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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陈浪涛商量撰写吴朝阳的辩护词,他对管建华的做法非常不满,愤愤地说:“这样的辩护还有什么意义?无法体现出一个律师的价值,我说当初你就不应该拉我做这个案子,我们的工作即使不是律师的人都能做的!这个结果早就预设好的,律师不过就是个玩偶而已!”
唐人杰默然,事实是陈浪涛反对归反对,家属却同意他们做罪轻辩护。这就象国际领土争端一样,一时解决不了,或者因国力争取不了的,何妨退一步,想到这里,又感到有些悲哀,说满清李鸿章卖国,而自己不就是像他一样,试想在当时国弱民困的时代,他愿意当卖国贼吗?相信每个人天生都会是个爱国者的,只是迫于形势下的变通罢了!如果把法律原则当作律师心中的领土,又何尝不是这样吗?
陈浪涛据理力争说:“从事实和法律上说,吴朝阳的行为都不构成犯罪。四笔钱,任何一笔都不符合贪污或受贿罪的构成要件!当然,我们不排除吴朝阳利用自己的这种特殊身份,谋取不正当利益,但刑事辩护是去伪不求真。我们的工作是逐一反驳对他的指控。”
“律师是为委托人服务的,你能保证无罪辩护让法庭采纳?如果你因个人的理想信仰,在法庭慷慨陈词,而让吴朝阳的量刑加重,法院认定四笔都构成贪污受贿,从而判他十多年,那么,你是一个优秀律师吗?”唐人杰无奈,只好竭力劝说他。事急从权,自己这个年轻人都懂,这老头怎么就这么迂腐呢?
陈浪涛拍案而起,“我不怕,我会上诉,我会将案情公开,他占有的每一笔款都不构成犯罪,法官的判决说服不了别人,更无法说服我,事实和法律将证明我是正确的。”
“陈大律师,一个被纪委双规过的人,涉嫌贪污受贿一百多万,公众和舆论早就给他判了刑,他被无罪释放,会引起多大的轩然大波,这些你考虑过吗?”唐人杰不得不提醒他。
没想自己的提醒反而引起陈浪涛更大的愤慨:“荒谬,这些话出自别人之口,我觉得不奇怪,想不到是出自你一个专业律师的口中,新闻和舆论无权给一个人定罪。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无罪释放的后果!我们的职责是什么?是扞卫法律的公正!”
唐人杰双手一摊:“这就是我们的司法现状,我们律师有什么办法?”
陈浪涛慷慨陈辞:“我知道有困难与阻碍,可你们抗争过吗?耶林说过,为权利而斗争是对自己的义务!妥协,交易,有法不依,司-法黑暗,律师地位低下,绝对与你们这些人有关。我们或许会有牺牲,但更多的人将不会被追究刑事责任,这难道不是法治的胜利?法治是什么?是你,是我,每个人都有义务推动法治的进程!”
“大法官考克波恩说过,律师应当像一位斗士那样使用自己手中的武器,而不应像一位刺客,他应当知道如何调和委托人的利益同真理正义间的永久利益关系。权衡利弊,让吴朝阳有选择地承认部分贪污行为,认罪,然后律师做罪轻的辩护,在当下的司法环境只会对我们的委托人好。就算在西方还有控辩交易一说,让吴朝阳承认部分犯罪不是我们的妥协,恰恰是我们的胜利——我们要为我们的委托人负责,使其满意。”唐人杰不得不引经据典,和他展开辩论,这架式,倒有点在法庭上双方律师在唇枪舌战,只可惜双方说了都不算,判决权在法官那里。
老头更加激动了,站了起来,满脸铁青,双手捏紧:“满意?我不认为委托人会对那种结果满意,他们只是无奈的接受。表面看你们好像是胜利了,但是,唐人杰,你想过没有?你们损害了更多人的利益,还有司法的公义。还记得当年的辛普森杀妻案吗?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辛普森杀了他老婆,但法庭还是判他无罪释放,为什么?因为要更多人的权益,防止警察对公民随意拘捕——指控辛普森的证据是被污染了的证据!”
唐人杰也激动起来:“陈浪涛律师,知道您的身份是什么吗?你是律师,不是法官,律师没有义务维护司法的公信,我们只扞卫法律的正确实施。我们是公民个人利益的代表者!是公民伸长了的手,保护公民权利,对抗他人、尤其是公权,才是我们真正的职责!我们甚至是破坏者,我们就是要钻法律的空子,从而形成制衡,让那些立法者、执法者、甚至是司法者知道,有那么一帮坏蛋律师,盯着他们,使他们谨慎,不敢轻易侵害公民的利益!”
陈浪涛不再和唐人杰争论,唐人杰掏出一支烟扔给他。他给自己点着了,深吸一口,陷入沉思。
陈浪涛自诩是“死磕派”律师,当年,因为声援南方一个“言论过激”被拘禁的老师,他和全国十多位律师一道南下,在公安局门前抗议三天,迫使警方释放了那位老师。他们是法治的先锋!是我们这个行业的灵魂,内心里唐人杰对他们充满敬意!想想自己虽然年轻,身上缺乏的却正是他那种战斗的精神,而权利从来不是恩赐的,是争取来的。
再何况自己到现在已经钻了法律的不少空子,和贾作桢篡改唐鸣祖的遗嘱,密谋石学举的房产和张平的公司,这一桩桩案件,自己哪里还有资格和这老头争论司法公义?
如果自己能像贾作桢拉自己那样,或者像自己拉徐晓岚一样,把这老头不知不觉拉进了一个圈套中,他会怎么样?唐人杰心里忽然闪过这个有些恶毒的念头?
妈的,你受害了还不够,还要拉老陈下水,让他晚节不保,还有点良知没有?唐人杰在心里狠狠谴责自己,这是华夏的灵魂,别祸害人家了!
陈浪涛发了一阵牢骚,愤愤地走了出去,唐人杰坐到电脑面前,老陈不肯执笔,只有自己亲自捉刀了。
写了一会头绪很乱,本来叫老陈来商量的,结果却他一阵争论,连原先的思路都打乱了。想起今天徐晓岚的母亲进城来,不知道到了没有,打电话一问,说已经到家里了。
干脆关闭电脑,下班去办私事了。
开车到家里,拉上徐晓岚和她母亲,马不停蹄到天成与开发商签订了合同,把贾作桢给自己的那套别墅办到了丈母娘名下,徐晓岚拿着授权公证代理母亲办理了相关手续。贾作桢说他已经把三百六十万元的三期款以七个人的账户打给了开发商。应该说查起来难度很大,但也不是说没可能,想不了那么多了,富贵险中求。
徐晓岚母亲对那栋别墅赞叹不已,她站在三楼的平台上说:“太美了,铁胆忠家的房子也赶不上!”老太太到过铁胆忠的住处,而唐人杰还从没去过,以铁胆忠亿万家产,哪是自己可比的,只是可能铁胆忠在阳城买的房子并没大肆装饰,说到底,他的大本营在省城靖阳,又甚至是在帝都,他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虽然有钱,却不是很张扬的人,远不如贾作桢这样来得高调。
老太太虽然显得很兴奋,但并没像自己预期那样疯狂,毕竟铁胆忠认她做干姐姐,还是见过大世面的。
“晓岚,现在你们房子都有两套了,孩子也考虑得了。”老太太叮嘱徐晓岚道,徐晓岚到现在都是一脸漠然,对这套房子虽然到手了,她应该还在矛盾之中,听母亲说话,没好气地说:“老妈,孩子的事情,你少管!”
老太太不高兴地说:“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我不管谁管。”
见徐晓岚不理她,她似乎想到什么,把唐人杰拉到一边,悄声说:“人杰,我上次给你的药有效吧,要不要妈再给你捎点来!”
唐人杰心里啼笑皆非,现在是徐晓岚还不想要孩子,哪里是他身体的问题,丈母娘这关爱也让他太难堪了。只好说:“妈,谢谢你关心,你放心嘛,你女婿身体棒着呢,不见我天天都吃肉吗?”
“那就好,年轻人身体有问题不要害羞,有病有医,没什么见不得人的……”老太太还要唠叨,徐晓岚走过来,打断她的话,“妈,房子看好了,该回家了。”
老太太哈哈一笑:“你们说,这房子现在算不算我的了?我就住这里,还回什么家?”
唐人杰一怔,老太太很聪明的嘛,都知道房产证办的是她的名字,房子就是她的,哈哈,万一老太太以后真要据为已有,把房子转移给徐晓岚的弟弟,那自己不是瞎子点灯白费蜡了?
见唐人杰若有所思,老太太好像猜到了他的心思,又是一笑:“你们放心,房子还是你们的。我和你爸偶尔来住住,我们还是住乡下的好,那里乡里乡亲,喝口凉水都是甜的。对我和你爸来说,老家才是家,住着才舒坦。”
一句话让唐人杰激灵了一下,是呀,丈母娘都恋乡,乡村是他们的家,那自己,如果出国了,那里,还算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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