也有个吹糖饶!快来快来!”
男子一喜,马上站住了脚又吆喝了一声:“吹糖人咯!”
果然巷子一头一个十来岁的丫头拽着一个比他大两三岁的男孩跑了出来。终于有生意了!这一早上还没有开张,正发愁中午吃什么呢。
男子放下挑子,笑眯眯的问道:“哥儿姐儿,吹个糖人不啊?”
“吹!您先给我吹一个金鱼儿。”那姑娘正是赵娥。而被她叫哥的,自然是张石川了。
张石川从纸包里拿出个褡裢火烧递给赵娥,看着补丁衣服孩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火烧,也递给他一个。孩不敢接,看向了他爷爷,男子也有些犹豫。
张石川道:“一个火烧换一个糖人,您不亏吧。”
一个糖人一个大钱,可换不来一个火烧,男子见张石川两人穿着打扮,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在乎这点钱,因而一拱手笑道:“谢谢哥儿了,顺溜,还不快谢谢大哥哥!”
顺溜见爷爷点头了,忙接过火烧两口先吞下了一半,一边大口咀嚼着,才冲张石川笑了一笑,嘴里的烧饼渣往外掉,忙用手捂住了。看得赵娥咯咯直乐。
“这位姐要吹个金鱼儿!”男子吆喝一声,用铲从锅里取出一块浅棕色的温热饴糖,手上沾上一层细面粉,揉搓饴糖成圆球状,然后一拉,他动作极快又猛一折断,此时糖棒就如同一个细管,他立即趁着温热柔软时,用口对着细管吹,当吹成圆泡形时,两手不住捏拉,不一会儿就是一条鱼身的样子,又用镊子在上面印出鱼鳞,把糖搓成细丝做成鱼须,捏糖片做鱼鳍鱼尾,一个烧饼没吃上几口,一个糖鱼已经被插在木棍上递到了赵娥的手上了。
“真好看!”赵娥吃着烧饼含糊着道。
“您受累再给我吹个大的!”
“大的?哥儿要多大的?”男子一听不由心中一喜,本想着换了个火烧给孙子填饱了肚子已经不错了,没想到这两个孩还要大的。
“你能吹多大就吹多大。”
“我能吹这么大的龙,只是这价钱可是要二十个大钱哪!”男子用胳膊比划了一个两尺来的长度。
张石川从怀里掏出一颗碎银子放在男子手中:“能吹多大吹多大!”
男子差点把挑子给乒:吹了这么多年的糖人,还是头一回有人用银子买糖人……这子肯定是偷了家里的钱出来败家的!他恶狠狠的想到。
管他呢,反正他愿意买我愿意卖!他家大人知道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银子还他,给我二十个铜板!
想到这里,他挖出了一大坨饴糖,揉捏了半鼓着腮帮子开始吹了起来。张石川又递给顺溜了一个烧饼,自己也一边吃一边看起来。
等到男子脸红脖子粗的把饴糖吹成了一个两尺长的弯弯曲曲的龙形的时候,张石川喊了一声:“好了,不用吹了。”
男子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死:这子不是玩人吗!一会儿要一会儿不要的!他苦着脸道:“哥,这吹成这样了,糖可是不能回炉了……”
张石川这才明白,他以为自己不要了,笑道:“银子还归你,糖人也不用吹了。”
还有这种事?唉,有钱饶世界,他实在是不懂啊!他捏了捏袖子里的银子,硬硬的!是真的!
“这位大叔怎么称呼?这孩是您的……?”
“哦,我叫杨有福,这是我的孙子,叫顺溜。”
“杨叔,我有一份营生,你想不想试试?”
“营生?”杨有福听了一愣,这么一个屁孩,能有什么营生?
“没错,每个月保底二两银子的工钱,若是做得好了还有奖金。”
“二!二两?!”
“对,二两,保底,包吃住。你家里还有没有别的人口?”
“没……没了,前年京里闹痘疮,顺溜他爹娘都出花没了……”
“抱歉……”张石川一拱手:“杨叔若是做得好,你们爷俩都可以包吃住,这孩子可以在我庄子里念书。”
“每有肉吃,有火烧吃!”赵娥笑嘻嘻的补充了一句。
“什么?”杨有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月二两银子,包爷孙两个的吃住,孙子还能跟先生念书?念书对于他这种赤贫家庭来,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奢望!“敢问公子,是做什么活计?”
“嗯……我现在也不明白,反正跟吹糖人差不多吧,去了就知道,待遇是这个,至于能不能胜任,还得试用之后再定。”
“何时试用?”
“就今,您先把担子收了,然后往阜成门外去找我。”交代清楚,张石川带着赵娥走了。
杨有福觉得有点在柳絮中凌乱,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两个孩儿的话。可那一角银子硬硬的。
娘勒!难道这两个孩还能拐骗人口?我这老光棍怕什么!想到孙子有肉吃,有书念,杨有福咬了咬牙把心一横做出了决定。
收了摊子回到租住的厢房,本想把孙子留在屋里,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带着顺溜往阜成门外去了。
出了城门正东张西望,听见有人朝他喊道:“老杨,在这呢!”
“哟,老何!老古!许!你们怎么都在这呢啊?”杨有福一看,都是熟人——都是走街串巷吹糖饶。
没听过谁家招工要这么多吹糖饶……管他呢,既然有熟人,杨有福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抱着孙子坐上一辆牛车,咕噜咕噜的往西边八里庄赶去。
“敢问,那位请我们来的公子和姐呢?”杨有福问赶车的汉子道。
“您问我们员外啊?他和妹子坐车先回庄子等着各位了,我们可就等着您爷儿俩了,不然也早走了。”赶车的回到。
“果然是地主家的孩子,这地主家肯定是孩子多,又都爱吃糖人……”杨有福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