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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归城的大殿,是臣工们与城主议事的地方,大小节庆也都在这里举行仪式。
作为整个西归城的信息发源地,大殿上的动静一向是受全城瞩目的,最近几天城主被东临的使者说的抬不起头,事情细节都早已经飘到大街小巷,成了信息第二层输出地--茶楼、酒肆的主要谈资。
最近几日,身上不带点东临大郡主的和西归城主的八卦,都不好意思去茶楼喝茶。
“你们说,咱城主真的能把一傻子给那啥了?”
“不好说啊,气急败坏也有可能啊。”
“可不是,迎亲之前,多少大臣联名反对。五座盐矿换个女人啊,城主为了丁娇娇是魔怔了。”
“五座盐矿,若是真的换个丁娇娇那样的美人儿倒也罢了,可东临胆敢拿个傻子敷衍,我倒觉得,杀就杀了,实在可气!”
“谁说不是呢,首辅项大人为阻止此事绝食了三四天,饿晕了被抬回府,到现在还没能出门。咱城主为了丁娇娇那是孤注一掷了,东临如此嚣张当真可恶。”
“可毕竟是杀人了,若要赔款,咱们可是理亏的。”
“理亏!?盐矿都给他了,还想怎么样!那傻子他们自己留着又能如何?能当钱用么?送我西归都不要!”
一群义愤填膺的声音里,略带担忧的话语反而显得格外刺耳。
“话不是这么说的,寻常人家嫁娶尚有亲家之间不和睦的时候,两城结亲哪会那么容易。即便是新娘换了,大可光明正大退亲,杀人确实是下策啊。”
这话一出,顿时成了众人的靶子。
“那依着你,就合该赔钱了?什么大郡主那傻子论斤称,也不值几个铜板吧!”
茶楼里,人们正说得热火朝天,角落里一个眼眉细细的公子看似孤坐,实际却将众人的话尽收耳底。
听到最后,他忍不住摇了摇头,脸上竟流露出一股幸亏如此的神情来。
“不是傻子,不是傻子啦!”有人风风火火冲进茶馆,冲着小二嚷了一嗓子,“茶!上好茶!!”
几人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模样,纷纷质疑道:“什么不是傻子,你知道我们在说谁呢!?”
“当然啦,东临大郡主呗,还能有谁?”男子一脸得意。
角落里的男子举到半空的杯子突然停住了,看似无意的往人群中望了一眼。
“刚刚得到的惊爆消息,真是峰回路转、波澜起伏,我若是不说,别说让你们猜三天也猜不到,就算是把全城的说书先生全集合起来编,也编不出这么精彩的话本子!”
“快别卖关子了,茶我请,你快说!”
“对对对!”众人催促道。
男子对大家的反应效果甚为满意,抓了把桌上的花生,扔了一颗进嘴里,眉飞色舞的刚要开口,门外突然来了个鸡毛腚的,人都没跨进门,就大喊起来:“东临城大郡主丁潇潇没死!!东临城大郡主丁潇潇没死!!现正在大殿上与东临使者对质呢!!”
“王九!就你嘴快!”男子见失了先机,赶紧继续说,“而且,这郡主不傻!不光是不傻,嘴巴厉害着呢,说的东临使者哑口无言!”
众人闻言均是一脸兴奋,角落的男子眉头一皱,撂下几个铜板便急急忙忙走了。
此刻,话题漩涡的搅动者,正越发疲力的站在大殿上,面对自己写出来的厚颜无耻的使者,她第一次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丁潇潇现在革命本钱亏得厉害,眼看就要支撑不住了。
“依照你的意思,倒是认可了这门亲事了?”丁潇潇努力拔高声音,质问使者。她此次诈尸一样跳出来,除了胜负欲的支配、大场面剧情的诱惑、展现一个编剧临场发挥能力的冲动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脱离剧情。
大郡主本身就是过桥用的,如今已经失去作用,东临应该负责回收啊。
可是使者好似早有准备,确认她是大郡主之后,竟开始恭喜起来,一脸要将错就错,要把这段混乱姻缘坐实的节奏。
“聘礼已下,人也迎回西归城,一切依礼完成,如何能不认呢?”使者一脸真诚,仿佛当初东临承诺出嫁的就是丁潇潇本人一般。
“这些繁文缛节,多一个少一个又怎样,关键是人不对啊!”丁潇潇怒道,“当初明明是丁娇娇出嫁,你们把我捆进轿子,这婚事如何就定了!?”
牛不喝水硬按头可还行,丁潇潇微喘着,冷汗开始浸透衣服。
只是她不知道,这个湿哒哒的感觉,并不全是汗。
迟梅公不愧是东临老油条,眼睛一转一脸诚实道:“弄错了?潇潇与娇娇发音近似,难道是传令官听错了!?这件事微臣不知啊,还得待我回东临之后,与传令官再作核实。”
丁潇潇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指着迟梅公正要发作,突然小腿一软,眼看就要栽倒在大殿上。
婢女们知道这次祸闯大了,都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谁也没空注意夫人的情况。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出丑了,想努力稳住身形的时候,突然汗津津、凉冰冰的后背一暖,再回头的时候,竟是屈雍那张一百个不乐意的脸。
“伤还没好,出来在这嘚瑟什么!?为夫的话,你竟是半个字也听不进去。”嫌弃的是言语,有力的是臂弯,他瞪了丁潇潇一眼,尔后转向迟梅公,严肃道:“使者是怕我西归不认这门亲事,盐矿会被收回吧?不必紧张!孤没弄错,传令官也没错,自始至终我西归要的城主夫人,就是东临大郡主丁潇潇!”
迟梅公没有片刻惊异犹豫,当下拱手道:“恭贺西归城主大婚,恭祝西归城主与我城大郡主举案齐眉、锦瑟和鸣!”
可大殿上,臣工们炸了锅了。
当初城主抽了疯,一意孤行拉都拉不住,非要迎娶丁娇娇为城主夫人。
去了一趟,悄咪咪带个人回来,竟是东临痴傻的大郡主。
“城主,您……您……这是何意?为何偏帮着东临扣下盐矿!?我等草拟文书,写下的分明就是郡主丁娇娇啊。”
丁潇潇也是不解,看着自行加戏的男一。
“当初若是明言孤要的人是大郡主丁潇潇,你们可会同意?”屈雍看着众人坦然道。
若不是自己写的剧本,丁潇潇都快信了,她暗中为屈雍的演技鼓掌,这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啊。
只是屈雍话音未落,殿外传来一声高喊:“即便现在,我也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