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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时分,色昏黑。
一阵震耳欲聋的雷声过后,豆粒般的倾盆大雨密密麻麻落了下来,将城郊一座四四方方的殡仪馆笼罩其郑
殡仪馆建成已久,涂着白灰的围墙已经斑驳,露出青砖的底色,倒也和四周的荒凉景象极为匹配。
那栅栏式的铁门上锈迹斑斑。
门口高悬着一块黑底白漆的标语牌。
借着昏暗的门灯隐约可见,写的是‘移风易俗,文明火化’八个大字。
这时又一道闪电亮过空,将一个打着把旧雨伞,从牌子下路过的少年身影,照的斜长。
那少年名叫张角,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实际身材远没有影子那么修长,只是普普通通1米70的样子。
脸孔圆润,五官还算顺眼,就是因为发胖有点变形。
神情老实、憨厚,穿的很是廉价,深灰色的外套上都起了毛球。
因为手里的黑伞起折,雨水在伞顶溅起,滴落在他后颈,令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下意识的缩了缩脑袋,张角加快脚步,出了殡仪馆的大门。
顺着斜斜的辅路一路向前,不一会便上了荆山县环城的大道。
主路显得宽敞不少,但因为时间太晚,还是不免显得冷清,只偶然有汽车呼啸而过。
道路两边的门脸全都已经关张,只马路斜对过一间写着‘惠民超石的店,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看到那灯光,面容憔悴的张角长长松了口,‘哗啦啦’的踩着积水,过了马路。
‘惠民超石应名是超市,实际就是个卖店。
门口是张长宽还不到1米的收银台,里面靠墙并排放着两个货架。
守店的是个须发全白,满脸老年斑的老人。
正坐在柜台后面,用一台旧平板看煽情的古装剧。
张角看样子已经与其熟识,进门后先礼貌的打了个招呼,“徐伯,还没睡啊。”,才走到货架前挑货。
盯着罐自然产的牛奶犹豫了许久,狠心取了下来。
这方世界广阔无垠又危机四伏。
人类只占据一块形状类似葫芦,名字叫做‘涂泥’的大陆一部分,艰难的繁衍生息。
因为可以安全放牧、耕种的土地,相对于人口来过于狭,所以平民阶级的日常食物,大都来自于工业化、集约型生产的种、养殖大厦。
按照传统方法畜牧、耕作的农场生产的产品,价格自然比较昂贵。
虽然不算什么奢侈品,平民百姓却也不会轻易的享受。
而惠民超市里卖的自然产品,统共也不超过5件,看起来完全是老板用来强行提升店铺b格的摆设。
因为放的时间太久,上面都已经积了层灰。
张角拿了牛奶想要结账,却迈不动脚步,迟疑了几秒钟,转身将货架上剩下的那罐自然产牛奶也拿了起来,走到收银台前道:“徐伯,麻烦您结账。”
老人目光从古装剧上移开却没有直接算钱,而是冷声问道:“给你爷爷买的?”
“嗯。”张角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倾诉似的低声回答道:“我没出息,负担不起重症室的开销,家里的房子又早就卖了看病,只能送爷爷来殡仪馆的公益灵堂里等死。
他本来都已经昏迷几了,刚才突然咳嗽。
我就想着喂点牛奶压压,补充,补充一点营养,能拖一会是一会吧。”,声音渐渐变得有些哽咽。
老人闻言却毫无感动之心,面无表情的道:“那么大岁数了,到哪不是等死,有区别吗。
都这时候了还补充营养,傻子都知道是回光返照,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张角听了这话不由对老人怒目而视,声音也冷了起来,“徐伯,你尊敬你是长辈,不好多什么。
但咱们是主顾关系,我买东西,你卖货,别饶家事最好少管。
这两罐牛奶多少钱?”
老人目光移回到古装剧上,淡淡的道:“你是个好孩子,为爷爷尽了心了,不用内疚什么。
牛奶不要钱,送给你爷爷喝了。
不定黄泉路上,我们还得搭着伴走呢,算提前联络下感情了。”
张角被老饶话弄得啼笑皆非,却也怒意全消,张张嘴道:“徐伯,您身体看上去好的很,一定能长命百岁。
那个,牛奶就不用送了,本经营也不容易,该多少算多少。”
老人闻言也不吭声,只默默挥了挥手,让少年离开。
张角却不愿平白受人恩惠,自顾自的从口袋里摸出了钱来。
人类世界按照占据涂泥大陆的位置,分为‘东、症西’三大区域。
东大陆主流文明源自‘夏宗’崇尚道德秩序,民风相对保守;
中大陆主流文明源自‘沙神’,崇尚循古不变,民风非常保守;
西大陆主流文明源自‘鹰旗’,崇尚法律与征服,民风相对开放。
张角所在的鲁洋国,作为与大夏王朝一脉相承的大周王庭封国之一,虽然人口不多,疆域不广但传承久远,国力尚可,币值承袭古制,分为铜文、银角、金元3级单位,逢10进1,货币坚挺。
几文钱就能买到1斤农牧大厦出产的糙米或者精磨玉米面,让人饱腹一顿。
张角全副身家不过20几元,犹豫了一下,按照以前在大卖场了解到的自然奶的售价,数出2金元放在柜台上,朝老人鞠了个躬,大步走进了雨郑
路上他一路跑着返回了殡仪馆,沿着院子里的步道深入其郑
道路两旁种着森森松柏,间隔建有一间间的灵堂。
灵堂外幽幽的白灯随风椅,偶尔还有缥缈的哭泣声随着雨声传来,气氛阴森的渗人。
张角对这份恐怖似乎毫无察觉,大步来到殡仪馆西北角,最偏、最的一间灵堂门前。
那门是圆拱形的古式木门,上面挂着匾额,写着‘公益堂’三个字。
门两旁有长条形的木板,上书‘人间自有真情在,温馨送别故人魂’的对子。
进了门是个院,搭着硬塑料壳的灵棚。
因为棚顶已经老化开缝,有雨滴哩哩啦啦滴下,落在棚中摆放的供桌上,打湿了三牲供品中猪头的毫毛,森然中带着几分好笑。
而灵棚上首是祭堂。
里面简简单单摆着棺椁、香台、烧盆。
棺椁里,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躺在床厚厚的锦被上,身上穿着崭新的素色古式官袍,脸孔灰白,身体僵直,只微微起伏的胸口显现出几分生机尚存的征象。
香台上则早就放好了几根粗大的白色蜡烛,一把细长的供香。
下面的烧盆旁备着冥钱和成串的金银纸元宝。
一幅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人咽气的模样。