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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蓁摸着自家宝贝弟弟的朝天辫儿,温声细语的安抚这个自从爹娘过世之后就一直很没安全感的孩子,“阿启乖,姐姐肯定不会不要阿启的。以后姐姐都会一直照顾阿启的。”
她有些语无伦次,小孟启却是真的被她安慰到了。
小家伙儿抱着自家姐姐进一步提出要求,“那阿姐今天就带我回家去吧?”
孟蓁:......她还要上山打猎的啊!神呐,她这算是被自家师傅的随口一说给坑惨了吗?
“阿启啊,姐姐最近都要打猎挣钱,实在是没时间照顾你呢。”眼看着小孟启嘟起嘴,大眼睛又含了两泡泪,孟蓁忙给这小家伙儿死命的戴高帽子,“姐姐知道我家阿启最是乖巧懂事儿,所以啊,阿启可不可以再让严叔叔照顾你一段时间呢?”
孟启小胖手儿搅在一起,“那、那我还要在县城待多久啊?”
孟蓁一脸心疼,“两个月。再过两个月,姐姐一准儿接你回家。”
孟启眼泪汪汪的跟孟蓁讲条件,“那、那阿姐可不可以隔上半个月就来县城看看我啊?”
“可以。”孟蓁答应的极其痛快,“不用半个月,阿姐每十天就来县城看你一趟。”
这么折腾虽然有点儿耽误她赚钱,但为了自家弟弟能够过的开心一点儿,孟蓁却宁愿每个月损失上个二三十两银子。
小孟启闻言果然破涕为笑,等到孟蓁给他和郝梦云、严振武、苏慎做了一大桌好菜,烙了一大摞糖饼、炸了一小盆油条,这小家伙儿更是直接把心里的最后一点儿委屈和不舍也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我们就先回村去了,趁着天色还早,我打算下午上山一趟。”洗好碗,孟蓁带着苏慎离开了郝梦云家。
小孟启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家姐姐,孟蓁于是又蹲下抱了抱这小胖子,“乖乖听严叔叔和云姨的话,姐姐十天之后一准儿过来看你。”
“嗯。我们拉钩儿。”小孟启伸出小胖手儿,。
小孟启却还并不满足,他仰脸看向站在孟蓁身边的苏慎,“苏大哥,我们也来拉钩钩。”
苏慎很惊讶,他没想到孟启这个满心满眼都是他阿姐的胖小子,居然也会想要时不时的见到他这个“外人”。
依言跟这孩子拉了钩,苏慎不着痕迹的把右手缩进袖子里头。
那根被孟启勾过的手指暖暖的、痒痒的,搞得他心情都变得奇怪起来了。
两人坐上严振武帮忙雇来的一辆马车,在严振武、郝梦云以及小孟启的注视下离开了。
马车赶到榆林村时,天上的太阳已经有了西斜的趋势,孟蓁害怕走得太远没办法在天黑之前回家,于是就只带着苏慎到清水河里捞了两篓子活蹦乱跳的肥美河鱼。
两人赶在天黑之前把鱼送到镇上的聚福德酒楼,然后又用换回的银子买了一些并不耐放的豆腐、豆皮。
这些东西孟蓁基本每天都买,在守孝不能吃肉的情况下,多吃一些豆制品、蛋类、奶制品还是很有必要的。
谁让孟蓁是个亟需长个儿、长肉儿的小矮子小瘦子呢......
“苏大哥!师傅!”两人才从镇上回到村里,院门都还没有打开呢,隔壁的郭家院子就已经冲出了郭杨那个实心眼儿的黑小子。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孟家门口,“师傅,苏大哥,我让我二叔给咱们两家弄了两条土狗看家,你们等会儿要不要过来我家挑选一下?”
孟蓁非常意外,“你也帮我和阿慎要了一条狗狗?”
郭杨一脸憨厚的挠了下头,“我、我这不是看着您和苏大哥总不在家......”
他以为孟蓁是嫌弃他多此一举,却不知孟蓁其实是感动于他什么事情都能想着自己。
她把马车赶进院子,然后就和苏慎一起去了隔壁郭家。
郭杨二叔送来的两条土狗,一条脑门儿、背部和尾巴的上侧泛黄,肚皮、四条狗腿和尾巴的下侧一片雪白,一条全身都是黑色,只脑门儿正中、胸口正中、四只狗爪分别长着一小撮白毛儿。
只一眼,孟蓁就看中了那只几乎全身都是黑毛,就连眼睛都黑乎乎、湿漉漉的活泼小狗儿。
看着不停对她摇尾巴的黑色小狗儿,孟蓁心里一阵难受。
在前世,孟蓁家里其实也曾养过一条模样儿与这狗极其相似的黑色土狗。
那狗从她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待在她家,虽然只是一条再普通不过的黑色土狗,但孟蓁一家却都对它极有感情。
直到,她父母因为工作需要远离家乡,她也因为求学的缘故长期住校,她家的狗狗被她父母托付给她的祖父祖母。
一开始,孟蓁总是会在周末的时候抽空回去看望狗狗,她能感觉到狗狗的孤独以及对她这个小主人的依恋,再有就是她也发现了她那对祖父母对她家狗狗的各种不上心。
为了不让它继续饥一顿饱一顿的孤独下去,孟蓁想要说服自己的祖父母把狗狗带去他们家里,因为这样他们就可以就近照顾这只可怜的狗。
然而还没等她说服对方,她家的狗狗就已经孤独地盘成一团,在那个格外寒冷的冬天,在没有任何人发觉的情况下,不知何时悄然停止了呼吸。
她像往常一样满怀期待的打开门,却再也没能看到那双黑乎乎、湿漉漉的狗眼,再也没能感受到对方的欢喜或者孤独,再也没能享受到对方的撒娇以及眷恋。
那一天她哭的很凶,她伤心、憋闷、懊悔,同时还很孤独。
她抱着那只狗,就仿佛是抱着明明有所谓的“亲人”围绕在身边,但却总是仿若置身荒野的无比孤独的自己。
她没有尽全力去拯救那只与她一样属于“留守份子”的狗狗,没能赶在它失去体温、失去呼吸之前为它找出另外一条生路,这让她只要想起这事儿,就会控制不住的暗暗责怪自己。
虽然后来他们一家遭遇了太多变故,她自己的人生也在十几岁时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大改变。
应接不暇的各种变故,让她已经很少有精力想起当初的那条狗狗,但人的记忆却从来不会彻底消失。
那些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彻底忘却的陈年往事,在隔了一世之后,也依然还是能够准确击中她的内心深处,让她再度红了眼眶、泪湿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